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褚兄真是勇武啊……”
“英雄救美叭叭叭……”
一众郎君围着“褚昱”又夸又酸,七嘴八舌地,调侃不断。
“阿嚏!”余晚晚打了个打喷嚏,一下将围在周围的人逼退后撤几步。
八月仲秋湖水不冰但凉,任“褚昱”的身体再康健,也难免受寒,更何况他前段时间还伤寒了一次。
褚昱在给余晚晚擦“自己”湿透的头发,心里叹息。
这人永远是这样的急性子。
“要不要让船先靠岸,让褚郎君早些回去休息吧?”
柳郎君一脸关切,但这场午宴才刚刚开始没多久。
“不用不用,我没事儿的,诸位郎君别为了坏了雅兴。”
余晚晚连忙拒绝他的“好意”,各位才子才展开了一轮才学大pk,就这么结束了众人定会对他不满,尤其是在刚刚,“他”还抢了诸位郎君的大风头。
直接“英雄救美”,救下了御史中丞家的女娘。
这么些围在他身边关怀的人,不一定心里想的不是刚刚但凡早跳下去三两息,便轮不到一个商户之子出尽风头。
“那褚兄好好休息,我等便不叨扰了。”
柳郎君真是“善解人意”。
余晚晚连忙道谢,不带她玩最好了。
诸位郎君又回到画舫前厅,继续饮酒赏乐,赋诗对唱。
饶是余晚晚,都能察觉出他们对褚昱的排斥了。
她试着安慰了两句。
褚昱倒是不在乎这些:
“我是商户之子,父亲……嗐,我家单我祖父为官,可他已经去世,这些官门郎君看不起我也正常,何况我从小又非在云京长大,与他们难融一圈。”
“那他们还叫你来干嘛?”余晚晚不满地小声嘟囔。
褚昱想了想,道:“试探试探我的才学?或许吧。”
毕竟他也是明年中举的大热人选,中了的话都是“朋友”,不中的话也可以拉踩一下。
余晚晚嫌恶地撇嘴:“我还以为他们是仰慕你才华,真心和你结交呢,你也可以出名出名。”
褚昱“噗嗤”地笑出了声:“他们在京城这么多年,轻易让我出了风头,岂不是丢人?”
余晚晚觉得他说得对,点了点头。
但随即,她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有种伤春悲秋的感觉,想到了自己和褚昱互换之后,没有给他办一件好事,反而是处处搞砸……
“不过这样也好,也让他们知道,我随和,但也不想强行挤进他们之中。”
余晚晚似懂非懂,捏起案上放着的桂花糕吃了两口。
“那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褚昱又笑了,望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不自觉的宠溺。
“挺好的。”
“那是,我学着你们这些人文绉绉的范范,就是我怀里有十几贯钱,心里安稳,但毫不在乎。”
余晚晚挺直了腰杆,学着褚昱平时的坐姿,还摇着折扇。
“你看,你们这些人摇扇子都不会超过一根指头,我都观察到了。”
褚昱拿开她手上的扇子,道:“你是真不冷?头上还湿着,摇什么扇子?”
余晚晚瞪了一眼他:“这哪里有风?装样子的。”
“老实待着,别再把我折腾风寒了。”褚昱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忙前忙后地,真像个童仆了。
“明明就是你身子弱,还要怪我。”余晚晚低声叨叨。
他们二人在这间小隔间之中用了些点心,吃了茶,摇晃的船舫让余晚晚都快困睡过去了,外面的游乐交谈还没结束。
“褚兄?”
刚刚那位赵郎君打开了小间的门。
余晚晚闻声赶忙坐正。
“在,何事?”
“褚兄,船快要靠岸了,柳兄提议我们作词一曲,写于笺上,待他收集起来,装成集子。褚兄身子不适,便不必作词了,准备下船便是。”
余晚晚看了一眼褚昱,褚昱代她开口了:
“劳烦赵郎君了,我家郎君便再此写罢。”
他随赵檀取了纸笔,随手掩上了门,将纸铺在案几上,不怎么思索便写下了一首词。
“什么意思啊?”余晚晚问。
“就是随性附词,夸夸主人,夸夸园子,抒发一下心情之类的。”
“真讲究。”她又吃了块桂花糕,虽然这场宴会不怎么样,但吃食还是挺好吃的。
这场宴会就在余晚晚满怀期待又无聊等待之中结束了,连她背好的几首诗词也没用上几首。
回家褚家的余晚晚恪守褚昱的人设,成天钻在书房之中不出来,无聊得学会了自己的名字和褚昱的名字怎么写。
连等了几日,也不见换回来,余晚晚的屁股都快要把凳子上的坐垫磨出个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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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肖府上有一份谢礼送过来。”松年拿着礼单,交给褚昱看。
余晚晚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谢礼?”
