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毓庆宫里,忻春嫣正缠着贺昶宥小心的说着话,如今她自不敢亲举妄动就怕在有点事惹人怀疑就不好了。
话说到一半就见岑幸神色匆匆的进来,都未行礼就上去附在贺昶宥的耳边说了几句。
忻春嫣好奇的看着人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见这稳坐泰山的人直接丢了手上的笔立马跑着下来,擦肩而过时忻春嫣清楚的看着贺昶宥那样慌张的神情,是她这么多年来从前见所未见的。
她自跟着出来看着人离开的方向,心中惊讶,但很快也跟着往偏殿的方向去。心想着这才八个月不到秦卿这胎还真是凶险。
太医院的人自都守在外头。
汪郁倾一听着消息就紧张的不得了,他不明白事态变化至此,为何这早产的节点依旧同上一世一般。
上一世的秦卿因着身子弱,险些难产大出血而亡。他也是在这时候被带到毓德宫里来给人调理身子的,可如今他开的安胎药都悄悄加重了药量,想来这一次是没有问题的。
但汪郁倾依旧满掌心的汗,看着嬷嬷进进出出的准备着东西又急又帮不上忙。
贺昶宥来的飞快,但他的手还未触着门框就被尚仪一把拦在门外不让进。
“陛下女子生产是件不容分神的事,陛下还是别进去的好。里头有那么多经验丰富的嬷嬷,臣自也会尽心竭力。陛下只在此等好消息便可。”尚仪边说边大着胆子要关门,不容分说的将人关在外头。
贺昶宥紧张的往里面探头张望,听着尚仪的话当真没往里面硬闯。只是在外头不停的调整的呼吸,还是转来转去的乱了步调。
等第三碗催产药服下,秦卿只觉得自己痛到像是被人用刀劈开了,还是极钝的刀一下一下拉扯着。
她抓着手边的锦被听着产婆嬷嬷说的吸气与用劲,整个人都在向下挣扎着,可逐渐她好似痛到变了形状,感知不到自己的腿脚。
尚仪连忙过来给人擦拭着汗,不时喂着温水。还在一旁不停的安慰着人:“娘娘不怕不怕,就快了。小皇子的头马上就出来了。”
而秦卿已经听不清耳边的话,只有嗡嗡声响,她深呼吸着觉得自己就要死在这一刻了,而外头的人却清晰的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与哭声。
贺昶宥直挺挺的守在门外,汪郁倾便在角落里打量着对门而立的陛下。不知这人今日是否会有愧疚,若非那一次次的伤害,秦卿何至于不足月生产受这般大的苦。
门再次被打开,但尚仪并非带着好消息出来,她大喊着太医同人说道:“娘娘晕过去了。”
里面的人自是各个心急如焚,贺昶宥一听也立马围了过来,俞益对此早有准备立马给出方子:“在那参水里加些熬好的热药汤,用力掐娘娘人中与虎口直到人醒来。”
尚仪这回都顾不上站在一边的陛下,得了答案立马关上门进去。
秦卿还以为自己死了,她本就知女子生产是走一遭鬼门关,而她的孩子还来的那样的急,这才八个月大也是她对不起腹中的孩儿。
再睁眼,只见尚仪拉着自己。耳边听着人对自己说着:“娘娘在用些力,皇子马上就出来了。”
这时人才慢慢又有了五感,才又像是落回人间。她不停的使劲,只觉得下边钻心的痛又起来。最后一刻,秦卿像是将自己全然抛弃,想着还好还好至少将孩儿生了下来。
前前后后人昏睡了很久,但那一日贺昶宥并未踏入偏殿一步。
在他听到尚仪开门后的那句生了便松了一口气,没等对方抱着孩子出来,他便转身离开回到毓庆殿里。
这人又坐到正殿的龙椅上,心里的情绪翻涌依旧没有平复。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这上面也沾满了鲜血,如同夺位的那一夜,明明是件好事,可他心中百感却不单只是高兴。
直至深夜,昏睡的人才慢慢转醒,让围着的人都放下心来。
汪郁倾在外头站到双腿麻木,在听到那句娘娘醒来后差些喜极而泣。好在众人都只顾着高兴没人发现太医的不同寻常。
等药被送进去,他才拖着发麻的腿脚慢慢走入夜色里。或许他该这般守在暗处,而非强硬的要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秦卿喝了半碗药,半坐起身看着四周,毓德宫里的人都围在自己的身边一个不少,都同她说着贺喜,只有雨晴瘪着嘴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秦卿伸手拉了拉人,同小姑娘笑着。
或许当真的陷入黑暗的时刻,她的心里也会有不甘,她还没陪着孩子长大,没能再见一面回来的人。
尚仪见着醒来的人四处张望,就明白娘娘是在找寻陛下的身影。为了不提起这般不愉快的话题来,她立马让人去将小皇子抱来。
