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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新年(5)


这顿饭极其丰盛,原本大家都高兴地把酒言欢,其乐融融。渺渺大妈不识趣地挑起话题,“渺渺,让你吃了饭陪大妈一起出去走走,你怎么不乐意啊。”

        渺渺急忙否认,“我没有不乐意,只要不去人民公园就行。”果然,该来的就是躲不掉。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为这方面打算打算了。”大妈苦口婆心,“女孩子,大好年华就这么几年。”

        “哎呀,大妈你别操心,”云舒站出来解围,“姐的公司全是帅哥,还都是极品大帅哥,不愁找不到对象的。”

        大妈嗤之以鼻,“长得帅有什么用,越帅的男人越靠不住。还是要找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云舒不乐意了,“大妈你连人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他们就不踏实了。”谁也不能侮辱我爱豆,“再说,长得帅的男人靠不住,长得丑的就靠得住了?”

        “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大妈拿出家长的威严,“我也听你妈说了,你在什么娱乐公司实习。娱乐圈里能有什么好人,咱们正经普通家庭,哪个找娱乐圈的。”

        “大妈你说什么呢,”渺渺有些生气了,“你又不认识他们,怎么随便给他们乱扣帽子。”成员们哪个不是努力向上的好人,怎么就变成不正经的了。

        “好了好了,过年大家就是要高高兴兴的,不讨论这个了。”渺渺爸出来打圆场,“渺渺还要考博呢,不着急。”

        “一个女孩子家家,硕士学历还不够。”大妈越说越来劲,“你今年都25了,女孩子一过25,那就是直线走下坡路。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找个男朋友安定下来,别想着当什么女博士。”

        “女博士怎么了,”云卷听了也不高兴,“姐姐读书厉害,考得上,为什么不去?”

        “现在有多少男的愿意找女博士,”大妈有理有据,“读出来不知道都多大了,会不会影响生孩子都不知道。”

        “女孩子就一定要生孩子吗?”渺渺小声地反驳。

        “你这是什么话,”大妈一下子提高嗓门,看起来真生气了,“不生孩子,你人生还有什么希望?不生孩子,你怎么延续下一代?你读那么多书,都读哪去了!”

        这一刻,渺渺觉得无比委屈,眼泪瞬间涌上眼眶。当着这么多亲戚,她不好再餐桌上掉眼泪,只能强忍着。她想起了《房思琪初恋乐园》,最后,房思琪疯了,家长们没有一个去寻找她疯掉的真相,只把原因推给她读书读太多了。

        难道,女孩子多读书,还是一种罪过吗?

        她想不通。

        “还是,你真的和公司里那些男不男女不女的明星搞上了?”大妈说话越说越难听。

        “什么叫搞上了?”云舒气得直拍桌子,“姐姐不管谈不谈恋爱都是她的自由,四伯和四伯母都没说什么,您在这指点什么江山?”

        “小舒,不能和长辈这么说话。”云舒爸爸呵斥道。

        “我没有……”渺渺压低声音,有些心虚,真害怕一个忍不住,眼泪就滑落下来。

        “好了,大过年,不说这个了。”渺渺妈心疼地摸摸女儿的头,劝慰道,“你大妈也是好心,关心你嘛。”

        世界上,总有人打着关心你的旗号,对你的生活指指点点,逼着你按照她们的意愿生活。

        渺渺点点头,抬手擦了擦眼泪。

        大妈可能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语气软了下来,“渺渺,别怪大妈说话直。大妈是过来人,就是害怕你被人骗。你看看你现在的公司,都是叫什么……小鲜肉对吧。可能比你年纪都还小,你要是找一个又是在娱乐圈又比自己小的,过两年,分手了。到时候你的年纪大了,不好找对象了,他们还可以找一个又一个比自己小的。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你好好想想大妈的话,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大妈见她不吭声,越发苦口婆心,“女孩子,还是要找一个踏踏实实的,会过日子的。大妈手里刚好有一个,小伙子今年30了,人长得好收入好性格也好,你要不抽空见见。没有走到一起也没关系,就当认识个朋友嘛。”

        “长得好收入好性格好还没女朋友,不是花心就是gay。”云舒一针见血。

        “小孩子家家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云舒妈妈连忙训斥,“一天到晚好的不学,尽学这些,难怪成绩老上不去。”

        “我……”云舒刚想反驳,就被渺渺打断了。

        “还是算了吧,我要考博。”

        “你这不还没考上嘛,”大妈不死心,“再说了,就当认识个朋友。这小伙子也是博士,也是名牌大学的,各方面条件真挺好的。”

        渺渺低着头不吭声,默默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你都25岁了,真的别再拖了,再拖就真的不好找了。”

        “25岁怎么了?”云卷不明白,“25岁也挺年轻的啊,现在30岁没找到对象的不也挺多的。为什么一再强调25岁。”

        “你不懂,”大妈又是这句话,“女孩子25岁以前是最好的年纪,最好找对象。过了25岁,那就是直线下降。要30岁还嫁不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多丢人啊。”

        “哪里丢人?”云卷更不明白,“只要是靠自己好好地在生活,怎么就丢人了?”

        大妈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叫生活,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有孩子嬉笑打闹的,那才叫生活。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哪里算生活?”

        “有孩子哪里好,多吵啊,”云舒不认同,“带孩子还累。”

        “你们两个还小,我不跟你们说,”大妈又将目光转移到渺渺这里,“还是见见吧,大妈帮你约个时间,明天还是后天,趁你还在家。”

        “大妈,我不想见……”渺渺真的不太会拒绝人,尤其是自己的亲戚。

        “那就明天!”大妈独断地拍板,“我待会就给他妈妈打电话。”

        好好的一顿饭,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就被这样打断。经过这么一番教育,渺渺也吃不下什么,早早撤下桌子。

        云卷和云舒也跟着下了桌。

        “姐,大妈就那样,你别多想。”云卷轻轻趴在她肩上安慰,“不想去就不去,别弄得自己不开心。”

        “就是,”云舒也贴了过来,“我姐姐这么聪明漂亮,不管多大,都是最漂亮的美少女。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行了,我知道了,”渺渺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但不想搞得大家心情都不好,毕竟是过年,只能强撑起笑容,“放心,我没事。”

        晚上,亲戚们陆陆续续都走了。渺渺妈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安慰渺渺,“你大妈就是这脾气,别和她计较。”

        渺渺一边帮忙,一边小心翼翼发问,“妈妈,你和爸爸是不是也希望我早点找个对象?”

        她其实不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爸爸妈妈,从小把所有爱都给了她的爸爸妈妈。他们的看法,她没法忽略。

        “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子女早点成家,”妈妈这句话,无疑给渺渺头上,浇了一盆冷水,“趁年轻早点生个孩子,我们还能帮忙带带。”

        做父母的为什么只想着结婚生孩子带孩子呢?就不能去过过自己的生活吗?渺渺想不明白。

        “再说了,有个人能照顾你,总比你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强吧。我们更放心点。”渺渺妈继续补充。

        “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渺渺倔强地反驳。

        “那怎么一样,两个人和一个人完全不一样,”渺渺妈也开始絮絮叨叨,“你现在年轻,不觉得。等你老了,什么时候都一个人,那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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