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出手
石玉泮确实出生在西北地带,但除了这点外,什么父母闹饥荒饿死,全都是假的,甚至他父母是当地最有名的富商,但是他一出声没多久,母亲和府里几个下人就接连去世了,石玉泮的父亲认定他是不祥之兆,所以将他扔掉了,对外宣称,夭折。
后头大概是被人捡回去卖了,他前六岁都是辗转于各个有钱人家做下人,但是经常吃不饱饭,那是他就学会去厨房偷东西,挨打次数越多,他反而研究出点门道了,知道怎么躲着不疼,还善于伪装,也正是因为这点,被裘兴海一眼相中,带回了灵山寺。
往后三年,石玉泮便一直跟着裘兴海学艺,裘兴海后头又收了第二个徒弟,也就是徐正初,本来日子过的还算不错,马上也要功德圆满,回到京城了。
结果在一次祈福节后,石玉泮突然消失,一夜之间化作泡影,彻底没了踪迹,因为灵山寺镇压着一样极为重要的东西,裘兴海不能擅自离开,所以只能派人下山寻找,却始终没有线索。
唐锦听完沉默了良久。
石玉泮命途多舛,偷抢骗他都做过,甚至接近她的目的也不单纯,但是纵使是这么恶劣的孩子,也从未伤害过她,伤害过唐府半分。
他心思敏感,这府里谁不高兴了,谁和谁发生矛盾了,他都想个小管事的上去宽慰,府里上上下下没一个人不喜欢他,尤其是云画。
唐锦偏头看了一眼已经哭成泪人的姑娘,就在前一天,她还在度假村转着打听石玉泮的消息,其实这么久了,她心里也早就有数了,可惜,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石玉泮,问清楚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独自一人从遥远的西北跑到京城来。
裘兴海走了之后,已经快到晌午了,萧容浣中午没用饭,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萧衍则是厚着脸皮和唐府一家一起用的膳。
饭后,唐锦和萧衍一起走在园中消食,秋日的下午最是惬意,阳光不烈,偶有风来,掀起一阵果香,混着着泥土的草木香,人心情都跟着轻快了不少。
他们并排对着,唐锦四处观赏着花草树木池塘游鱼。萧衍则是专心研究地上的倒影。
一双大手投射在地面上,随着主人的行动,来回摇摆,但仔细看去,每摇摆一下,这双手的影子就靠左边挪动一寸,眼看地上那两道大小不一的手就要挨上了,萧衍也屏住呼吸,下一秒,那双小的就消失在阳光下。
“天气真好。”唐锦把手藏到身后,努力忍着笑。
她早就注意到了,但是就不给他牵,之前萧衍虽然烦人吧,好在胆子还算大,什么他都敢做,恨不得粘她身上,怎么吵了一架之后,变得胆怯不少,不敢挨不敢碰,有点时候唐锦都要等的不耐烦了,萧衍还在悄悄的比比划划。
再者说了,之前在现代,他不是视她作草芥吗?天天加班到天亮,一个电话就得随叫随到,总是对她挑三拣四,她现在不好好折腾折腾他,都不对起当时的自己。
喜欢也不行,除非你亲自说出口,不然就是钓着你,就算说出口了,也不一定答应你!
唐锦得意的挑挑眉,加快了脚步,萧衍见状,赶紧跟上,唐锦憋笑看了他一眼,直接小跑起来。
萧衍愣了一下,咬牙道:“你想甩了我?休想!”
他人高马大的,唐锦自知不敌他,于是一矮身子,猛地刹车,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往回跑,萧衍不敢使劲抓她,她又像条泥鳅似的,只能看瞅着她折返回去。
但唐锦忽略了萧衍腿长,同样胳膊也长,伸伸手甚至不用费力气,就将她整个人揽到怀里,死死摁住。唐锦跑不了了,就咬他,对着他的小臂就是狠狠一口,可怜萧衍上次的抓伤还没好,就又添新伤,不过当事人很开心就是了。
爽朗的午后,整个院子都是他俩的嬉笑声,角落里扫地的丫鬟都忍不住跟着笑,然后看到两道身影越贴越近,逐渐融为一体,赶紧害羞的垂下头去。
她们家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啊。
胡府
胡邑焕房外,胡太傅头一次摔了东西,院子里跪倒了一大片下人。
“我就想问问你们!怎么看的少爷!能让他被伤成这样,我要你们有什么用!!”胡太傅双手摁在木拐上,脸上蕴着盛怒,他“啪”一声将拐杖扔到地上,怒道:“给我说清楚!是谁伤了我的乖孙!!”
