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刺杀女皇·1
风雨夜，电闪雷鸣，皇城帕尔那的城墙雷打不动，守护着城内的平民和贵族。
城外近郊小路上，迎面走来两个奇怪的他乡异客，两人共撑一把伞。撑伞的人，断眉，身背一柄断剑。另一人更为奇特，没有双臂，却背着一副琴匣。
那伞在风雨飘摇中几近散架，两人也湿透了衣服，但是断眉客依旧固执地撑着伞。
断眉客：“布琼林，六年了，我们又回来了。”
布琼林：“这次只有归来，再无离开。师兄，把伞收了吧，我想痛痛快快淋一场。”
谷音：“那样会引起血鸦的注意，我们要小心，城内到处都是女皇的鹰犬爪牙。”
布琼林：“这个时辰，城内的人应该都睡了，你猜咱们的女皇陛下睡觉没？”
谷音没有回答，听到女皇这个字眼的时候，双眼闪过一道寒光。
这条水泽小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两人发现身处一片低矮的瓦房区，这里既是底层人的栖身处又是犯罪分子的避难所。
谷音：“如果没有记错，前面那家门口亮灯的房子就是我们的秘密驿站。”
布琼林：“我们在皇城有多少驿站？”
谷音：“不知道，或许连师父都不知道。”
谷音的敲门声谨慎又直接，六年了，布琼林还从未见过皇城的盟员。开门的人是一个大高个，他只顾着打量谷音和布琼林了，差点忘记了对暗号。
大高个：“走夜路去哪家？”
谷音：“坟冢我老家。”
大高个：“是祭拜还是？”
谷音：“办丧事。”
大高个：“请进。”
两人一进屋，大高个就锁上了门。屋内只点着一盏灯，从暗黑的角落走出另一个盟员，这两个盟员一高一矮，两人开始一一跟布琼林、谷音行握腕盟礼。
高个盟员：“两位兄弟从哪里来？”
谷音：“巴伦支。”
两个接待员一听就紧张起来，他们这才把注意力从无臂的布琼林身上转移到了谷音身上。
高个盟员：“代盟主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布琼林：“我师父身体无大碍，这里只有你们两人吗？”
高个盟员：“是的，你们这次来真是办丧事？”
矮个盟员：“你们要刺杀谁？”
谷音：“对不起，这个任务我们只跟城内的负责人交接。”
高个盟员：“看来这次行动的规格很高啊。”
布琼林：“你们只要告诉我们一件事，城内的分坛总部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让两个盟员犯难了。
布琼林：“怎么？你们还不肯相信我俩？”
高个盟员：“这个嘛……我先去把门口的马灯熄了。”
说完，高个盟员给矮个盟员使了一个眼色，便出门了。
谷音：“我们这次的任务很紧急，不要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了。”
矮个盟员：“分坛总部……的据点非常隐蔽……”
布琼林从矮个盟员脸上觉察出了什么，他警惕地环视了一下房间，再看看矮个盟员，这才察觉出这个盟员的脸干干净净，脸上没有一丝胡子。
布琼林：“你们不肯说，不是因为你们不相信我们，而是因为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总部在哪儿。对吧，血鸦！”
谷音被布琼林点醒，立刻抽出断剑，矮个血鸦急忙从桌底拔剑，但是为时已晚。布琼林撞倒这个矮个，冲着谷音大喊。
“快去杀那个高个！”
谷音持剑出去追击，高个血鸦跑向城门方向想要报信，谷音紧追不舍，大雨倾盆。高个血鸦看到了雨幕中的灯光，那是守卫城门的戍卫军，他开始呐喊，但是雷声盖过了他的呐喊。
当高个血鸦想要第二次呐喊的时候，一道闪电从他的肩膀贯穿而下，谷音半跪在地上，手中断剑饮血颤抖，一剑击杀。
谷音把高个血鸦的尸体藏到荒野，当他返回那个驿站的时候，布琼林已经处理完矮个血鸦的尸体了，他还从屋内搜出了两件血鸦的披风，外层是黑色，里层是血红色。
谷音：“看来这个驿站刚刚被血鸦端掉，不然师父给我们的情报不会错得这么离谱。”
布琼林：“怎么办？我们怎么才能联系上城内的分坛总部？”
“先想办法进城吧。”
白天的皇城笼罩在雾气中，街上行人步履匆匆，仿佛他们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布琼林和谷音显得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他俩在雾气中步履沉缓。
为了混入城内，他俩穿上了血鸦的披风，把脸刮得干干净净。布琼林把披风紧紧裹住身体，宽阔的肩膀让人看不出他是一个无臂者。
布琼林：“都过去六年了，你确定我们的人还在那里？”
谷音：“错不了，他的身份非常隐蔽，就算整个皇城分坛被一窝端，他也不会暴露。”
布琼林：“为什么师父不一开始就叫我们跟他联系？”
谷音：“因为他的任务就是潜伏，不到最后一刻绝不现身。”
布琼林：“看来他的任务要发生改变了。”
谷音：“就是这里。”
在这条巷子尽头有一家面包店，谷音和不琼林环视四周，无人盯梢，他俩才进入了面包店。
店里的顾客看到来了两个血鸦都识趣地付钱离开，店老板赫莱急忙迎上来。
谷音：“我们找赫莱。”
赫莱：“这里没人叫这个名字。”
布琼林：“你不用紧张，我们不是血鸦。”
赫莱：“我只是一个卖面包的，两位找错地方了吧。”
谷音：“我知道你已经隐藏六年了，是时候现身了。”
说完，谷音亮出披风下的那柄断剑。
谷音：“这把残梦断剑，你应该认识吧。”
赫莱脸上的笑容被残梦的寒光刺破，他急忙去关店门，并把打烊的牌子挂在了门上。
赫莱：“你们是从巴伦支来的？”
布琼林：“正是。”
