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话
尚食局手艺精湛,可是偶尔出宫去常常寻常百姓家沾染了烟火气的菜肴也着实是新颖有趣。
谢琼乐遂心满意地瘫倒在床上,怀里抱着她唤秋画去为她寻来的柔软棉枕,像是小动物得了心爱物件,倒在床上用脸颊蹭了蹭。
谢琼乐暗自腹诽,宫中女人争奇斗艳,花枝招展,清晨起来就要花费好些时候盥洗梳妆。明知道皇帝陛下鲜少来后宫,却一日也不曾落下地梳那些复杂又扯头皮的发髻,活把脑袋当成展示板,簪髻只多不少。
那些个爱美又嫌累的后宫娘娘们,为了保持发髻不散,枕的都是玉枕。
谢琼乐实在是无法适应这梆硬的枕头,哪儿是给人安眠入梦的,倒不如说是酷刑。
今夜有了棉枕,可算是能够睡个好觉了,再扯出一段棉被做枕头睡下去,就不只是落枕了。唯恐这颈椎腰椎都要废了。
除了优渥的就寝条件,谢琼乐提心吊胆的事情也有了新的解决之道。
季成安是书中男二,秦玖韶是书里的女主。季成安再如何,也不会对秦玖韶下手,只要自己抱上秦玖韶这个金大腿,倚仗着秦玖韶的女主光环,何须再成日心惊胆战季成安会要了她的小命。
“我果然是个小机灵鬼。”谢琼乐乐呵呵地为自己的机灵聪慧点赞。
谢琼乐为自己的命运寻求了一条新的出路,可这日常被夫子折磨的学院是不得不去。
不曾料想,原身那般个愚钝的性格平日里都时常被夫子特殊关照,她现如今在夫子眼里也算是个肯上进的乖学生,夫子对她更是悉心培养。
做学生的,既不宜名列前茅受老师眷顾照拂,也不可做倒数几名的吊车尾,被老师火眼金睛死死盯着。这夫子见她这么个差生肯好好学习,心生慰藉,每节课有了新问题都爱先问问她是否有什么独到的见解。猫捉老鼠,如是而已。
她不过是想做一个平日里无事就吃喝玩乐的懒散公主,怎么这么难呢?
不仅如此,谢琼乐那溜须拍马的彩虹屁言论好巧不巧地传入圣听,被琼乐公主的这位慈父听见了。拍马屁拍得甚合朕心,陛下龙颜大悦,又赏了不少金银珠宝给谢琼乐,意在鼓舞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白花花的金银流入谢琼乐的口袋,她自然欣喜若狂。只是当下,她最需要的,可不是这些身外之物,而是能和秦玖韶亲密接触,提高亲密值的机会。
身为皇室公主,深居内宫,出入皇宫多有不便,她还需去向陛下求一个出宫小住的机会。
“陛下,琼乐公主来了,正在殿外等候。”
值勤的内官上前通报,正在审阅奏折的谢封仁立刻放下了手上批阅的毛笔。
“那还不快宣。”
“是。”
李民亲自到殿门口来接这位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手里接过秋画端着的一蛊闻起来清甜的汤罐,跟在谢琼乐的身后小步进殿。
圣祥殿是大兴皇帝批阅奏折,接见下臣的地方,偏殿是可供小憩的寝殿。
谢琼乐穿书后是第一次来这殿宇觐见,入目辉煌灿烂的金色雕梁画柱,顶上是流光溢彩掺了金粉的彩画,美得让人炫目。
“这都是真的金子吗?”
“回公主殿下,这可都是真的金子。”
谢琼乐被这华贵的宫宇装饰给震撼了,没忍住将心中的所思所想脱口而出。
李民微笑着回答她,丝毫不觉得她的提问有任何问题,徒留谢琼乐一人尴尬地笑着。
谢琼乐表面笑嘻嘻的,可心里仍然感叹,不愧是一国的皇帝,真有钱。
“乐儿来了。”
陛下声线浑厚带着圣威,语气却甚是慈祥温和。
谢琼乐行至金灿灿漆了金子的书桌前,余光偷瞄了一眼这桌子,露出甜甜的笑容,狗腿地屈膝给谢封仁行礼。
“不必行礼了,到父皇这来。”
谢琼乐双手才交叠,又被谢封仁免了繁琐的行礼。
谢琼乐从李民手里接过那白色的汤蛊,端着汤蛊踩着小碎步到皇帝的身边,放在了那张亮闪了她眼睛的桌案上。
谢琼乐心中叹气,里三层外三层的宫裙穿起来实在不方便,不仅热还得担心踩到自己的裙摆。
她有些怀念现代的短袖短裤了。
“这是什么?”
