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大地嗡鸣，轰声隐隐。
宋曦云望着漫天飞舞的蓝色光萤，收剑立身退后一步，抱拳行礼道：“在下云阳宗宋曦云，为寻本门弟子来到贵地，若贵宗愿意相助，在下不胜感激。”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漫天光萤渐渐消散不见，那块灵光流转的巨石忽的闪了几下，映出一道灵力凝结的拱门。
一位带着白色面纱的白衣女子从拱门中缓步走出，她打着赤足，脚踝上带着一串银色铃铛，衣衫轻薄如沙，飘飘如蝶，手中提着一盏暖色灯笼，灯上以篆书写着一个字——“引”。
“绯玉，这个灯上的‘引’字是什么意思？”江月璃在识海中问道。
然而识海中寂静无声，一点回应的声音也没有。
江月璃警觉了起来。绯玉偶尔会沉睡，但是此时沉寂，多少还是有些蹊跷。
“几位客人，”那白衣女子柔声开口，“我家宗主已经知悉了几位的身份与来意，命我前来接引诸位。”
“有劳仙子。”宋曦云俯身捞起身侧的阿璃抱在怀中，便跟着女子走进了那扇拱门。
江月璃被宋曦云抱着越过拱门的一瞬间，却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炙热，如同一团火焰猛然迎面烧来，让她不得不闭眼遮挡，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紧接着又感觉到身体猛然一坠，居然“扑通”一声，掉进了一汪潭水之中。
潭水冰冷，透心彻骨。
江月璃惊讶之余想要奋力自救，却发现自己什么术法都无法施展，所有的灵力似乎都被封在了体内，毫无用处。
身体被什么牵引着不停下坠，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她奋力想往上游，然而自己的身体就如同一只普通的猫儿一样，再怎么扑腾，也抵不过将她往下拉扯的那股力量。
“你太弱小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如空灵一般。
江月璃已经快到窒息的极限，但是听着这话却依然不服。
“不，我不弱小！我是江家最年轻的天骄，我是最优秀的法修！”她努力汇集体内灵力，然而灵脉如同一片死灰，毫无运转的迹象。
那声音却轻笑起来：“这么努力又有什么用？你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
江月璃心头一震，本能地回答：“我是江月璃！”
“你只是习惯了江家的身份，可是身为半妖，你却连化形都不会。真是可怜又可笑。”
“……”她确实不会。但是自己已经快要淹死了，会不会的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那声音仿佛能直接听到她的心声，“身为半妖，若不能化形，怎么能施展自己真正的实力？看你现在的样子，一边不习惯自己灵猫的身体，一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自如控制形态，所以忽强忽弱，连自己出门都不敢，必须抱个大腿才有安全感，我说的对不对？”
江月璃：“……”这个声音大概是真的能读到自己的心思。
“呵呵……”那声音半冷不热的笑了几声，“看你这么可怜，我教你一个术法，你可要记好了。”
话音刚落，一团灵光在江月璃的识海中炸开，术法的印记直接出现在她的神识之中，仿佛一下子便会了。
于此同时，体内灵脉仿佛从灰烬中萌出新芽，快速恢复了灵力运转。
“……”江月璃隐隐感知到了什么，“你是谁？”
“我？呵呵，你不是已经发现了么？”那声音渐渐飘远，越来越微弱，“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江月璃看着头顶透过水面映入的薄光，在即将溺至昏迷的瞬间，启动了那道术法。
宋曦云在踏过那道拱门的同时，只觉怀中阿璃突然一挣，一下子便挣脱了他的手臂跳了出去。
拱门之内，是一片桃红柳绿的春色，鸟鸣溪绕，莺吟燕舞，然而环顾四周，那白衣女子不见了，梅文渊不见了，连阿璃也不见了。
只片刻，宋曦云便知道，此为幻境。
宋曦云抬手并指在眼前一抹，再睁眼看，果然，周遭不过怪石嶙峋的荒芜之地，天上依旧阴云密布，只透下一片薄光、
不远处有一汪冷潭，细细看去，却似乎有一个人趴在潭边。
是个女人。
宋曦云脚下顿了顿，不知为何，这个场景让他想起之前在那山洞中的枯树旁，那个“梦境”中为自己疗伤的女子。
那，真的是梦境吗？
他捏了捏拳，走上前去，走到一丈开外时便停下了脚步。
女子身上未着寸缕，光华的皮肤透着莹润的光泽，她趴俯在潭边，潭水漫过她纤细如柳的腰肢，整个人却一动不动。
宋曦云抿着唇，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间长袍扬手抛了过去。
长袍展开，刚刚好落在那女子的身上，盖住了她的身体。
宋曦云这才上前，碍于礼数他没有挪动女子的身体，只是抬手搭上了她的腕脉。
然而这轻微的触碰，却依然让那女子身体随之一震。
女子动了动，睁开了眼，有些茫然的抬头望向宋曦云。
一双明眸，荧光流转，即便覆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却依然与那日在阿璃识海中所见的一双眸子一般模样。
宋曦云按捺住自己的惊讶，稳了稳微抖的手指，开口唤道：
“……阿璃？”
江月璃睁开眼便看到了宋曦云的面容，微一低头，看到他手指正搭在自己的腕脉上。她心中一惊，以为对方发现了什么，下意识将手抽回来，然而这么一动，身上披着的长袍应声滑落。
圆润光洁的肩头刚一露出，江月璃便觉察到了自己的状态。
人形！没穿衣服！
她急忙拢住身上长袍从水中掠出，可是刚刚跃出水面，便觉灵脉一空，脚下一软，落地时几乎便要站不住了。
宋曦云急忙上前扶住了她，顺势用长袍裹紧了她的身体。
宋曦云拉着她坐下，又输了些灵力到她体内，直到看着她面色渐渐红润，这才放下心来。
借着输送灵力的间歇，宋曦云运转了体内灵契，可是灵契的另一端却似乎隐没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宋曦云有些失望地睁开眼，目光扫过她的脖颈，却看到了她戴着的一枚玉坠。
那玉坠绯色流转，玉质润泽，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字：“璃”。
它与阿璃脖颈上的玉坠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阿璃？”宋曦云再次问出这个问题。他不甘心，又抱着些许的希望。
江月璃此时也彻底清醒了，她庆幸自己及时关闭了两人之间的灵力链接，没有让宋曦云发现什么。
虚弱感被宋曦云输入的灵力逐渐驱散，面对宋曦云屡次相助，她又觉得再做隐瞒不太好。
只不过……
江月璃睁开眼望向宋曦云，缓缓笑了起来。
“这位道长，您是在叫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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