常跟在胡邑焕身边的李琦赶紧道:“今天早上少爷照常去找大皇子玩,结果跟着出去之后,大皇子就想甩了他,少爷心气高,自然不肯,结果结果奴才们也没想到平日里少爷对大皇子那么好,今天大皇子却派人杀他。要不是唐姑娘,今天少爷就”
李琦半个身体抖成个筛糠,头自是一下也不敢抬起来,汗水成滴地打在地上。这话不是他自己想这么说的,是太子交代他这么说的,他一个奴才自然是不敢违抗太子的命令,只能悬着脑袋这么交代给太傅。
“大皇子?萧良弼?!”胡太傅更是胡子抖三抖,“哼!这大皇子如此不识好歹,当今圣上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见了我尚且要敬三分,他个皇子怎敢随意动我的独孙!!不想活了我看他是!来人!我要面圣!”
胡夫人心疼儿子,如今眼睛都哭红了,但见太傅这般,脑袋倒是没有混沌,赶紧上去拉住他,“父亲,不可啊,大皇子如今形势虽然不如当初,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是枉然前去告状,怕是日后稍有不择风云,太子之位易主,几个皇子夺位,届时胡府必然不利啊!”
“夺位?!他夺个臭皮球!有我在,他做梦!小王八羔子,等着我去打烂他的腚!谁都不许拦着我!”胡太傅口水飞溅,前排不少下人都跟着遭殃,总是如同下了一场小雨,但愣是没人敢擦。
胡夫人吃惊的看着胡太傅,太傅一生好脾气,从来没和人争吵过,永远都是一副大家长模样,她是一直知道父亲宠爱胡邑焕,但之前好歹还知道藏着掖着,现在是直接摆到台面上,不管不顾了。
她忍不住后退半步,怕一会太傅气急了,假牙都飞出来。
“太傅不用着急。”娇媚清透的女声传来,院里霎时间安静下来。
胡夫人看向门口,一个粉衣女子盈盈站在前头,一派笑意。
“大皇妃?你来干什么?!”胡太傅冷哼一声,抬手道:“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
“别急嘛,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我是来帮你们的。”她天生媚骨,一双狐狸眼能把人魂魄勾走,此刻双眼弯弯,就连胡夫人都脸色缓和了一些。
胡太傅眉峰拧成一道沟壑,显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是他的妻,我们怎么相信你?”
温含香闻言不紧不慢道:“不信我也无妨,萧良弼是把人勾到巷子里下的手,我看你们能拿出什么证据来,不要临了,还是空手而归,反倒让萧良弼钻了空子。”
“谁派你来的?”胡太傅好歹在朝堂上混了半辈子了,一眼便能看出此女子绝对有幕后主使,想要合作,那自然得先亮出底牌来。
“胡太傅果然是足智多谋啊。”温含香笑道:“幕后主使倒是不急,先来看看我的诚意。”
话落,她命人抬上来一个大箱子,胡太傅立刻上前掀开。
“这是”
“这是大皇子,也就是我的夫君,这些年来,从朝中挖的油水。包括江南水患,第一批朝廷救济粮的归处,都在这账上记得清清楚楚。”
“救济粮?”胡太傅浑黄的眼球转动着,这批救济粮掀起来的事可不算是小事,数万的难民就等着这么一口吃的,但是当时这批粮食,就是从管道上离奇失踪了,外界都知道,后面抓了贪官,粮食都原封不动的吐出来了。
只有这些朝廷重官,心里一个个跟明镜似的。
既然有胆子吃,就绝对不会吐出来,所以真正的盗贼,找了替死鬼。
温含香敲敲箱子,“这萧良弼真是蠢透了,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偷窃也敢做账的。”
胡太傅翻看了两页就知道这账本是真是假,他默不作声地将东西放回箱子里,上下审视着她,“你把这么多重要的东西拿出来,萧良弼就不怀疑?”
她闻言大笑出声,“我嫁给他一年了,没闲着。”
胡夫人和胡太傅心中大骇,她言意之下,是自从她嫁给萧良弼,就每一天都在找机会挖出萧良弼的软肋,同时还给自己留好退路。
不仅是她厉害,她背后之人更是无法想象。
温含香展示完带来的东西,慢条斯理地将头发撩到耳朵,身体柔软地靠在箱子上,对着二位挑眉道:“怎么样,够有诚意吧。”
胡太傅经过这一遭,已经不敢怠慢,赶忙问道:“敢问阁下背后主使是”
“当朝太子,萧衍。”
“曹都尉这一球真是不错啊!”