赫莱：“我以为你们把我遗忘了，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难道要开始了？”
谷音：“对，是代盟主亲自给我俩下达的命令。”
赫莱听后没有激动，只有愁绪，此时，内屋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和女人的安慰声。
赫莱：“可惜，我已经退出先民盟了。”
布琼林：“退盟自保？你不怕盟内的兄弟耻笑你吗！”
赫莱：“自从那次鱼肉街大屠杀后，我就已经向当时的老盟主提出退盟了，他在临死前同意了。”
布琼林：“谁能证明？”
谷音：“你可以退盟，但是现在你得告诉我们，皇城内的分坛总部在哪里？”
赫莱：“只要我告诉你们，我也就算是参与其中了。”
布琼林：“你这个懦夫！”
门外传来了一阵靴子踩地的声音，是一支巡逻的血鸦经过，面包房内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内屋的婴儿都停止了哭声。
谷音紧握手中断剑，准备着，但是巷子里的血鸦只是例行巡逻，很快便消失了。
赫莱：“好吧，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你们要听我的安排。”
原来这个面包房老板的安排就是让布琼林和谷音装作不认识自己，跟在自己后面。而赫莱自己则装成购买面粉的样子，背着一袋面粉在城区绕了一个大圈，避开了路上的血鸦。
最后，三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一座角斗场古迹。布琼林想起了小时候曾在这里见过一次角斗比赛，那也是帝国最后一场决斗比赛，自那之后帝国全面禁止了角斗赛事。
如今的角斗场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在乱石废墟中有一个通往地下的洞口，黑暗未知。
赫莱：“以前那里是关押角斗士的地牢，现在成了坛主密谋的地方，进去吧，我该走了。”
布琼林和谷音看看那深邃的洞口，再看看赫莱悲观的脸，知道赫莱并没有欺骗。
布琼林和谷音点着火把走在角斗场的地下世界，寒意袭遍全身。下了一段很长的台阶后，两人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这里就是地牢的中心了。
来者何人？一个声音传出，仿佛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样。很快，周围燃起了火把，火光中，七个身穿长袍的人从阴影里走出来。他们脸色苍白，如同在地下活了很久一样。
为首的人是一个独眼中年人，他看出了布琼林和谷音的披风。
独眼：“你们是血鸦？”
谷音亮出了残梦断剑，七人纷纷交头接耳。
谷音：“我们奉先民盟代盟主康涅伏长老的敕令，前来执行任务。”
七人中有一个在长袍下穿了盔甲，他走近谷音端详了一下那柄剑，对独眼中年人点了点头。
布琼林：“你们谁是坛主？”
独眼：“我就是皇城分坛坛主，铁木柯。”
两人开始跟众人行握腕之礼，一切提放都没了，寒暄过后便入正题。铁木柯在石桌上铺开一张地图，他指着一个代表监狱的地点。
铁木柯：“这就是巴摩监狱，关押了我们先民盟一百三十多位兄弟，老盟主的儿子就是在这里面长大的。我们本来在监狱外挖有一条地下隧道，但是因为监狱扩建，我们只好终止了隧道的挖掘。不过，只要给我们三天时间，隧道就能直通少盟主的囚室，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快速混出皇城。”
布琼林：“不好意思，我们不是为此而来的。”
铁木柯：“你们不是为了营救少盟主而来的吗？”
布琼林：“我们另有任务。”
铁木柯：“还有什么任务比营救少盟主更重要？”
谷音：“刺杀萨辛王朝的帝国之花——茹安女皇！”
火把上的火焰狂舞不止，七人面如土色。
铁木柯：“刺杀女皇？疯了，你们巴伦支真是疯了！”
谷音：“这是代理盟主的命令，你们配合就好了。”
铁木柯：“我绝不会让我的兄弟们为这种无畏的任务埋单，这些年我们的兄弟越来越少了，这里可不是巴伦支，这里是皇城帕尔那！”
布琼林：“你怕了？”
铁木柯一把揪住了布琼林的衣领：“混蛋！当年他们挖去我眼珠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恐惧是何物呢！”
谷音拍了拍铁木柯的肩膀，让后者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
谷音：“自从那场屠杀之后，我们先民盟的噩梦没有一天停过，女皇对我们的镇压一天比一天紧迫残忍，每天被血鸦迫害死的兄弟比退盟的兄弟还要多，如果任由这种形势发展，代盟主估计不出三年，我们先民盟将彻底消失于人世。坛主，必须站出来了，必须行动了，哪怕失败。我们躲藏的时间太久了。”
铁木柯：“不行，我要亲自跟他商议此事，他不能贸然下令。”
布琼林：“这不是贸然，我们为此准备了六年。”
铁木柯：“准备六年？他就派了你们两个傲慢的年轻人来执行刺杀任务？”
布琼林一把扯下了披风，露出自己残缺的肩膀，众人看到布琼林无臂后都不由得流出汗来。
布琼林：“我先是练了三年剑，后来又练了三年琴，我自断双臂，就是为了今天！”
铁木柯被布琼林的气概所感染，他的态度缓和下来。
铁木柯：“那你们又打算如何刺杀？”
谷音：“用竖琴。”
铁木柯看着布琼林背后的琴匣，更加看不透这两个青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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