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偷窃
唐锦身体一僵,目光不由控制的向下看去,避开了萧衍的眼神。她在心里祈祷萧衍不会因为她这句话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毕竟她还趁着萧衍神智不清醒的时候,给了他两个大比兜。
萧衍见她目光躲闪,心里燃气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拧眉复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哭?”
唐锦提着一口气,打着马虎眼,她摸摸头发笑道:“啊,你没在我面前哭过?那可能是我在做梦吧,记混了。”
“是吗?”萧衍上下扫视她,最终眼睛停留在她僵直的双手上。
这是唐锦撒谎时的反应。
唐锦仓皇的看了他一眼,抬脚就想跑,但是却被萧衍一下拉住。
他攥着唐锦的手腕,目光带着几分炽热,声音低沉。
“不管怎么样,你要把我和别人区别开,知道吗?”
唐锦满脑袋都是害怕东窗事发,所以压根就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草草点了点头。
萧衍突然想起来什么,道:“你什么时候去南风馆拉人,我要和你一起去。”
唐锦蓦然停下要跑的脚步,迟疑了一瞬,问道:“什么南风馆?淑上楠斋的小倌我都是从别的地方招揽的,我之前去过南风馆,但是管事的说他们只招待男性客人就把我拒绝了。”
萧衍眉头紧蹙,“我那天给你的酒,你没打开?”
“我打开了啊。”她有些不明所以,“里面不就是酒?”
“那天是谁给你送的东西,我亲自差人去的丞相府,中间不可能有问题。”
唐锦回想了一圈,只记得那日是石玉泮端着酒箱子进来的,但是玉泮
“不可能。”她肯定道:“你是怀疑里面的东西他拿着了?他一早就答应我了,不会重蹈覆辙。”
萧衍冷哼,“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别回头让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孩玩死了。”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里面是朱元葵送给你的十二间铺子的地契和南风馆地契。”
“什么?”唐锦大吃一惊。
南风馆的老板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唐锦先前三次上门,都被拒之门外,唯一一次进去了,老板也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灵安郡主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抛开这个不说,“为什么灵安郡主要送我东西?”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这件事就得从长计议了。”萧衍看着她。
“前些日子,朱元葵拿着一堆地契到我宫里,托我务必把这些东西交给你,她想用这些东西换进淑上楠斋的机会。”
“为什么找我,和你说一声不就行了?”
她能不能进不全凭借萧衍的一句话吗?
萧衍这次倒是奇怪的扫了她一眼,“这地方是你的。”
唐锦闻言顿了一下,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萧衍,会在乎她的感受?
萧衍继续道:“自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很喜欢你,她说这期间给你寄过三四次书信,你都没有回复,朱元葵以为你不喜欢她,她又不甘心放弃光明正大跳舞的机会,所以在这些东西里,夹了一封信,只要你第二天没有把东西还给她,就是默许她的加入。”
唐锦听完膛目结舌,她半个时辰前,还在吐槽着萧衍的不公平,结果半个小时后,就变成了,
黑幕大佬竟是我自己。
只手遮天送小美人直接晋级。
唐锦打着结巴道:“所以,郡主算是走我的后门进来的?”
她想起什么接着说,“而且什么书信,我一次都没有收到过。”
萧衍双眼微眯,心里转圜一圈,已经有了答案,他嗤笑一声:“唐锦,你真的改管管下人了,哪天要是爬到你的头上,我就要替你伸手把他拽下来了,到时候摔死哪个,你可不要不舍得。”
唐锦心乱如麻,脑袋一团浆糊,她抿紧唇瓣,并未答复萧衍,抬脚便离开了。
萧衍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幽深,仿佛里面运转着一股巨大的能量,压制着他,让他久久没有挪动。
半晌。
朱德运小步走过来,俯身道:“殿下,查到了,那几个受伤的工人是大皇子府的。”
萧衍原本脸上的情绪渐渐趋于平静,他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轻嗤道:“大皇子也蹦跶了许久,该是让狗回笼的时候了。”
“陈玉杰现在在哪里?”
