第9章 乾坤暗藏
须臾,乾坤殿。
雕着镂空金龙的殿门被推开,呈现于眼前的是一派气势恢宏之景。宽阔的大殿最里坐着天帝天后,高台之下不远处还端立着两个人,一个一袭白衫温雅如水,一个衣袂染蓝清冷似风,恍惚瞟过去,就像是一副宁静的水墨画,不染纤尘,好看得厉害。
暮黎汐把竹桃拉到身后,一步一步正正经经地迈过众仙议事的长廊,走到那两个画中仙的身后几尺处:“小仙暮黎汐、竹桃,见过天帝天后。”
“快起来。”天后从凤椅上站起,目光落到竹桃身上,“是那位受伤最重的仙子吧?在疗灵院一宿,可还有恙?”
天后娘娘真温柔啊!竹桃笑着望向天后的眼睛,乖巧地摇摇头。
天帝的浓眉依旧是紧紧蹙起,他审视着暮黎汐:“昨夜是何情况?你说!”
暮黎汐微不可查地抖了抖,旋即应到:“是。”便将昨夜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再后来的情况,渡迢仙君应当已经汇报给您了。”暮黎汐冷静地说。
“你倒是沉着,”天帝竟是一声冷笑,“但还是露出了马脚。”
暮黎汐傻眼了:“啊?天帝陛下何出此言?还请您明示。”
“明示?”天帝大手一挥,深厚的灵力袭来,将她撂倒在地,随即,一朵银紫色的小花从她袖口掉落出来,“你可知这是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啊?暮黎汐觉得自己真的是倒霉到家了,怎么偏偏丢失的那段记忆就与这个来路不明的花有关?此刻她也不能信口胡掐,只好咬咬牙回了一句自己都觉得很假的话:“小仙不知。”
突然,前方那个白衣蹁跹的背影开了口:“父帝息怒,长望略通草木之理,待长望一查便知。”
原来是天帝的义子,管辖南境的凌长望上仙!奇怪的是,明明之前素未谋面,暮黎汐却没由来地觉得他很熟悉,仿佛是认识了许久。
天帝似乎是想看暮黎汐要耍什么花样,摆摆手表示同意。于是凌长望便走过来轻轻捡起地上的银紫色小花,托在空中细细观察了很久,才缓缓道:“花型微拱,花色妖艳,脱离其生养之叶脉还能长盛不衰…依长望看,此花,乃是魔界特有的荷降花。”
语罢,他惊了一惊:“这位仙子,怎会有此花?”
误会大了!暮黎汐满头黑线,却也只能苍白无力地解释:“小仙绝对和魔界没有半点关系,这花从是哪儿来我真的不知道!”
竹桃也着急起来:“陛下,娘娘,黎汐她真的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我们是好朋友,昨天一直都待在一起,桃子可以作证的!”
“胡闹!你一介小仙,又怎会知道此人是不是对你下了什么咒,混淆了你的视听?”天帝骤然震怒,转而抬手将一封信狠狠扔到暮黎汐面前,“你自己看吧!”
暮黎汐早已心乱如麻,却拼命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镇定!要镇定!
天帝一向是六界的尊主,自是孤高自傲,若是他认定的事便不会轻易更改,和他对着来只怕会粉身碎骨!所以现在,不可再多余解释,只能随机应变了!
颤颤巍巍地将信打开,纸上的字狂傲不羁,暮黎汐草草地扫过去,大概意思分为两点,一是问这份礼物天帝可还喜欢,二则是问天界要回昨日那只乌鸠的真身。再看落款,好家伙,陌千林,不就是在宴河之战中痛失爱妹的那个魔界太子吗?
恐怕天帝认为她是那只乌鸠变出来的幻象,在掩护乌鸠的真身作乱吧?昨日恰巧没有其他人在场,荷降花的来源也是个迷,这下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暮黎汐欲哭无泪,实在不知道如何为自己洗刷冤情。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大殿里谁都不再发言。
殿门口侍卫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报!疗灵院许医倌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天帝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宣!”
进来的果然是那个医倌,他哆哆嗦嗦地行了礼,这才瞧见尚趴在地上的暮黎汐和两眼含泪的竹桃,连忙说到:“启禀陛下,就是这个小姑娘,方才在我疗灵院用紫色的血液开出了能愈伤的桃花;而且,这个姑娘的灵识,竟然是被咒术封印过的!”
暮黎汐一骨碌爬起来,挡在了竹桃的前面。
“辰风,你方才去过疗灵院,许医倌说得可当真?”天帝缓缓把目光看向那个染蓝的身影。
“当真。”一直在旁边站得端正的皓辰风终于被想起,不急不慢地答道。语罢,他将囊中的桃树连着盆置于殿中央,“许医倌,好转的病情可有异常?”
“回渡迢仙君的话,暂且无碍,可谁知道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许医倌抚着花白的胡须,“陛下,昨日茴光廊的变数就是前兆,这姑娘定是被那邪灵诅咒过了!若是让她继续留在天界,保不准会发生更诡异的事!”
听到这里,暮黎汐再也忍不住插嘴道:“许医倌,您为何要这样说?桃子那些事情听起来是很离奇,可至少目前它还没有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啊,您显然是在用最坏的结局去定义一个无辜的人。难道身为仙门中人,这就是所谓的医者仁心吗?”
