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VOL.17


季准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林疏影踩着拖鞋走下楼梯,双颊点缀着一丝浅红,似是受了委屈。

        季准楠立刻起身,走到她面前,关切地问:“疏影啊!怎么了啊?”

        愣在原地的林疏影嘴微张,迅速垂下眼帘,一脸做错事的模样:“季阿姨,我……昨天夜里来月经了,前段时间一直加班作息不太规律,导致月经失调,这次从17号直接推迟到月底……裤子脏了,也不小心把严澄的床单弄脏了,真不好意思。”

        季准楠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背,说没关系,都是女孩子,她能理解。

        林疏影睁大双眼看她。

        平日里与严聿临聊天较多,不太注意现在的身份变化,季准楠的笑容垮下去一点:“那你带了卫生·巾吗?”

        林疏影很快便摇头,她细长的手指攥得失去血色,瞳孔嵌在那对又大又长的眼眶里,没有神韵。

        她向后望了望,压低声音对季准楠说明来意:“阿姨,实不相瞒,我其实是来找您借卫生巾的。”

        季准楠一听到这三个字,浑身跟触电了般,只觉得脑仁疼。她目前这个年纪,已经绝·经了。平时根本用不上这个东西,遑论家中还有储备呢?

        可沉下心想想,严澄的柜子里说不定还有这个东西。

        她简明扼要地告诉林疏影后,立刻给严澄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好在很快便接通,电话那一断传来悦耳的嗓音——“我最爱的母亲大人,找小严有什么事情啊?”

        季准楠眉眼弯弯,她觉得都是女孩子,找个卫生巾的事情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于是直击话题中心。

        “澄澄,你房间里还有卫生巾吗?”

        “有啊!在我的第二衣橱的柜子里,还有好几包没用的。如果需要的话,您去取就行。”

        季准楠冲着林疏影点了点下颌。

        林疏影原本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开,聚集的眉毛轻盈朝两侧剥开,倏地松了一口气。

        电话那端忽然插入男人的声音,十分突兀。

        “澄澄,要吃火龙果吗?我来剥。”

        下一秒,季准楠听不见任何声音,唯有阳台出口刮来的细微风声,飞舞的须发与耳骨交缠着四周。

        她压下那缕不安定的发丝:“严澄,你有男朋友了吗?”

        严澄被戳穿,说话有些不太利索:“妈,我不是要瞒你的,我只是想稳定一点再告诉你的。”

        季准楠昨日才在现场观摩了一场“母慈子不孝”的闹剧,如今女儿也瞒着自己偷偷谈恋爱。

        在她二十五岁年龄的认知里,儿女这样做,兴许就是厌烦了父母的盘问,会累也太复杂。

        她的心里多少有些介意的成分存在的。

        可林疏影在场,她不便当场教育子女,于是没讲几句便草草结束了通话。

        林疏影不是喜欢偷听别人打电话的人,所以她特地后退了几步,远远地注视着。在看到季准楠挂断电话后,才摸着鼻梁走到她身边。

        由于生活在组合家庭的缘故,她与常人相比,对很多事情都更敏感,于是很精确地发现季准楠的表情有些不太对。

        可身为外人,她不方便多问,所以只是垂下眸去,一搭又一搭地用脚尖贴脚尖,安静地等待季准楠开口。

        季准楠抚平心绪后,一眼瞥见林疏影的小动作,她被这个小姑娘无辜的模样逗笑,说了句:“严澄说她房内衣橱里有,我带你去取。”

        林疏影温柔地点头,不多言,怕表现不好会拉低自己在季准楠心中的形象。

        一路上,她都寸步不离地默默跟在季准楠身后。

        到了房门口,正巧遇上小臂上挂满衣服的父子两人。

        中心区域上地砖的那一条缝刚好将四分两两分裂开,各执一方,互不干扰。

        严聿临的眸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季准楠的脸上,清晨她的那一抹不悦且无奈的表情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脑海中,此刻并不敢保证自己说的话是否会再度加深她的厌恶。

        四人陷入寂静,率先打破僵局的是严澈。

        他咧嘴笑了笑:“妈,你们要干什么呢?”

