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道豫之徒
“你怎么知道?”田慕浓反问,星初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田慕浓无奈点头,想要知道星初为什么会知道她姓什么,可是星初闭口不谈,神色却像是确定了什么事一样,散去了一股执念。
“可以给我讲讲你知道的有关道豫前辈的事情吗?”星初看着有些脆弱。
田慕浓立刻将自己想要问什么抛在脑后,义不容辞地点了点头,这些小事说一下也无所谓。这是道豫的徒弟,有些事跟他说也没什么。没有完全透露穿越和空间详细信息,只是将自己无意间发现了道豫前辈留下的手串,成为了他的下一代的传承人。
田慕浓还告诉星初,道豫前辈曾经走遍世界各地,给各个世界留下了火种。
星初越听神色越温柔,待田慕浓说完之后,他微笑着点头道:“他还是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什么?田慕浓不知道,星初转了个话题说道:“我也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你想听听我和他的事情吗?”
田慕浓连忙点头,她可真是太好奇了,星初是僵尸哎,道豫怎么会收一个僵尸做徒弟呢?星初怎么会知道自己姓什么呢?
而星初第一句话就让田慕浓愣在原地。
“师父当年离开的时候告诉我,我会等到一个姓田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会带着他的手串出现在我身边,帮我解脱这不死不灭的永生……”
“怎么会?”田慕浓惊诧。
星初没有回答田慕浓,而是自顾自地讲述,白泽也静默地在空间里听着。
“师父离开的时候,告诉我要去找寻这片大陆的生机,可是现如今灵气即将消散,他都没有再回来,当你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被他算到了……”
随着星初的讲述,田慕浓的心情随着他的讲述而起伏。
一万多年前,星初只是个平凡的小村庄里的孩子,他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被村里的赤脚大夫捡来的孩子。
星初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感恩。那时候正处于朝廷不稳的时候,他所在的国家时常会遭受兵乱,也因此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兵乱流离失所,到处流浪,吃尽了苦头。
他曾听说,众国之上还有神族,神族心念芸芸众生,会帮助受苦民众,他决心要去寻找神族来结束战乱。
可是天大地大他根本没有方向,晕倒在路上。赤脚大夫将他捡回去的时候,他心里是真的发誓要好好报答赤脚大夫的,所以当赤脚大夫用各种各样的草药给他洗澡、给他喝,他都来者不拒,哪怕这些药喝下去或者是泡澡的时候,产生的疼痛让一个孩子根本就无法忍受,泡澡的木桶,都给他用牙咬出了缺口。
生活在这里,仿佛除了试药,其余都是甜的。赤脚医生好吃好喝供着他,村里的小伙伴都喜爱他,这里远离人烟没有战乱,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到达了神仙之地。
就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星初从一个单纯的小孩子,逐渐因为试药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赤脚大夫时常在找寻到什么新药的时候,就先用在星初身上,久而久之,不知是因为药物太杂太多的原因,还是星初自己身体的原因,他一直没有被毒死,却变成了一个毒人。
他那时候才知道,赤脚大夫在做的是什么,他想求长生。
星初记得,那一天在帮着赤脚大夫家里喂鸡,手无意间被竹筐扎破了,原本应该鲜红的血却变成了灰色,灰扑扑的血滴落在鸡饲料上,他没当回事就把洒了出去。
可是速度很快的,吃了饲料的鸡分分钟倒地而亡,连挣扎都没有。
他吓得半死,因为赤脚大夫会发怒,但是没想到的是赤脚大夫却欣喜若狂,隔着他三步远,双目通红地看着他,嘴里还大喊着:“成功了,成功了!”
从赤脚大夫状似疯癫的话语中,他才知道,赤脚大夫带他回来就是为了让他试药的,而让他吃药的目的就是为了打造出一个万毒之体,他有一本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册子记载了殓毒之体,寿与天齐,他自己不敢轻易尝试,只能用别人。
之前已经失败过无数次了,带着星初回来也没有抱着希望,只是试一试而已,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真的让他炼出来了。
只要将星初的毒过到他身上,他就能长生了!
小小的星初不知道仇恨,只是觉得失望极了。
他承受了那么多非人般的痛苦,为的只是报答,可是没想到赤脚大夫在将他炼制成毒人之后,为的却是杀掉他。
换血不是只换血而已,是换命。
星初不愿意,不是他想要长生,而是不愿意就这么死掉!赤脚大夫怒极,可又不敢弄伤星初,怕他自己被毒死,两人就这么投鼠忌器的僵持不下。
日子就这么耗下去了,如果只是这样,星初可以跑出去,可是就在有一日他们僵持的时候,外面的兵乱打进来了,小村庄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死了。
星初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被赤脚大夫收养后,他虽然怀着感恩之心,但其实他生活的快乐大部分来自于这个小山村,小山村里有很多和他一样大的孩子,平时没事就爱来找他玩儿,有时候见到他的痛苦还会贴心地安慰他,会在他饿着肚子的时候悄悄给他塞一块饼,送个馒头给他,也会带着他爬树下水,漫山遍野的采花采草。
这是星初记忆里少有的温馨时光,就在这一刻,因为兵乱而全部失去了。
因为他和赤脚大夫居住的地方比较远,原本就不容易被发现,兵乱在村子里扫荡一圈之后就扬长而去,并没有发现赤脚大夫和星初。而赤脚大夫在发现村子着火赶过去看时,发现整个村庄已经没有人烟了,深知这里不适合再停留,他又带不走星初,只能放弃,收拾好给星初之前试过的药方,竟丢下星初自己离开了。
星初从始至终都没有真的恨过赤脚大夫,他离开他也无所谓,那时候的他只想为村子里的人报仇!