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惊了一惊。唯有皓辰风,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饶有兴致地扫了她一眼。
其实暮黎汐并不担心这么不敬的言论会带来什么惩罚,毕竟她身上已经背负了一个魔界间谍的罪名,可桃子与这件事无关,她必须要把罪证从桃子身上撇干净。至于自己…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许医倌气得胡须都在发抖,“你这妖女,蛊惑人心,你们是一伙的吧!陛下,请您做决断!”
突然,自虚空中传来了一个不羁的声音:“今天的乾坤殿好生热闹,池渊兄,这都不叫我们来,就是你的不对了。”
是言烨上神和墨清明上神!只见二人白髯飘飘,言烨上神一身火红,一如既往的招摇。
未等天帝回答,二人已经步入殿中央。言烨很快看到了那一树桃花,开口问道:“嗯?圣灵桃树?这不是墨兄你的绝学么,怎么在这儿?”
墨清明微微皱了皱眉,并不影响他仙风道骨的感觉。他行了礼,言语间带着几分歉意:“小徒顽劣,竟闹到乾坤殿来,给池兄赔不是了。”
这下不仅是暮黎汐惊了,在场的所有人皆是愣了神。什么?小徒?!墨上神什么时候收徒弟了??还是个黄毛丫头???
方才还咄咄逼人的许医倌噤了声:“这……”
天帝也显得有些震惊:“墨兄竟破例收了徒,何时之事?”
当事人竹桃就更震惊了:“我,我什么时候…啊唔唔唔!”
暮黎汐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一把捂住竹桃的嘴巴:“是啊,桃子,还不快向陛下和师尊赔罪…”
识时务者为俊杰。显然,此刻无论这位墨清明上神的目的是什么,认同他的说辞,都比被许医倌指认成妖女、要她离开仙界强!暮黎汐趁着和她挨得近,迅速给竹桃耳语:别出声,顺着墨上神的话来!
竹桃虽然害怕,却也知道要乖乖听黎汐的话,于是她点点头,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红的。
“本座收她…已有些时日了,”墨清明见她点头,继续开口道,“前段时间她在幽清阁犯了错,被罚到荆侍院整理典籍,不曾想竟又惹出事端。”
“小家伙,快告诉你师尊,你可知错?”言烨上神笑着合上折扇,俯下身来问竹桃。
“知…知错,徒儿知错…”竹桃什么时候撒过这么大的谎?她泪眼婆娑地回答着,小手攥紧了自己的衣摆。
天帝见到此情此景,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既是如此,墨兄以后可要好好管教徒弟,切莫再让她胡闹!”
“是。”墨清明好脾气地答道,“此行多有叨扰,小徒我便带回幽清阁了。”
“池渊兄,多多担待了!”言烨也嬉皮笑脸地开口。随即,两人瞬息间无影无踪,竹桃也跟着消失不见。
暮黎汐出神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桃子…但愿,能赌对吧……
解决了最大事端,许医倌立即告辞离开。一瞬间,偌大的乾坤殿就只剩下暮黎汐一个外人。
“你,自己说说,该当何罪?”他们一离开,天帝又回到了审问她的严肃状态,“本尊该如何惩戒你,才会让其他的仙倌不会步你的后尘?”
暮黎汐轻轻闭上眼睛:“天帝陛下,小仙确实不知。那荷降花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身上的;且昨夜的情景渡迢仙君也看到了,作战时我甚至差一点被乌鸠的污血感染。这是小仙能想出来证明清白的直接证据,若问其他的,小仙就无能为力了。”
她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谁知天帝竟皱皱眉,有些动摇的样子:“辰风,你怎么看?”
皓辰风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微微一笑。这笑像是湖面破冰,带了丝丝不易察觉的别的意味。良久,他信步走向暮黎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啊!”暮黎汐惊呼一声,不是呼痛,而是感慨,他的温度怎么会这么低?被他接触到的皮肤冷飕飕的,比摸着一块冰好不到哪儿去。
难以想象,这人平时是怎么忍受身上的寒冷的?
将她拉到高台之前,皓辰风松开了手:“回父帝,辰风认为,她留着还有用。”
嗯?!她没听错吧,这人居然在帮她说话?暮黎汐疑惑地回头,刚巧看见一直在另一边的白衣凌长望正惊愕地看着她的后背,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痛楚。虽然那情绪只是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暮黎汐敏锐地捕捉到了。
奇怪,她怎么觉得这一幕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白衣翩翩的背影,忧伤压抑的神情……莫非是他?!
与此同时,皓辰风也看到了两人交汇的目光和各自复杂的神情。他眼里露出成竹在胸的了然,而只是这个眼神,便让暗处的青城得了指令,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乾坤殿。
“何出此言?”天帝上下审视着暮黎汐。
“魔界既已送来了书信,便足以说明那乌鸠的重要性。”皓辰风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开口,“乌鸠是藏了,可留着暮仙子,还怕找不到它吗?”
天帝若有所思:“你是想…引蛇出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皓辰风再次看向暮黎汐,“还要劳烦暮仙子,引本君去见见真正的荷降花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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