秦卿看着自己睡着了的儿子,虽还皱巴巴的但那样小那样可爱,一只手就能全然拖住。若是个女孩儿,便也能同旁人说的那般当掌上的明珠。
没能看上多久,嬷嬷就得将小皇子抱了下去,早产的小孩体弱夜里受不得一丝丝的风。
秦卿看着依依不舍,但也只能任由人将自己的孩子抱走。
她的目光一直追到门外,直至不见踪影也不见收回。
尚仪回头本还想同人说上几句,见人出神便也不做打扰,只遣散了屋里的人。
正殿里的人此时拿着折子,可他的心思却没落到纸张的字上。
岑幸里里外外走了几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贺昶宥自然知晓这人要说什么,但他无法起身也不敢踏入偏殿半步。
他竟不知自己的心里是在畏惧什么,是那耳畔不绝得哭声,还是那一刻差点的失去。
正殿的烛火燃了一宿,天一明岑幸就来给人换上龙袍。见陛下那依旧闷闷不乐的模样,岑幸便更小心着动作,他自也不明白这陛下明明关心着皇后却不过去看上一看的原因。
朝堂之上,大臣们自已知晓皇后昨日生下一皇子的大喜之事,众人都乐呵呵的向贺昶宥道着喜,没人注意到陛下脸上微蹙的眉。
那贺喜声中便属内阁的声音最大,孙晋敏昨日一听皇后生的是位皇子比他自己得了孙儿还要高兴。
“陛下大喜天家大喜,臣闻皇子早产两月却康健实属上天福泽与警示。想来陛下当也为小皇子立福,臣一早便看着陛下大赦天下的诏书早已下发了。想着陛下当是疼爱小皇子,不若再给个好兆头。”
孙晋敏这话说的歪来扭去的,但其中意思却是那般明了。指着年轻的帝王早早立下皇储来。
贺昶宥一声不吭就直勾勾的看着孙晋敏,他不知道这个人安了什么心,总盼着他的后事想来不是什么好心。
次辅看着这般情况立马上来,给两边的人一个台阶下:“谁能比陛下更爱小皇子的,想来是昨日惊疲。臣瞧着陛下今日神色不好,陛下当保重龙体才是。”
下了朝,贺昶宥便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偏殿的门口,也不知里头的人有无用过早膳,今日的心绪如何。
岑幸都已上前为人开了门,贺昶宥本想跨进去,但想着朝堂的话,又心烦的扭头回了正殿里。
他想不明白自己与秦卿与孩儿的感情。从小到大,他看到过最多的便是利用,而他用心之人没有一个能真正伴他长久的。
入夜,过了这一日,秦卿的身上有了一些力气,她怀抱着自己拼命生下的孩儿,是那么柔那样软,她都不敢用劲,生怕弄疼了他。
小孩儿睁开了眼,乌溜溜的眼睛好似打量着自己的母亲,没一会儿却又瘪着嘴哭了起来。
秦卿小心的轻拍哄着,嘴里还念着:“乖乖不哭,不哭。”手臂微微晃动,明明头一次抱却显得那样熟练,没一会还真把小孩哄睡了。
嬷嬷看着就上来抱着小皇子回去睡。
秦卿便一人独留在偏殿里,她的心里像是失了一块,看着人离开却又无法开口提起。
而后女使近来将偏殿里的窗全然关上,灭了殿里的烛火,到外头守夜。
秦卿睡得很好,在梦里看着自己的小孩已经会走会跑,喊着自己“母亲”,画面那样真实。
可下一秒,这场景却又变了。她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如今日一般的躺卧在榻上。秦卿那样挣扎还是问着跪在地下的人:“孩儿呢?”
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来回答她的。
秦卿疑惑极了,可不论她如何着急开口想问其它,脱口而出的都只有一句:“孩儿呢?”
直至看着贺昶宥闯了进来一把将自己抱住。
梦里的人都愣了神,便是一个拥抱她就知道这是昶宥不是陛下。
听着人在自己耳畔不断说着对不起,明明上一秒还是重逢的高兴,想要告诉对方自己给他生下了一个孩儿,虽是早产但算康健。
可下一秒,泪却流满了整张脸。
秦卿被惊醒,看着眼前抱着儿子坐着的人以为又是另一个梦境,她揉着脸,刚抬头要说话。
只见眼前的人兴冲冲的对自己笑着喊着:“卿卿。”
说着还将孩子好好搂住放在自己怀里。
秦卿呆呆的望着人,只以为自己还沉溺在梦里,不知在哪一刻她已经相信了心里的人不会再回来的话。
她看着眼前的人抱着孩儿的画面,都不舍得出一丝声响就怕这个梦境会就此消散。
没一会儿泪就漫了上来,积在眼眶里争先恐后的想要往下流。
这可让坐在床榻边上的人慌了起来,抱在手上的孩儿瞬间成了烫手山芋,让人丢开也不是,不丢开就没法去抱抱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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