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苏瑶坐在地上,靠着路灯的柱子,仰头去看天上半圆形的细边儿,好像回到了一周前跟江灼相见的的时候。
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已经完全想不起来,现在只想听到对方跑到她面前。
“瑶瑶,对不起,我来晚了,你等很久了吗?”
她确实等了很久,白天等到深夜,一直等在这里。
脚步声传来,苏瑶睁大眼睛去看,路的尽头一道身影逐渐清晰,头发蓬乱的中年男人夹着文件包匆匆走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苏瑶曲起双膝,把头埋在臂弯里——为什么还不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天幕中开始飘雪,能源球已经躺进云朵里,整个街道空荡荡的只剩苏瑶一个人,守着唯一的光。
“瑶瑶,怎么了?”
苏瑶抬头,看着眼前像是隔了一世没有见过的人,她仔细地去看,不想再陷入梦里。
江灼的脸与唇都苍白得不像话,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焦急。他单膝跪在苏瑶眼前,想靠近又无措地不敢前进。
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地去看过江灼眼里的情绪。
苏瑶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江灼的侧脸,不管现实还是梦境,今天她都要找到答案。
“我问你。”
“嗯。”
“你去哪了?”
“去伊奥斯了,我有把船票都补上,没有偷渡。”
【那我今天跟你一起去,看能不能补上。】
“你为什么去伊奥斯?”
“去……找我的母亲,还有之前的终端坏了,我没看到你信息,那边应该可以修好。”
【受伤没有?】
“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你是说之前在教室门口吗?我以为你和加文在……”江灼用手臂撑在一侧,虚弱的身体依旧在微微晃动。
【我没事,别哭。】
“你为什么总是和索菲亚在一起?”
“索菲亚?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找我。”江灼皱眉,有些事情在逐渐清晰。
【参加了,我的比赛在明天。】
“比赛的时候为什么要让索菲亚?”
“当时能源盒耗光了,我动不了。”
【要还的。】
“你喜欢苏瑶吗?”
“喜欢。”
【嗯,不用叫我恩公,叫我江灼就可以。】
苏瑶的眼前被泪水模糊,她看不清其他任何的存在,只剩下江灼。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连呼吸都缠绕在一起。
雪落下,漫天飞舞着洁白的花瓣,别样的月色里,苏瑶吻住江灼。
“阿灼,对不起。”
【瑶瑶,对不起,我来晚了,你等很久了吗?】
苏瑶短短的一句话,就把江灼拉回人间,挣扎着拖着破碎的灵魂来到她身边,只为了问她一句:瑶瑶,怎么了?
曾经那些尴尬,无措与慌张,都是因为在偷偷地笨拙地迈向对方。
没有轰轰烈烈的过往,没有生死离别的难消,就只是喜欢,见到了,然后喜欢上了。
恋爱是件小事,却会被无限放大。
人总是会浪费很多时间去猜测,躲避,甚至逃离,而不愿意抽出哪怕一点的勇气去看对方眼里简单的答案。
所谓的卑微,只是转身的借口,怕面对爱将落空的丢脸,而把那些真正绝望卑微的守候抛在身后。
江灼被苏瑶带回家,因为身体的疼痛,一路走得慢吞吞的。苏瑶也不催他,拉着他的手,等着他慢慢走。
莹白的灯光亮起,室内温暖如春。阳台上绿幽幽的草儿间还开着小小的花朵,木质的秋千上挂着藤编的漂亮篮子,浑沌正吭哧吭哧地爬进去,团成一团只露出一截儿翅膀。
粗布面的沙发看起来意外的松软,地上还有毛茸茸的毯子,上面散落着几个线球。
江灼站在温馨得不像话的屋子里,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他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像被吹进来的一块垃圾……
“把衣服脱了,躺床上。”
“……”
江灼看着一本正经的苏瑶,苍白的脸上冒着热气,却像泛着病态的红晕。
苏瑶叹口气,拉着他坐到柔软的床上,伸手去解他的扣子。
他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眼前的人,他失去了思考能力,脑子里一团浆糊。实际上这种情况在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就有迹象,只是现在已经变得束手无策。
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伤口,带着刺痛与灼热让他整个人都在颤栗。
他握住那只手,侧过脸,珍重而迷恋地亲吻。
“所以,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江灼就跟被人一脚踢翻了脑子里那桶浆糊,意识突然回归,看着苏瑶眼睛里的怒气,咽了口口水。
“我说的别再那样了,你以为是让你补船票?”
“我……”
“你怎么了?继续说,说你伤怎么回事?”
