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枯木之林
暮黎汐正被皓辰风提溜着在九天之上疾速地飞着，脚下是一大片光秃秃的参天大树。
灵界，顾名思义，万灵之族，葱茏之境。原本是一派生机勃勃之景，却由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而变得死气沉沉。
看来，这次灵界是遭受了不小的打击啊。
皓辰风最终停在了一棵巨大的树干下。两人环顾四周，满眼尽是失去灵气供应的枯树，遍地是干得发黄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回响。
“这瘟疫竟然这么严重？”暮黎汐蹲下身，拾起一片布满虫眼的落叶，“渡迢仙君，我们该如何找到灵界的入口？”
皓辰风握住了渡迢剑:“探灵仪。”
那是皓辰风刚下天界时就吩咐她带好的法器，她一直放在包袱里藏在身上。暮黎汐闻言，赶紧伸手施了个法，将被缩小的包袱召了出来，拉开袋子上的绳索——
“喵呜……喵呜……”
暮黎汐:？！
皓辰风:……
绳索拉开，除了大大小小的法器碰撞声之外，竟然传来了福福的声音。暮黎汐心道不妙，连忙打开包裹，里面果然出现了那只毛色洁白的异瞳猫猫。
“你竟带着它，有心了。”皓辰风淡淡评价到。
不是啊，冤枉啊！暮黎汐欲哭无泪。今天一大早，她寻思着要走了，特地给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加满了吃食，还装模作样地在关上房门之前和它深情道了别。她明明清楚地记得，走的时候这小东西还在吃得很欢，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包裹里？？
福福歪了歪头，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面前的二人。随即转过头舔了舔旁边的法器，又嫌弃地别开毛茸茸的小脑袋。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孽缘吧！暮黎汐叹了口气，伸手把它抱起来:“福福，这个东西不能吃的，咱乖乖的啊。”
她拿出包裹中的探灵仪递给皓辰风，轻轻地拍了拍怀中福福的头:“渡迢仙君，福福跟着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皓辰风伸出食指像探灵仪中渡入灵力，探灵仪很快发出金色的光芒，摇摇晃晃地往前方飞去。
也对哦，他那么喜欢猫，肯定不会让福福有危险的。暮黎汐了然想到，赶紧跟了上去。
探灵仪顶着金光在一片枯树中窜来窜去，飞行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在一个巨大的树洞前停下，旋即金光散尽，缓缓坠落，缩小回包袱里。
奇怪的是，明明这片枯树林一点生机也没有了，这个树洞前的藤蔓却灵气充沛，歪歪扭扭交错在一起，堵住了洞口。
暮黎汐伸手扒拉了两下，可那些藤蔓非但不动，反而越缠越紧。她正疑惑着，皓辰风一把将她拉过来，压低声音道:“别动，它们是灵界的守卫。”
话音刚落，藤蔓窸窸窣窣地抖动几下，一个孩童的声音响起:“呜哇！何方人士，竟敢扒拉本树精！”
一根藤蔓伸出枝叶，摸摸索索地围着皓辰风和暮黎汐绕了一圈，随即收回来:“这气息，莫非是天界中人？可笑，天帝那老家伙怎么会帮我们灵界！走开，不进不进！”
这小树精好大的口气！暮黎汐一听就不乐意了，我们是来帮忙的好吗？她刚要开口，却被皓辰风冷静的声音打断了:“这位精灵，是不是探错了？我们可并非天界中人。”
他袖袍一挥，掩盖了二人身上的仙气，再换成灵界的特殊气息，带着淡淡的草药香的味道弥散开来。
您这换得也……太明显了吧，当别人看不见吗？暮黎汐在心底为皓辰风英明一世糊涂一时的行为叹了口气。
谁知暮黎汐很快被啪啪打脸，那树精好像真的看不见。它再次摸摸索索地伸出藤蔓绕了他们一圈，反复探了很多次，那个孩童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们的气息太弱了，本树精差点都要探不出来了。”
“麻烦了。”皓辰风凝视着树精伸出来的藤蔓。
“不麻烦不麻烦！”树精很快把洞口腾了出来，“最近可不太平，你们兄妹先登记上名号，赶紧进去吧！”
兄妹？谁跟你说我们是兄妹了？！暮黎汐满头黑线，盯着那个洞口，有些尴尬地看向皓辰风。
显然皓辰风也没料到还有这么一茬，他缓缓低头，状若思考。
暮黎汐生怕这位伟大的渡迢仙君一不小心又拟出小绿小红这样的名字，连忙灵机一动，将计就计道:“他叫辰一，我叫辰二，另外，我们不是兄妹来着。”
总不可能直接报上名号，否则它一听到皓辰风应该就知道他们是天界中人了。于是她索性取了他的字，再冠上两个虚数，这样就天衣无缝了，暮黎汐觉得自己简直成了拟名天才。
“不是兄妹吗？可是，你们的灵气一脉相承啊。”小树精疑惑了。
暮黎汐寻思着，如果今天占了渡迢仙君便宜，以后一定会被他报复回来的！于是她开口还想反驳，却突然被皓辰风捂住嘴:“辰二妹妹总喜欢开玩笑，让您见笑了。”
嗯？？？暮黎汐惊了，只见皓辰风给她使了个危险的眼色，她连忙噤声，内心绯腹到:我就说吧，不能随便惹这个危险的男人！