“回殿下的话,他离开大皇子府之后,一直留在京城,开了一家小店,据奴才打听,他还时不时去找四公主”
萧衍瞟来的目光冰凉无情,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朱德运跟着一哆嗦,就听他冷哼一声道:“怎么处理,还要我教给你吗?”
朱德运身体垂得更低,赶紧回复道:“奴才知道怎么做了。”
萧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他头微抬起,看向沿着墙砖缝隙生长出来的一颗小草,混杂在一片泥泞的青苔中,却格外干净,此刻正被风吹得左摇右摆。
朱德运半天没有听到动静,就悄悄仰首看向萧衍,见他一人沉默的立着,一层淡淡的落寞笼罩着他。
“朱德运。”
“奴才在。”
萧衍伸长胳膊,轻轻抚摸那颗小草的绿叶,语气略带迷茫:“你说,怎么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朱德运大着胆子发问:“您说的可是元葵郡主?”
“狗屁。”他漫不经心扫过来的一眼,又重新让朱德运弯下了身体,头恨不得栽到胸腔里去。
他也在心里猜测,不是朱元葵会是谁呢,灵安郡主来宫里来的还算频繁,虽然和太子举止并不亲密,太子对郡主从不怜香惜玉,郡主又好像有点害怕太子,但是毕竟将来二人要结婚的,总不可能是唐姑娘吧。
“是唐锦。”
朱德运闻言,脑海里瞬间“嗡”地一下,蓦然瞪大双眼,“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整个人抖得像是风中的筛子,声音都吓得劈开了,他整个人贴在在地上,道:“万万不可啊,唐姑娘可是小侯爷的妻啊。”
萧衍身体未动,但长腿一伸,就将他踹翻在地,微带怒火道:“没出息的东西。”
朱德运被踹翻了也不敢维持着那个动作,赶紧重新爬起来伏在地上。
接着就听到萧衍不可置喙的声音传来。
“你给我记住,唐锦将是大晋的太子妃,将来也会是大晋的皇后,再敢乱提,你就自己把脑袋锯下来。”
朱德运不敢反驳,只能小声呢喃着“是,是。”
他最后捻了一下那抹绿色,便甩袖离开了。
丞相府
唐锦踏进院里的时候,云画正在和石玉泮蹲在地上用石头画画。
云画率先迎上来,石玉泮则慢吞吞的跟在后头。
“小姐可是要先换衣服?”云画侧头嘱咐石玉泮,“玉泮,你去把厨房中午做的燕窝给小姐端来。”
“好。”他应答一声就走出去了。
唐锦不紧不慢的坐下,先是喝了一口水,然后就问云画:“最近玉泮都在做什么?”
云画笑眯眯的说:“他最近特别努力,夫子说他进步特别大,教他练武的师傅也说他很有天赋呢。”
“吴师傅吗?”唐锦诧异一瞬。
她给石玉泮请的师傅是京城最好的,也是最严厉的,小福子也有幸去学过两节课,但是后来受不了了,就没再去过了。
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能得到吴师傅的嘉奖,看来是真的不错。
云画点点头,继续道:“是呢,他最近也不再总跑到后山去野了,每天乖乖呆在府里,到处跑着帮忙。”
说话间,石玉泮就端着一碗燕窝回来了,他眯着眼睛,挤出一丝笑容递给了唐锦。
“我叫厨房热过了,我听他们说这个东西是口水做的,我闻了闻,不臭。”
唐锦浅浅笑了一声就接过来,碗中的燕窝清透如霜,各不粘连,凑近闻,有很轻的一股蛋清味儿,她用勺子翻搅两下。
余光中撇到石玉泮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唐锦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拍云画道:“云画,你去西头那个院子里把那天我新买的钗子给我拿过来。”
云画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小姐喝个燕窝要用钗子,但是还是站起来去了。
她走之后,石玉泮笑容突然就淡了,他盯着唐锦半天没动。
唐锦也没理会他,只是静静的喝着碗里的东西。
燕窝入口丝滑,一路润到喉咙里,泛起淡淡的甜味,可惜此刻的唐锦满腹的心事,没有仔细品味的心情。
直到耳边传来一身吐息,石玉泮小声的叫她:“小姐把云画姐姐支走,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唐锦放下勺子,目光投向他。
唐锦惊讶于他的通透和敏感,虽然她只字未提,但是石玉泮却立刻能从中感受到不对劲来。
究竟是细致,还是心虚?
