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告别（2）
解脱？渺渺突然觉得好笑，想要放声大笑：原来，这个叫解脱……
“我知道了。”她拿过手机，正视着大老板的眼睛，“我会按你说的，换手机，换号码，离开他，不再和他联系。也请你……好好对他，别只把他当成割韭菜的工具。”
“你放心，我会的。”大老板满意一笑，“我签了他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渺渺也不想在和她虚与委蛇，“要换号码，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这段时间，更像是他给自己编织的一段童话，如今，梦，该醒了，人，也该回归现实了……
换号码，说起来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先去银行，把银行卡的号码改了过来，好在，自己的卡不多，不用一家一家地跑很远。
接着，就是无数个绑定手机的软件：支付宝、微信、学术网……
手机收了无数条验证码，发送了无数条好友申请，回了无数信息，每一步，都好像在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进行，只有她知道，整个过程，有多么崩溃。
可是，崩溃又怎么样。该做的，还是得继续做下去。
一晃，已经到了晚上7点50，“ring”的演唱会就要开始了，手指依旧不停忙碌着，还有一些软件，没有更换号码。
电脑是早早打开了的，她也不想错过这一次。
等待验证码的间隙，旧手机突然响了，“路亦遥”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着。
渺渺咳了两声，理了理情绪，连忙接通，“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你不是马上就要上台了吗？”
“就是马上要上台了，心里有点不安，想听听你的声音。”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沉重，“准备了这么久，我还是担心，会让我的粉丝，失望。”
“不会的，”酸涩立马在心头翻涌，渺渺忙捂住鼻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那现在安心点了吗？”
路亦遥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一些，“好多了！”
“那就好，”渺渺故意开玩笑地说道，“你可要好好表现，这样我才能跟别人吹牛，舞台上跳得最好长得最帅的是我喜欢的人。”
路亦遥低声笑了笑，声音又突然消沉下来，“渺渺，你以后……会遇到很多人，比我优秀，比我厉害……”遇到了他们以后，你也许……就不会喜欢我了。
“没关系，他们肯定没你帅没你有钱，”渺渺安慰道，“我这个人很肤浅，就是喜欢长得好看又有钱的。”
“准备上台了！”电话那头传来工作人员催促的声音。
“那你赶快上台吧！”渺渺不敢耽误，哪怕，这可能是两个人，最后一通电话。
“渺渺……”少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缓缓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清晰，又动听。
从早上开始，被威胁，被逼迫，被恩威并施，被一个一个地软件信息搞得精疲力尽，在不断地崩溃中坚持到现在，她没有哭，她选择用最平静最冷静的表情面对着。
可这短短三个字，就像一颗子弹，轻而易举击碎她建立的所有堡垒。
她连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的声音传出，眼泪透过指缝，决堤一般地向下渗透。
她说不了话，开不了口，她害怕自己任何话语任何举动都会影响到他今晚的表现，她只能捂住嘴巴，保持这最残忍最漫长的沉默。
“嘟，嘟……”电话终于还是挂断，她也终于不用再忍耐。
将手机抱在怀里，耳边不断回响着是他的声音：“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天底下最动人的情话，她却不能，给出回应……
电脑传出疯狂尖叫，熟悉的音乐响起，那是自己在练习室里，看过他们排练了无数次的舞台。灯光闪耀，9个少年脸上带着最绚烂的微笑，站上属于他们的舞台。
以前每一次陪他们录制各种晚会，都觉得唱得太少时间太短没有尽兴。今天，终于等来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演唱会，终于有可以尽兴的舞台；
今天晚上，他们都是闪闪发亮的明星……
以后，他们都会是遥不可及的明星……
这样，也好。
希望你们今后都能像今晚这样，光芒万丈，照亮更多人前进的道路。
而我，很庆幸，能够陪伴你们，走过这样一段旅途……
今后，大家就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亮吧！
而我，爱过的那个少年……
指尖轻轻覆在电脑屏幕上，触碰那张遥不可及的脸：以后，你要好好的；大家以后，都要好好的……
一夜无眠，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其实，宿舍里也剩什么东西了。看到博士生名单的时候，她就已经搬过一次，把所有厚的衣服棉被都打包回学校，这里就剩了几件换洗衣服和一床薄被子，一些洗漱用品，外加一台电脑，一个行李箱就能装下。
早早地收拾好宿舍，关上门，来到公司，把钥匙和工作证交给前台……
“栎涯娱乐”，从此，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想想一年前，自己刚来的时候，还是那么忐忑，那么莽撞……
一年的时间，真的，好快啊……
拖着行李箱，刚走到公司大门口，遇上迎面而来的sansa姐。
真巧，一年之前，是她把自己招进公司，一年后，见到的最后一个人还是她。
“走了？”sansa姐语气难得这么温柔。
渺渺点点头，算是回答。
sansa姐有些尴尬地搓搓手，“不再等等，成员们回来，道个别再走也好。”
渺渺摇摇头，“不了。”
反正，总是要分别的。趁现在没有见面，也许还能硬起心肠，有些人，一旦再见面，也许，就走不掉了……
“读完博士后有什么打算？”sansa姐关心地问道。
“暂时打算考检察院，”渺渺回答，“我想成为一名检察官。”