于是他也不再在这里停留,连包袱都没有收拾,直接朝着赤脚大夫离开的相反方向追了上去。
官道上都是马蹄印,很容易找到乱兵的行踪,星初憋着一口气顺着马蹄印,走了三天三夜才找到了在路边休息的那些乱兵。
这些乱兵人数不多,只有三十几人,却每个都肥头大耳,每人一匹毛色驳杂的马正在路边四散着吃草,而众乱兵在路边席地而坐,正为了分赃不均在吵架。
星初出现得太过突然,但这些乱兵却没人把他放在眼里,一个小孩子而已,能有什么本事?
这些乱兵此刻也没有杀人的心思,其中一个看到星初还招手指使他,让星初帮着做点事,还从怀里掏出一块饼子诱惑道:“那小孩,你过来!帮我把这柴火给烧了,会不会煮粥?会的话过来帮忙,做好之后这饼子给你!”
众人行了几天几夜,行囊里的水早已喝完,几个人被派出去找水,吃了几日干粮,这会儿都想喝一口稀的。星初求之不得,很顺利地就将火升起来开始熬粥,乱兵也不是没心眼,找了个小卒子看着他,怕他搞鬼。
星初手握着熬粥的勺子,在锅里一圈一圈地搅拌,他一点也不在意小卒的盯视,他本就不需要用其它东西,有他自己就够了。
掌心不知何时被他划破的伤口顺着勺子把手往下渗出灰色的血,一滴又一滴,在粥里搅拌均匀。
一锅毒粥熬好了。
只是,星初以为这群人会像那群鸡一样能够全军覆没的,却没想到他的毒实在是太过霸道,这些人根本等不及所有人一起喝,几个小兵最先迫不及待盛了一碗粥喝,只喝了一口,就掐着脖子倒了下去。
他只毒死了三个人,就被见状不妙的乱兵头子抽刀一刀砍向了脖子,毒粥也被掀翻在地。星初只觉得脖子一凉,人就不受控制得往后倒去。
天空在这时下起了大雨。
那群乱兵已经离开了,没有理会他们之前被毒死的同伴,和星初相距不远地躺在地上。
星初脖子上的伤口在大雨的冲刷下不断渗出灰色的血液,血液蔓延到身下,路边的小草都死光了,大树也迅速枯萎。
星初就这么躺着看着天空,看着瓢泼而下的大雨脑子放空,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可他真的好不甘心啊!
连眸子里的光都逐渐黯淡下去,过往回忆像走马灯一样闪现在脑海里,他是真的要死了吧?没想到,赤脚大夫想要的殓毒之体,并不能真的长生,遇到伤害还是会死呢…
意识逐渐消散,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道清朗的声音:“殓毒之体!居然真的被我找到了!”
是谁?
接下来的事情星初就不记得了,等他再次醒来,睁开眼睛,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穿着紫色道袍,眉目清朗气质出尘的道士。
他第一时间摸上了自己的脖子,那里光滑得像是完全没有受过伤一样。可是他记得濒临死亡的那种疼痛,他感受过血液涌出身体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脸茫然,对面坐着的道士却有些急切,但仍然克制有礼笑了笑说道:“小家伙,你是不是星初?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到的时候有点晚,你已经生机断绝了,你的敛毒之体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所以我用了点手段,将你改成了僵尸。以后你能活千年万年,甚至更久,直到你遇见一个姓田的……”
星初听闻却眼睛都红了,声音嘶哑:“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不好吗?”他完全没有想到对面的道士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道士的态度很温和:“小家伙,不要轻易把死挂在嘴边!好多人想活都活不下去啊!不过把你变成丧尸也是我的错,你这殓毒之体又是不老不死的丧尸,如果没有人带着,我也怕你会为祸人间,不如这样吧,我收你为徒可好?我掐指一算,我们之间有师徒的缘分!”
收他为徒?星初有些呆愣,在他们这个时代,师徒的关系比父子还要牢靠,一般情况下,收徒拜师都是要过大礼要记到师门典籍里的。哪怕星初只是个颠沛流离失所的小流浪,他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赤脚大夫带他回去就没有把他当成徒弟,只是当做药人而已,而眼前道士直接开口就让他当徒弟,星初心动了,他摸了摸胸口,却发现他已经没有心跳了。
啊,他成了一只僵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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