唐锦没有直接开口问他,而是先将他拉到座位上,她心里残留着对这个孩子的不忍,所以无法直接开口质问他,只希望如果真的是他做的,至少说出来个缘由。
她在心里给石玉泮开拓了无数种解释。
许是他贪玩,拿去看了看又忘记还回来了,又或许是他运输路上不小心给弄丢了。一个十岁的孩子,可以有犯错的机会。
遗憾的是这些理由,在下一秒,石玉泮主动承认之后,一瞬间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小姐,那些地契,是我偷走了。”
唐锦猛地抬头直视着这个孩子的眼睛,心里似乎被钝锤凿了一下。
“为什么”
“还有那些郡主寄来的书信,也是我拿走了。”
唐锦心里更是咕咚一声,她不能理解,明明石玉泮此刻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石玉泮垂着脑子,一副温顺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叫唐锦冰冻三尺。
“小姐,是我贪心,看见那些昂贵的东西就走不动路,想悄悄拿出去换钱”
“玉泮。”一时间她的声音全部堆在喉咙口,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身体刺痛,面前的这个孩子,是她拿亲弟弟对待的人,唐锦在他身上花费了无数心思,如今不愁吃穿,本以为他能走回正路,但现在看来,是她介入的太晚了
石玉泮默默跪在地上,屁股紧紧的贴着脚后跟,一字不发。
正巧这时云画回来了,她一见院里的情形,原本轻快的脚步都变得犹豫了。
“这是怎么了?”她看向石玉泮。
唐锦心里翻涌着,沉声道:“玉泮,你自己向你的云画姐姐解释吧。”
云画察觉到不对,她连忙蹲下扶着石玉泮瘦小的肩膀,急切道:“到底是怎么了,你惹小姐生气了?”
石玉泮嗫嚅两声,才诺诺道:“我偷了小姐的地契。”
“什么?”云画倒吸一口冷气,她不敢相信道:“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要拿小姐的东西,你快告诉小姐是误会,是不是别人胁迫你了?”
“没有,我确实是鬼迷心窍了。”他脸色出其的平静,石玉泮抬头看向唐锦,语气如常,但只在句尾的微微颤抖,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小姐,我没有遵守好当初的诺言,你赶我走吧。”
说完他对着唐锦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唐锦一把摔了瓷碗,碗里名贵的燕窝顿时浇洒了一地,她站起来了,侧过头。
地上跪着的二人都没有看到她狼狈的擦去了眼角的泪花。
她微微喘息,厉声道:“石玉泮,从今天开始,你便去度假村做工吧,不要再回来了。”
话落唐锦就抬起脚进了屋子。
云画泪水早已经滑落了一脸,她哭得上期不接下气,罢了不甘心似的重重的锤了石玉泮一拳,嗓音带着恨铁不成钢,“你可知道偷窃主人家的东西,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石玉泮抖着嘴唇,视线早已经模糊不清了,他哽咽两声,才挤出一句:“我知道。”
当天晚上,石玉泮就收拾了东西,自己离开了。
唐锦靠在大门后面,看着他小小的身体,独自消失在夜色之中,末了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她浑浑噩噩的回到屋里,却发现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店铺,南风馆的地契以及这段时间朱元葵寄来的书信,而躺在一旁的,是一支嫩黄色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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