“说是那日感谢郎君在湖中相救的答谢,是肖府的宅老送来的,还说等过两日肖娘子身子好些了,会亲自登门拜谢。”
“嗯,知道了。”
她拿过礼单一看,这份礼不贵重,却雅致,是些古书奇玩字画,倒也符合御史中丞清正廉洁的名号,遂放到一边。
那日救上来的肖家的女娘排行老三,今年年方十五,正是好年纪。
她生得也漂亮,为人知书达理、落落大方。
见了“褚昱”和蒋玉芙,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
“不敢当肖娘子的大礼。”余晚晚连忙回礼。
这肖三娘子柔柔开口:“褚郎君是双娘的恩人,救了双娘的命,自当跪拜而谢。”
余晚晚阻拦:“肖娘子谢过了,再行礼,我愧不敢受。”
当“褚昱”当久了,竟然也有了几分文绉绉的啰嗦感。
“双娘本该早与兄长一同前来谢过郎君,可我身子受了寒,早上风一吹,竟又不争气地倒了,一直未能见过郎君,还望郎君勿怪。”
肖双娘生得一对柳叶眉,眉间却有病气,蹙起来便像是病中西子那般。
“怎会见怪,肖娘子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二人拉扯了几回,才终于坐下来吃上了口热茶。
肖家的二郎君也来了,又命人拿上来一个锦盒。
余晚晚连忙推辞,不敢再收礼物。
那日七夕,在街上顺手捡了个一个小女娘,第二日那家人便送来一盒银子与珠宝,吓得余家人提心吊胆,还是褚昱做主收下了。但眼下,她不知道还该不该收啊,反正推辞是肯定要推的。
“褚郎君你就收下吧,那日都怪我贪玩,想要去摘湖中的莲蓬,结果几个浪打得船一歪,我便掉进了水里,那是湖深处,一船的女娘没个会水的,如果不是褚郎君搭救,双娘便要埋骨花下了。”
肖三娘子的话说得俏皮,害羞地低着头,又忍不住看“褚昱”,双颊之上尽是飞霞。
余晚晚:“……?”这,难道就是英雄救美的待遇?
“褚兄对三娘的大恩,我们肖家铭感五内,但除了这些虚礼,也无以为报。”肖二郎君开口了。
余晚晚只能收了,这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她再不接,岂不是不想要“虚礼”,就要要“实礼”了。
虽然她觉得肖三娘子有这个意思。
本朝风气开放,盛行榜下捉婿之事,更有官宦人家看中某家子弟,榜前即与人约定口头,只等放榜之后双喜临门。
肖三娘子一双杏眼,丝毫不掩饰眸中的感谢与欢喜,不过她到底是个大家闺秀,只敢偷偷地瞄,小鹿似的眼神含羞带怯,看上一眼便立马低头,生怕被人发现。
但余晚晚瞧见了,肖家的二郎君瞧见了,蒋玉芙更瞧得真切,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位三娘子对“褚昱”的喜欢。
肖家人没有久留,很快便走了。
中午是蒋玉芙与“褚昱”一同用饭。
“昱儿,你觉得肖三娘子如何啊?”蒋玉芙问。
余晚晚心不在焉地,眼前不停地浮现出肖三娘子那个眼神,奇奇怪怪地竟怪起褚昱这皮相长得好看,一时之间都没太听清蒋玉芙在问什么。
蒋玉芙笑了一下,重复了一遍。
余晚晚只能装傻:“什么怎么样?”
这些大人怎么都喜欢问这些问题。
蒋玉芙慢慢放下筷子,颇有几分认真地说:
“咱们家虽然与肖家是有些不当对,但你来年若是高中,配她也绰绰有余。”
余晚晚说不出话,夹了一块糖醋鱼塞进了嘴里,不留神一道刺扎进了嘴里的软肉,疼得她皱眉。
“母亲也不是希望你攀高枝,是看她对你有意,才这样说的。”
蒋玉芙连忙为儿子倒了杯水。
“我就希望你能找个知心人,平平和和地过一辈子,别像我和你爹一样,是一对冤家。”
这杯茶水是饭前女使新换的,余晚晚漱口,只觉得滚烫无比,要把她的舌头烫坏。
“你以前不是也说,希望找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能够与你琴瑟和鸣,相伴一生?我看三娘子很好,既知礼节,又俏皮可爱。”
蒋玉芙的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似乎已经能想象到他们婚后和睦的生活了。
可余晚晚就不好受了,刚刚填进嘴里的糖醋鱼弄得她浑身难受,今天的厨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甜味没吃到,尽是酸味。
她又大口喝了两口水,滚烫的开水一路烫到胃,却丝毫没缓解这股子难受劲儿。
面对蒋玉芙的连翻问话,她又不敢说话,她毕竟又不是褚昱,怎么能随便开口。
蒋玉芙以为他是害羞了,不好意思谈这件事,也没在意。
“行了,先吃饭吧,我现在也不该说这些,显得痴心妄想似的。”
余晚晚点点头,吃了两口饭,再也不肯碰那道糖醋鱼。
蒋玉芙的话和肖三娘子可爱娇俏的容颜反复回荡,她匆匆吃了饭,便一个人躲进书房中去了。
褚昱,他喜欢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他们可以一起弹词论曲,琴瑟和鸣。
余晚晚的脑海中拼凑出这么一句话来,她望向铜镜之中那张面孔,忽略心底那处别扭之感。
那这样,肖三娘子真是个很好的、很适合他的女娘。
他们很般配。
余晚晚挤出了一个笑,准备下次就这样祝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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