小树精并不怀疑:“无妨，快快请进吧。还有，最近我族瘟疫横行，哥哥要记得保护好妹妹哦！”
“谢…谢过树精大人！”暮黎汐被皓辰风捂着嘴带进洞中，还不忘支支吾吾地给小树精答谢。
待到他们进入，小树精又将藤蔓恢复成原样，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可爱的妹妹呢。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今天第几个姓陈的族人回来了？一个两个三个……”
进入灵界，皓辰风轻轻松开手，暮黎汐赶紧大口大口地喘气:“渡…渡迢仙君，这兄妹可是您自己承认的啊，以后…以后可别找我报仇。”
皓辰风睨她一眼:“在你眼里，我竟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
暮黎汐连忙疯狂摆手:“哪有，哪有，小仙这不是怕占了您的便宜嘛……”
“依那树精的话，灵界对天界不满已久。”皓辰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个身份，眼下是最合适的。”
暮黎汐很快就懂了他的意思，为了不露馅，只好别扭开口:“那，您就容许小仙查案期间，逾矩唤您几声哥哥了。”
“这又何妨。”皓辰风颇不理解地看她一眼，旋即转过头观察四周的景象。
灵界内部虽比外面的枯树林好上一点，却也没好到哪儿去。这里的一切都奇幻得不像是实物，房屋大的直冲云霄，小的又不足巴掌大，想来是居住着不同体态的精灵。天空是与外界截然不同的萤绿色，貌似被大片郁郁葱葱的树叶遮盖了一般，隐隐透着些光芒。
大街小巷便是林间小路，路上零零散散地走着不同体态的精灵，有的化成了人形，而有的还没有。因此路上时不时地出现一个人跟一棵树在边走边交谈的景象，把暮黎汐惊得够呛。
“渡……辰一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暮黎汐悬崖勒马地改口到。
“空山脚下。”
这对话恰巧被旁边一棵路过的枫树听到了，它震惊地看着他们，发出震惊的声音:“两位族友是在土里休息太久刚出来，还不清楚空山的情况吧？那边可去不得啊！”
“啊？”暮黎汐很快发挥了自己亲和的优势，顺着他的话道，“我们才刚刚出来，枫树大哥，那边是怎么了吗？”
“瘟疫！”枫树摇摇头，落下来满地的火红枫叶，“空山寺里出了叛徒，用一种奇怪的毒毁了那一代的土地，不少族友都就此殒命。现在大家都避之不及，你们可千万别去那里安家啊！”
“何时之事？”皓辰风皱了皱眉。
“已经有将近一年了啊。”枫树叹息一声。
暮黎汐连忙插嘴:“枫树大哥，可否告诉我们，空山寺里出了叛徒是怎么回事呢？”
“这…我也不清楚，”枫树困惑地用一边的枝叶挠了挠另一边，“听说是我族花精勾结异族，设法囚禁了空山寺的岑淞住持，还放肆地占领了空山寺。”
好家伙，才送走一个住持，又来了一个！暮黎汐心想这才叫真正的孽缘，挥挥手朝枫树道谢:“好，谢过枫树大哥了，我们一定绕过空山。”才怪！
“不客气，我也要在这里安新家了。”那枫树说完，竟然径直往路边一站，粗壮的树根扎入泥土中，它定在了那里，看起来一脸满足，“再会，祝你们好运！”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安家”啊，那看来他们不必花时间找客栈了，在这地方休息，压根儿就是往地上一坐吧？
告别了枫树，暮黎汐在人来树往的路上小声问皓辰风:“辰一哥哥，叛徒一事您怎么看？”
“……你不若先安置好福福。”皓辰风看看她抱了一路的福福，有些无奈地开口。
福福并不是个娇生惯养的性子，即是在暮黎汐怀里，随着她走路的频率不停被抖来抖去，也睡得很香，小爪子揪住暮黎汐胸前的几缕头发。
“噢，好。”暮黎汐重新寻了个包袱将福福轻轻地放进去，怕它呼吸不畅还特意把绳子放松了好几圈，刚好只够它露出一个头。安顿好了福福，她这才试探性地说道:“我觉得啊，花精一般都是漂亮的女子，说不定是那住持自己一见倾心，愿意还俗入尘呢。”
“……你都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皓辰风无语地看她一眼，快步向空山方向走去。一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暮黎汐也提高了警惕不再打趣。
足足走了很久很久，在暮黎汐开始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都快要练成凌波微步时，两人终于来到了空山脚下，此时方圆几里内已经是一点人影树影都没有了。
山脚下立着一块石碑。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暮黎汐认真地摸了摸石碑，分析道:“这块碑应该是最近才放在这里的，刻痕也还有些凸起的地方未被磨平。”
“嗯，”皓辰风点点头，“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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