天空一碧如洗,缕白云娴淡不动,绿地无限的向前延伸着,地面被分割成了几道不同程度的绿,面前不远处的草地松松软软,密密的青意躺在上面,青翠山林蔓延在道路两旁,影影绰绰的林间青青芳草草地上展长满了各色艳丽小花。
曹都尉得意的握紧手里特制的球杆,虽然没说话,但是从神态不难看出他的确也是很满意自己这一球的。
一旁坐着的唐锦听到动静,就站起来看了一眼,结果看到被一群人吹的神乎其神的一球,将地皮铲出来个大洞,球没出现在果岭和球道上,而是孤零零的躺在远离场地的池塘里,不由眉毛一抖。
“都尉打球那简直是天人之姿啊,看看这球沾了水多漂亮,再看看脚下这个洞,像不像我们吃的饼灌蛋的时候,厨子在饼上捅的那个窟窿。”郑星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把曹都尉捧得心都飞上天去了,恨不得立刻再开一球。
唐锦闻言一愣,随即在旁边笑的喘不上气。能把如此之烂的一球描述的天花乱坠,也是只有郑星一人了,她想象着做鸡蛋灌饼的画面,笑得手中的茶水都掀起波澜。
郑星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如此对待,主要是因为这位曹都尉曾在半个月前当街内涵度假村赚钱不要命,郑星就在现场,他当时虽然不显山不漏色,笑得云淡风轻,但只有唐锦知道,这人极为记仇,如果不让他把气撒了,他能记一辈子。
前几日,度假村宣布了要举行高尔夫比赛的告示,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报了名,曹都尉也在其中,他虽是武职,但从未接触过高尔夫球,所以在比赛的前两日,他悄悄包了一个场地,想要抓紧时间来补课,郑星自告奋勇,来给他授课。
曹都尉本来还有点揣揣不安,但是经过一上午郑星的吹捧,已经找不着北了,全然忘记他之前对度假村的嘲讽,直接和郑星称兄道弟起来。
“郑老弟还是有眼光啊。”
“都尉抬举鄙人了,能一杆都打不进去,这是曹都尉的能力啊!”
曹都尉受郑星荼毒深重,以为他还在夸自己,笑得更是春风得意。
唐锦笑够了,她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吩咐道:“你们接着在这里盯着吧,我去找找四公主。”
“是。”
唐锦出了高尔夫球场,就慢悠悠地往按摩城走。
她生病歇了一周,病好了又陪着萧容浣潇洒了半月,陪她再在这京城里里外外的地方逛了一圈又一圈,她们决口不提分开,但无论怎么忽视,临近离别的氛围还是慢慢到来。
等进了按摩城,徐志和却告诉唐锦,萧容浣已经走了。
她一愣。
走了?
唐锦无奈,只能独自离开。
结果她刚拐进后街,就看到了熟悉的红衣。
萧容浣背对着她,站在前头,不知道在和谁说着话。
“容浣!”唐锦话出三分,突然看到了她身子一颤,随即看清了她面前的那人。
陈玉杰。
多日不见,陈玉杰已经没了当时的威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头上却有了白丝,原本精致的发髻,也变成了一根普通的木头簪子,潦草的插在头上,面色庞白,一双眼睛变得浑浊低靡。唐锦想起什么来,看向他右臂,本该被撑起的衣袖,无力的干瘪下去。
唐锦担心他又会伤害萧容浣便赶紧跑过去。
陈玉杰见她来了,眼睑缓缓垂下,避开了她的目光。
出乎意料的是,萧容浣此刻出其的平静,浅色的瞳孔里没有当时的悲痛和怨恨,只是如同一汪潭水般,死气沉沉地看着陈玉杰。
她听到耳边的动静,便拉着唐锦,“走吧。”
唐锦看了一眼陈玉杰,没说什么就要跟着她转身。
陈玉杰却突然叫住了萧容浣,停顿了一刻,才开口。
“今晚子时,老地方,你不来,我便一直等着你。”
萧容浣没有转身,淡漠道:“那你等着吧。”
唐锦跟着她离开,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萧容浣的情绪,见她确实没展露出来什么难过的表情,才松了一口气,问道:“他来找你做什么?”
萧容浣看了她一眼,“陈玉杰要带我私奔。”
“私奔?!”唐锦倏然抽气,压低声音,“这是死罪。”
“我知道。”她睫毛煽动,“所以我不去。”
萧容浣抬头看着落了一半叶子的树,稀稀疏疏的叶片已经不足以挡住阳光,暖意在她脸上尽情的铺展开,她阖住眼睛。
“他是个胆小鬼,喜欢我,却从来不说,我问过他无数此,将来如果父皇给我指亲,他能不能带我走,然而每一次的答案,都是不能。”
唐锦抿紧唇瓣。
“点心再好吃,只要它发霉长毛了,也不会再有人去看它一眼。”唐锦看着她消瘦的背影,看着她抱紧自己,一股寂寥的哀伤轻柔地包裹住她,然后她背对着自己说:“我能看出你现在很喜欢衍儿,唐锦,不要再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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