“天气燥热,父皇每日都勤于政事,夏日炎炎,儿臣担心父皇未免上火,特意熬了冰糖雪梨汤来孝敬父皇。”
“这是你亲手熬的?”
“自然,给父皇的必然得是我亲手下厨了。”
谢琼乐殷勤地应声,她厨艺不咋样,但是熬个冰糖雪梨还是不在话下的。
“我家乐儿是真的长大了,如今都会下厨了。”
“那父皇快尝尝,女儿熬的汤好喝不好喝。”
“好。”
谢封仁拿起汤蛊旁边的勺子小小打了一口,雪梨汤汤水清透,汤汁散发出梨子清甜的味道,梨肉炖得软烂,又甜又清爽。
“父皇,小心烫口。”
从沐月宫到圣祥殿距离不短,那汤的温度定是适合入口的,多说一句不过是巩固自己亲近他的形象。谢琼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将勺子放入嘴中,笑着期待他的反应。
站在一旁的李民伸出手想要阻止,可谢封仁早已将梨汤送入口中。
“陛下,应该先传召食安官先来品鉴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我乖女为我煮的汤不由我先尝尝竟要给食安官先尝。”
李民关心则乱,却是犯了皇帝的忌讳。
谢封仁瞥了他一眼,眼神凌厉,吓得李民直接跪下请罪。
“是奴才多嘴了。”
谢琼乐心知皇帝是不想让她心生不悦才出声斥责李民的。林民忧心龙体不是过错,而皇帝不传召食安官就自己喝了她做的汤,也不怕她下毒或是这汤会经由他人之手下毒。由此可见,他有多疼琼乐公主这个女儿。
“好啦,父皇你就不要生气了。李公公也是为了您好嘛,您是九五之尊,吃的东西自然是要谨慎一些的。父皇刚喝了我做的梨汤,可是不能生气上火的。李公公你也快起来吧。”
谢琼乐拉着谢封仁的袖子撒娇道,谢封仁严肃的神情才变得柔和,摆手对着一旁的李民说了声起来吧。
李民恭敬地弯腰站在一旁,琼乐公主帮他解围,他朝着她和善而感激地笑了笑。
谢琼乐帮他只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李民是皇帝跟前的红人,顺水推舟的一点儿善意若是能让他对自己心存好感,将来她若是无意惹了皇帝生气,他也能出言劝说两句。
惹谁都不要惹皇帝身边的公公,否则只会死得更快,这是她看了好几部宫斗剧得出来的经验。
“那父皇觉得儿臣这冰糖雪梨汤做得如何。”
“乐儿做的,自然是最好的,就是尚食局都比不上。”
被他这么一夸,谢琼乐差点儿还真觉得自己做的汤是人间美味呢。
不过是有了琼乐公主亲自下厨这么个光环罢了。
谢琼乐站在谢封仁旁,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喝着梨汤,心里踌躇着该怎么开口才能向皇帝求得恩典,出宫小住。
谢封仁又是何许人,那是皇帝,也是谢琼乐的亲生父亲,瞥眼瞧见她眼睛滴溜溜地转,就知道她的心里肯定是在打些什么小九九。
谢封仁放下手里的碗,笑着问她:“乐儿有何要求就尽管提吧。”
谢琼乐嘿嘿一笑:“父皇,您能不能准许我出宫小住一段时间啊。”
“出宫做什么。”
谢封仁皱了皱眉头,公主皇子出宫是件大事。皇子倒也就罢了,像谢琼乐这样养尊处优日日待在紫禁城里的公主,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危险等着她。
“女儿想去宫外瞧瞧,听说二哥在宫外新买个院子,我想去小住一段时间。再说了,女儿若是及笄,也要搬出宫去宫外建府的。”
谢封仁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他近日忙着永安国使者来朝觐见的事,也有段时日不曾关照太子功课了。
如今太子年满十七,再过三年就要弱冠,就是现下给他指婚也无不妥。永安国派了公主来和亲,他还没有想好要许配给哪个皇子。
作为外国公主,自然是担当不起太子正妃的,谢安是未来的皇帝,不能让外族人做皇后。可是若是做侧妃,怕又是让永安国觉得他瞧不起他们。
安排了永安国这门亲事之后,也要着手为谢安预备着选妃了。
“父皇?”