“打工的时候,伤到了。”
江灼不想说谎,可这个气氛他觉得还是稍稍掩饰点好,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是吗?也就你能把角斗场里卖命当做打工。”
“你、你怎么知道……我……”
江灼吃惊地看着苏瑶,又像是做错事的小狗,耳朵都垂后面去了。
因为她脑子里有本垃圾话本。
苏瑶结合之前的问话大概猜到江灼都在做什么,也能猜到对方虚弱得不正常的状态应该是受了伤,但是揭开他衣服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他的身上青青紫紫,伤口纵横,有的甚至还在渗血。而这只是皮外伤,里面什么样还不知道。
脸倒是很干净,什么都看不出来,想必是身上的伤来不及,先把脸上的伤治疗好才来。
苏瑶心疼得心都发颤,又忍不住冒出火气。
“没有下次一次!”
“知、知道了。”
“还去不去角斗场!”
“不去了。”
苏瑶的手一直抖,看着低着头的江灼,实在舍不得再说,拿着治疗仪先把伤口止血。对方也不怎么老实,还坚持要去洗澡,被她镇压了一番才老实躺在床上睡觉。
“瑶瑶,我还是去睡沙发或者打地铺。”
“怎么你不想和我一起睡?”
“当、当然不是。”
江灼陷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只露出苍白的脸颊,他的眼睛黑黑亮亮,一直看着苏瑶。
苏瑶坐在床边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亲了一口:“睡吧。”
这句话像是咒语,无论江灼怎样挣扎,还是睡了过去。
也许做梦了,也许没有,他记不清梦里有什么场景,只知道身体暖洋洋的,有温热的手在抚平他身上所有的伤痛。
落羽般的睫毛轻轻抖动,苏瑶皱皱眉头,挣扎着醒来。
憋醒的。
她记得自己在床边坐着呢,怎么跑江灼怀里来了?对方的双臂和钳子似得,勒的她头都抬不起来。
虽然这个姿势看起来温馨又浪漫,但是苏瑶决定还是暂时先不享受了。她慢慢推开江灼,不想吵醒对方。
可是她只是动了一下,脖子里就贴上一个毛茸茸的大头。
“瑶瑶。”
江灼沙哑缱绻的声音,带着惊人的性感席卷苏瑶全身。她觉得,憋死就憋死吧。
江灼的气息很热,带着未醒的慵懒与无赖,在梦呓中向她撒娇。
苏瑶脸色通红,心脏都快爆炸。
对方只是个病人,克制。
她一闭眼,狠心推开江灼,哆哆嗦嗦地跑出去——美好的一天,当从做饭开启。
苏瑶走出卧室,正看到浑沌抓着毛线球坐在地毯上。圆滚滚的后背,满是忧伤。
“……亲爱的,早。”
“早。”浑沌抓抓手里的线球,甚至没有回头看它的主人一眼。
苏瑶想到这几天的折腾,心里生出几分愧疚,走过去把浑沌抱起来,陪它玩线球。
“你把灵力都给那个家伙了?”
“嗯,他生病了。”
浑沌稍稍侧过一点身体,苏瑶知道这是在斜眼看她。她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和它说:“你也看到了,我、我喜欢他,不如以后一起生活吧。”
浑沌转过身子,沉默了好久,突然整个球都在悲伤的抖动,它哭了。
苏瑶又是拍又是哄,向它各种保证:“无论以后家里多了谁,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爱你!”
浑沌虽然是凶兽,但是在幼崽期间却也是柔软脆弱的。
苏瑶第一次见它,是在穿越空间乱流的时候。那时小小的毛球遍体鳞伤,翅膀被乱流折断,摇摇晃晃地沉浮在虚无之间。
苏瑶看它可怜,把它带回了太虚界。
她原本就是个沉迷修炼、沉迷炼器的一根筋修士,完全没想过带这只毛球在身边。
可是毛球每天卖力地倒腾着四只短腿,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
它的翅膀只剩下一根,飞也飞不起来,什么用都没有,就会要吃的。
苏瑶在昆仑有处洞府,本来想在那钻研一段时间,结果被这个毛球搞得根本无法闭关。于是一狠心,把毛球送到山脚下的人家,离开了那里。
她另寻了其他洞府,闭门钻研二十年,终于炼出了难得一见的金髓鼎。这鼎乃炼药制毒必备,她非常满意。
可也不知道是因为因果的牵绊,还是从不在意的那丝愧疚,也有可能就是巧合。
苏瑶路过昆仑洞府的时候,再次看到那个脏兮兮,一根翅膀的浑沌。
它蹲在门口,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远远看到苏瑶的时候,才奋力地挥舞它残缺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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