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强扭二瓜
这边王卷轶还满怀期待等着今晚冲浪,结果却听见一串滴滴忙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正想给叶喻闲打过去追责,手机上却出现了一串陌生号码。
王卷轶狐疑地接起电话,试探问:“姓叶的?”
一个老头儿惊喜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卖程序的,你怎么知道是我?”
王卷轶这才听出来:“卖地瓜的?你怎么有我电话的?”
叶老头儿支吾一阵,转而控诉道:“王卷轶,你不仗义啊!说好的带我一起走,自己从二院跑了不管我,害我被抓回去,又被孙女批·斗。”
王卷轶想起来自己对病友的承诺,有点愧疚:“我这不是不知道么……有什么能帮你的?”
“对了,你说被孙女虐待。”王卷轶的危机感来了:“要不要报警?”
叶老头儿慌忙道:“别、别,她只是误入歧途,脾气大了点,但是可千真万确是个好孩子。你要能帮我去和她谈谈,劝劝她就最好了。”
王卷轶一听要谈这种话题,还是和异性熊孩子,就地放弃:
“……我只会气人,可没劝过人向善,要不我还是替您报警吧。”
然而叶老头儿却在听筒那头哀嚎起来:
“呜呜呜我命苦啊,小孙女正叛逆,唯一的病友都不肯帮我,还想把我的孙女抓起来……”
王卷轶头都大了:“我去!去还不行吗,但是我提醒过你了。所以这次就算谈崩,以后也不许再拿逃院这事儿要挟我、更不许装哭。”
叶老头爽快收声:“好。”
王卷轶:……就知道这老头在装。
王卷轶不算一个有同情心的人,事实上,他特别瞧不上同情心泛滥、随随便便就帮助“弱者”的人。
在他看来,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才总有人想不劳而获、放弃了依靠自己的努力。
也正是因为总有人想走捷径,才害得规矩而善良的人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憾事莫提。
不过王卷轶虽然冷血无情,却还算信守承诺,有债必偿。
他曾经在心里记了叶老头一个人情,因此无论叶老头儿说的是真是假,他还是按时坐公交去了叶老头儿说的地方。
市中心、行人如织、旺铺、傍晚。
很好,安全。
王卷轶在叶老头儿提到的咖啡厅门口观望了一会儿,终于提步走了进去。
下一秒,眼前黑了。
……
另一边,叶喻闲还在津津有味地嗑瓜子,就接到棋牌室的电话,说老爷子喝多了在店里发疯不肯走。
叶喻闲:“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哄人打牌也就算了,怎么还给他喝酒呢,我不管。”
老板:“叶小姐,您行行好,老爷子想喝我们还能拦着?您就把他带回去吧,我们还要做生意呢。”
叶喻闲兴致缺缺:“上次把老爷子送医院都不告诉我,这回有事倒是肯给我打电话了?”
她趁机清算了几笔旧账,逼得老板连连告饶,承诺以后连叶老头儿每天喝几杯水都一一汇报给她,才意犹未尽地说:“把电话给他,让我听听。”
于是叶喻闲就听见叶老鬼在电话那边哼哼唧唧的胡言乱语耍酒疯。
叶喻闲那是装相大师,从小就把叶老鬼拿捏的死死的,一听就听出了破绽,心中发笑。
但她也不戳破,只是甜甜地说道:“爷爷怎么学会喝酒啦,哦……无聊啦?孙女这就去找你玩,别急啊——等我十分钟,马上到哦。”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继续嗑瓜子。
沈富贵在一旁奇怪道:“都下班了,你不去接你爷爷吗?”
叶喻闲:“不急,你不是要带白桦华去商场扫货吗,你先走吧。”
叶喻闲送走沈富贵,又刷了会剧,等到总裁办的人都走光了,才慢悠悠地起身,把整层楼的灯都关掉。
加班真辛苦啊,终于可以去看看叶老头准备的节目啦。
——好戏不怕晚,不是么。
叶喻闲在夜色中慢慢悠悠地开车兜风,等到了棋牌室门口看见里面连灯都熄了一半,倒真像是被闹得干不下去了。
她直接推门进去,不期然脚下一空,竟然砸穿了一层,向下跌到了一堆软球里。
叶喻闲:咦?叶老头儿出息了,都会打洞了?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叶喻闲倒也不害怕,只是好奇这是个什么节目,她摸索着,扶着身边一块海绵,想借力站起来。
却听见一道幽幽的男声:“你压着我的大腿了。”
这地方好像很空旷,于是这声音就像贴着叶喻闲耳朵说的,还带着凉风。
叶喻闲这回开始有点惊慌了,惊慌之中还有亿点点尴尬,她连忙松了手,往另一边扶去。
结果这回摸到的不是腿了,入手温润,棱角分明——是一张脸。
叶喻闲:!!!什么玩意儿!