谢琼乐看着谢封仁苦恼的样子,不知道他正在思考着家国大事。谢安作为未来大统的继承人,他的家事也是国事。
“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
谢琼乐嘟了嘟嘴,她原以为这件事由她亲口提出来会很容易的,没想到竟然这么难。
琼乐公主第一次洗手作羹汤都不能打动皇帝陛下,莫不是公主出宫真是件极重大的事情?
不行!谢琼乐必须在半月内出宫,否则只怕时间久了秦玖韶就不记得她是谁了,要趁热打铁打好关系才行。
而为了关系的稳定,她必须做出打好持久战的准备,而这样就必须要考虑离开宫里去宫外住住。
在宫内,出宫一次实在是太费力气了。
“公主殿下,曲小姐入宫了。”
对了!这不是还有曲竺吗!
曲竺出身御史大夫家,若是能寻个由头与曲竺同住去御史家小住,皇帝想必不会反对。
“父皇,儿臣先行告退。”
谢琼乐行礼告退。
“什么!你想要出宫?”
曲竺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琼乐。
“可是皇族出宫可是大事,尤其是你这样的闺阁女子还未出嫁,又是公主。”
“竺竺,我不仅要出宫,还要住在宫外。”
“住在宫外,这怎么可能。陛下是不会同意的,你还没有成年,更没有成亲,是不许乔迁出宫的。”
“不是久住,就一月左右。”
曲竺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是认真的。
她叹了口气:“那你要如何做?”
谢琼乐性格执拗,下定决心的事情就没有人可以拦她。
从她追求季成安一事就可见端倪。
“我要借你的力。”
“我?我能如何帮你。”
曲竺可不觉得自己有那般大的本事能把她接出宫去。
“你我二人再过两年就要行成人礼了。我如今失了记忆,礼仪也都忘了个干净,且说你外祖母不是来你家里小住吗?就说请她教养我们,我同你一起学习礼仪,我也就能够名正言顺地出宫了。”
“这……能行吗?”
“肯定能行。”
谢琼乐信誓旦旦。
过了两日,谢琼乐到栖凰殿陪皇后用膳,谢封仁也同她们一起。
“今日,御史大夫私下与我说,让你去同曲竺一起学习礼仪,筹备两年后的成人礼。这可是你的主意?”
谢琼乐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僵,转了方向,夹了块肉到皇帝碗里。一碗水端平,又夹了块糕点到吃好了的皇后碟子里。
“父皇母后,我落水失忆后宫中礼仪也一同忘了。虽说父皇母后平日可骄纵我不必行礼,可是成人礼上,众目睽睽,我礼仪欠缺,岂不是丢了皇家面子。再说了,我一个人在宫里练习多无趣啊。我和曲竺自幼情同姐妹,一起是再好不过了。”
谢琼乐把理由说了个圆,皇帝就是想让她在宫内练习也被她断在了嘴里。
“你如实告诉父皇,你一直想要出宫究竟是为何。”
谢封仁自然不会相信谢琼乐只是为了出宫学习礼仪,要她去白芷学院上学就要了她半条命,在沐月宫里哭天喊地。
她才没这么勤奋好学。
不得不说,这位皇帝陛下真是把谢琼乐看得透透的。
“儿臣不过是嘴馋醉仙居的吃食罢了。”
“你若喜欢便把人招进宫里,日日给你做不就好了。”
“父皇,你不是从小教导儿臣不能滥用皇权吗。你就让女儿去吃上十天半个月,吃腻了,儿臣不就回来了。”
“你这孩子,嘴巴是愈发刁钻了。”
沈雨嫣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很快就倒戈和她一起劝说谢封仁。
“不过就是十天半个月,随她去吧。御史家刚正不阿,可以信任,安全不必担忧。再说了,曲竺的外祖母是出了名的江南才女,年轻时又跟随太后,让她去熏陶熏陶也不是不可。”
“好了好了,我允了就是。”
谢琼乐听到谢封仁终于松了口,挑了挑眉,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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