“哦？”sansa不太理解，“考检察院不是本科就行，你一个名校博士生，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
“sansa姐，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吧，”渺渺淡淡地笑了笑，“多读书不是为了取得多大成就，而是选择。”
越往上走，才越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才能更好的做出选择。
“好吧。”sansa姐轻轻拍拍她的肩，“祝你成功。希望你以后越来越好。”
“谢谢，”渺渺再起扬起笑脸，“我只希望，以后再喜欢上一个人，不会成为他的污点。”
sansa脸色一僵，要说他们两的事，自己一点没有察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她还以为，两个人会走到一起，正想着怎么棒打鸳鸯。没想到……
“渺渺，你很好。”sansa姐轻轻地抱了抱她，“你是我见过最努力最优秀最漂亮的小姑娘。”
“sansa姐，谢谢你。”渺渺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想哭，“他……们以后，麻烦你了。”
“你放心，我会的！”
还是忍住了眼泪，笑着冲她挥了挥手。渺渺终于还是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公司。
走出门口，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望。这栋大楼和刚来的时候一样，那么高大，那么巍峨，充满神秘与敬畏。
我曾经在这里见过最深的夜，也遇到过最好的人。今天，终于，都要说，再见了！
心里还是很难过，可是我不想哭了。
能够拥有在告别时痛彻心扉的东西，是何其幸运。
再见了，“栎涯”……
再见了，ring……
再见了，路亦遥……
再回过头，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正双手抱在胸前，无聊地跺着脚。见了她，歪头一笑，“我说过，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我没有食言吧。”
渺渺眼圈瞬间红了，飘浮了那么久，终于有了底气。她快速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好了好了，没事了。”陈黎摸了摸她的头，“有我在呢，我在呢……”
出租车不紧不慢地前进着，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陈黎靠在渺渺肩头睡着了。昨天她一收到自己换号码的消息，立马打电话过来，也没问别的，就问了什么时候走。渺渺也没跟她说具体时间，只说明天一早。
谁知道，她还真的连夜坐飞机，飞到北京。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懂你的所有委屈难过，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跨过千山万水，只为了给你，一个拥抱。
陈黎，有你，真好……
谢谢你……
车内，熟悉的音乐前奏响起，林俊杰唱得一如既往地动人：
“凭什么要失望藏眼泪到心脏
往事不会说谎别跟它为难
我们两人之间不需要这样
我想……”
她突然想起，去年年前，在人来人往的大街，那个人借用路边歌手的吉他，唱得也是这一首歌。那个时候，她还不懂他眼里的期许和宠溺，只是傻傻觉得，他唱歌真的好好听，好好听……
“修炼爱情的心酸学会放好以前的渴望
我们那些信仰要忘记多难
远距离的欣赏近距离的迷惘
谁说太阳会找到月亮
别人有的爱我们不可能模仿……”
他说过，他也想努力成为粉丝的太阳，可是，成为太阳很累，背负地很多，他害怕，自己承担不了……
她劝他：当太阳累了，就找个月亮代替吧，人，总是要休息的……
“修炼爱情的悲欢我们这些努力不简单
快乐炼成泪水是一种勇敢
几年前的幻想几年后的原谅
为一张脸去养一身伤
别讲想念我我会受不了这样……”
都说一个人失恋之后，每一首情歌都是像唱给自己的，以前还总觉得是矫情。可现在这个局面，不就是我们努力而来的吗？
“我尽力了……”我尽力压制着对他的喜欢，残忍地劝他，“我们不能在一起。”
他也尽力了，努力扛起自己作为偶像的责任，拼命练习拼命想要进步，拼命，让自己不去想她……
“用一张脸去养一身伤”，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们不都是这样，为了自己喜欢的那张脸，换来了这一身伤痕累累……
“笑着说爱让人疯狂哭着说爱让人紧张
忘不了那个人就投降……”
半醒半梦之间，陈黎感到冰凉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自己的额头上，手背上……
“渺渺？”她猛地惊醒，果然，身边的女孩早已流泪满面。
从公司出来，她一直撑着，一直笑着，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离开了，离开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黎儿，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渺渺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没事，没事……”陈黎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轻声安慰。可是，除了说没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
路亦遥，以后山长水阔，我们，就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你会忘了我吗？
你会记得，有一个叫云渺渺的女孩，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她很喜欢你，你也……喜欢过他……
可是，你们没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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