她心中一慌,脚下没踩实突地一滑,又不敢乱扶,张牙舞爪地,结果在黑暗中滑倒了。
这一滑不要紧,她整个人扑在了身边那人的胸膛上,砸得踏踏实实,于是两人双双发出一声闷哼。
黑暗之中,叶喻闲感觉自己的脸正紧紧贴靠着那位柔韧的前胸,只隔着一层衬衫,薄薄的还能感受到一点热度,随着呼吸起伏。
叶喻闲的脸被捂热了。
她窘迫地撑起一只手,正要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却听见那道男声说:“咦,这个架构还是有一点bug,难道是我预设接口的问题?”
叶喻闲: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男声:“不对,我的接口不可能出错,那还是它本身分发逻辑的问题。”
叶喻闲:这个风格也有点耳熟……
叶喻闲:“王卷轶!!!”
她毫不留情地扒住王卷轶的肩膀,一使力把他按了下去,而自己终于爬了起来。
王卷轶歪坐在一堆泡泡球里:“别吵,别吵……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他正在脑中模拟了一通自己的新思路,好不容易整理完毕做了记忆归档,才反应过来:
“叶喻闲?”
……
……
“所以,你发现手机没信号之后就开始了脑内编程?”叶喻闲无语地问道。
王卷轶骄傲:“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
他半眯着眼看着叶喻闲打着手机闪光灯四处打量,一不小心那白光正对上墙壁上一只蓬头垢面的假人脸,把他吓了一跳,赶忙闭上眼睛在心中继续码代码。
python圣光,邪魅退散!
叶喻闲正在视察地形,闻言无语地看了窝在球海里一动不动的王卷轶:“你就不能来帮帮忙?所以你来这棋牌室是干嘛的?”
“替某位病友教育不肖子孙。“王卷轶有气无力地闭着眼睛,又嘲讽道:”所以这是棋牌室?怎么跟鬼屋一样……你来这里打牌,啧,真是品味独特。”
“病友”和“不肖子孙”这两个词触动了叶喻闲的神经,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来叶老头意味深长的“我有一个病友”和“此子肖我”。
她瞬间明白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不要脸的叶老头,竟然想搞一出鬼屋相亲记!还真叫他搞成了!
想清楚这个,她忍不住在一片漆黑中比了个中指。
——叶老头才不可能把自己和一个男人扔进鬼屋就算了,他费这么大力气搞这一出,绝对正躲在某处看热闹。
事实也如此,叶老头儿正躲在楼上看夜视监控,被叶喻闲隔空嘲讽了也不生气,只是摸了摸鼻子,仍然兴致勃勃地等待吃瓜。
——虽然计划出现了一点失误,自己的宝贝孙女迟到了一个小时,看起来强势的病友又是个怕鬼的怂货,但总体进展还是很顺利的嘛。
至少在他眼中,宝贝孙女入场时的那么一摔就很值回票价——够他笑话好久。
然而,叶喻闲却不是省油的灯,她眼珠一转就煽动王卷轶:
“王总,你在这里困了这么久,难道就不怀疑你那位病友是故意的,这是非法拘禁你知道吗?”
王卷轶还是不敢睁眼,只是慢条斯理地说:
“他当然是故意的,报复我之前不带他逃院呢。你也坐下歇会吧,我来之前设置了报警程序,2小时不取消就来人救我们了。”
叶喻闲槽多无口,最后只说了三个字:“这也行?”
王卷轶诚恳地:“当然行,这里挺安静,是个激发灵感的好地方,你别拿手电筒晃来晃去了,怪瘆人的。”
叶喻闲:“我偏不。”
她举着手机闪光四处乱晃,终于找出一个反光的摄像头,于是对着那里,气势汹汹地说道:
“听见了吗叶老头儿,你已经被警方锁定了,给你一个机会立刻把门打开,不然我们法庭上见!”
王卷轶难得见到叶喻闲这么战斗力旺盛,他眯着眼睛问她:“你也认识那个卖地瓜的?所以你又是怎么得罪他的?还是他得罪了你?”
叶喻闲听见问话慢慢地转过头来,手机贴在下巴上,照出一张惨白的脸。
她阴森森地咧开嘴:“我,就是那个不肖子孙。”
王卷轶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这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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