        季准楠维护着林疏影的尊严,没接严澈的话,默不作声移走话题:“我的衣服,你们替我收了吗?今天的太阳这么大,前些天晾晒的肯定干净了。”

        严澈转过头瞥身旁的严聿临一眼,老父亲那副明明想搭讪却万般克制的模样让他喉结忍不住一噎,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来替父亲说好话。

        于是,试探性接季准楠的话:“我爸收的,我是正巧路过,看到花园的门是开的,就走进去看看,顺便收的我自己的。”

        不得不说中国文字的博大精深,“顺便”这两个词将主观性拿捏得仔仔细细。

        季准楠的眸光这才理所当然的往严聿临的方向停了一霎,她轻轻抬高下颌,面无表情。

        “那就赶紧放房间里去吧。”言罢,她叫了一声林疏影的名字。林疏影应言跟上,她转过身去打开严澄的门:“快进来吧。”

        严澈见自己老父亲的目光仍流连不移,他吸了一口气,垂下肩膀,指节轻轻地刮了一下眉心,颇显无奈。

        这一幕,正巧被收回视线的严聿临发现。

        他微微偏过脑袋,看了严澈一眼,脸上不再挂着愁思,神色恢复正常,眸光里沉着置身事外的淡然,仿佛方才被季准楠忽视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严聿临冲他偏了一下脑袋:“你有什么意见吗?”

        完全不敢有意见,严澈极其有眼见地摇了头。

        严聿临“哦”了一声,下一句话并不给面子:“麻烦收一下你那副可怜我的嘴脸。你小时候没被你妈这样收拾过?”

        在严澄并未出生的时候,严澈便是严家唯一的后代。夫妻两人带着他走街串巷的时候,谁不称一句“小严聿临”。

        正因为他的受关注度与颜值并驾齐驱,家里对他的教育更是不敢懈怠一分,格外担忧严澈的根骨长歪,日后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从小便因为顽皮而站过不少墙根。

        严澈皱眉,犹疑地问:“我妈是天底下心最软的女人,爸你不是每次都能哄好她吗?这次怎么那么久?”

        “这次情况不一样。”严聿临无比坦诚。

        “怎么就不一样了?”严澈愣了一霎,忽然朝着最坏的打算想,“爸,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违反我妈底线的事情吧。”

        严聿临吸了吸鼻子:“那应该是不会吧。”

        严澈:“……”

        -

        严澄的房间是连着花园的,窗户外便是一座鱼池,平日里只要是开着纱窗,便能听见涓涓细流擦过假山的细微声音。

        季准楠进门后刻意锁了门,很快便找出那几包崭新未开封的卫生·巾。

        林疏影谢过后,将其揣进兜里,然后去厕所换了。

        床单已经被林疏影完整地剥了下来,叠在一起被放在凳子上。

        季准楠找了新的换上。

        门没锁,严聿临就这么进来了。

        他揣兜而入,在季准楠身后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季准楠正在折床单的四个角,闻言抬头看他,吩咐道:“你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帮我把被褥也换成干净的吧。”

        严聿临没什么意见,跟着她的指令开始忙活起来。将被褥散开,铺在床上,又仔细地拆开,放在已有床单的凳子上。

        他背靠墙面,双臂抱怀,看上去有一些慵散,问:“怎么忽然要换床单?”

        季准楠转过身来,下颌指着凳子的方向:“还不就是女孩子那些事吗?”

        严聿临秒懂,指缝划过茂密的头发。

        季准楠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随后走到他的面前,让他低头。

        严聿临依她的话,老实低头。

        季准楠伸手在他脑袋上拨弄几下,惊讶地叫出声:“严聿临,你都有几根白头发了。”

        实际上,季准楠也有,而严聿临和严澈早就发现了。方才还在花园里说过这件事情,只是父子两人都默契地决定对这件事闭口不言。

        当时严澈就有些感叹季准楠真的老了。

        严聿临摊开手,回他一句:“你爸我还不是?”

        “爸,可我觉得我妈的肤色怎么越来越差了呢?”

        严聿临没多想:“人老了都这样,皮肤会松弛,皱纹会更多。慢慢地,我们也会有老年斑,甚至是走路都需要人来扶的程度。”

        女人爱美这件事天经地义,并且年龄跨度非常大。

        虽然季准楠花了很多财力与精力来保养自己,可被时光打磨的皮肤不能与年轻时相提并论。

        隔远点还好,一旦拉近距离,说话时的那几道皱纹是完全藏不住的。

        其实她自己是有注意到的,但变老也是人生历程中的一项。看到如今的身体状况,她会有些惊讶,但不至于不能接受。

        直到她发现严聿临脑袋上越来越多的白头发,心里莫名一阵恐慌。

        季准楠:“我们穿越过来之后,会不会很快便死掉?”

        严聿临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

        他稍加思忖,得出来结论:“我不太清楚,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我也会陪着你的。”

        季准楠认真想了想,无比诚恳地对他说:“严聿临,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如果我先离你而去,那你一定要娶个对孩子们好的老伴。其他的,我也就没什么要交代你的了,记住了吗?”

        严聿临学着之前她宽慰自己的模样道:“别那么悲观吗?”

        季准楠摇头:“我最近一直有不好的预感,还做了一个看上去很真实的梦。”

        梦?

        难不成和他一样是预知梦?

        他抿直唇线,表情一瞬间变得严肃:“什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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