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天才蛊王
那双眼中恨意惊人，好像恨不得吞了王卷轶而后快。
恰巧这时候，执勤小队挟着龙巴阗从世纪馆大门出来，龙巴阗一眼看见王卷轶和小陈站在树下，挣扎着大叫：
“王卷轶！果然是你害我！你怎么不去死？”
他状若疯癫、神色可怖，被赶来的队医打了一针镇定剂，才安定下来。
王卷轶沉默注视着龙巴阗被拖着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向面前小陈。
——他正充满恶意地笑着，说：“你看见了吧？”
王卷轶平静地问：“所以是为什么？”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强烈的恨？
为什么他只是想好好活着，却总有人想让他去死？
小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问为什么？你这种事事顺心的天才怎么知道我们普通人的苦？”
“……拼尽全力才考上一个普通的大学，却被调剂到一个只有名校生才能就业的计算机系。爸妈借钱供我读书，别人出去玩时我只能到处找兼职，却还是得依靠助学贷款才能付得起学费。好不容易毕了业，没有女朋友、没车没房，找不到正式工作，只好拿着实习生的钱在创新工场打杂，还要被你们嫌弃技术不行。
……你不明白龙巴阗是为什么？我可太明白了，他也可怜，和我一样可怜，做什么都不如别人。只好拿着钱找我帮忙——我就想买个房子给爸妈，有错吗？你说有错吗？”
他眼泪不停地流着，却仍瞪着通红的眼睛望着王卷轶。
其中有恨、有不甘，有嫉妒，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敬慕。
王卷轶注视着他，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原来是因为我强。”
小陈恨恨地说：“你果然不懂，你太傲慢，也太自负，迟早众叛亲离……”
他突然哈哈笑起来：“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你没有人的感情，也根本没有人爱你。”
正在这时候，一个身着深灰制服的男人朝王卷轶匆匆赶过来，礼貌地说：
“王先生，我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这是我的身份证件，您现在是否方便与我们的负责人见一面呢，他对您的作品印象深刻。”
王卷轶略一沉吟，点了头：“稍等片刻。”
那位工作人员看了这二人一眼，知机地退到几步之外。
王卷轶对小陈说：“我是不懂，如果有人比我强，我只会想变得更强。”
小陈面色微怔。
王卷轶：“还有，实习生并不低人一等，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个比赛会场里。如果你昨天选了另外一条路，现在已经转正了。”
他朝彻底愣住的小陈微一点头，转身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
王卷轶跟随工作人员一路走进世纪馆上层核心区，沿路一言未发。
他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静。
小陈说他是事事顺心的天才，但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所谓的天赋，换回父母双全。
有时候，他觉得天赋是一种诅咒。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样的天赋，学校和父母就不会期待他去学计算机，他也不会和所有人冷战，不会突发奇想逃学出去坐什么公交车。
父母更不会开着车出去找他，不会为了躲避乱闯马路的行人紧急换道，又被另一个闯红灯的卡车司机撞个正着……
他也恨自己，为什么那天送人去医院之后没有给父母打一个电话。
年少的骄傲有那么重要吗？救了人就那么忘乎所以吗？
如果不是心里呕着气，或许还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王卷轶抿紧唇，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独自把酸楚咽进心中。
但这一次，他不知怎的想起叶喻闲，惊觉自己不过一日未见，便已想念那张明媚的笑脸。
“王先生，请进。”带路的工作人员说。
他从外面带上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
王卷轶缓步走进房间，发现里面坐着的并不是蒋来，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中年男子。
这人眉目端方，穿着一件朴素的灰色夹克，看起来却气度不凡。
他微笑着起身与王卷轶握手，自我介绍说：“我姓严，是这次蓝芯杯的实际负责人，你可以叫我老严。”
王卷轶听见“实际负责人”，心想这次蓝芯杯果然不是cdl的异想天开，对老严的身份有所猜想。
但他仍不动声色地与老严交握：“王卷轶。”
他觉得自己应当不需过多介绍，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老严为他沏了杯茶：“我见你报了许多项目，原本是想待比赛完毕再找你，但你的表现实在出色，蒋来又极力推荐——我也是迫不及待了。”
王卷轶：“蒋来推荐？”
老严笑道：“他一直念念不忘，说一零一是难得技术层和应用层完美结合的全才，可惜我当时以为他多有夸大，今日见了你的团队，才知道名不虚传。”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王卷轶：“伯仁兄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
王卷轶听见这话才有些惊讶——他大学期间名义上都跟着邱毅导师，实际上却被张伯仁收作入室弟子，这两个老师各有一派人工智能的理论，势成水火，却抢着收了他，颇有用他来互斗的意思。
因此这个秘密连胖大海他们都不知道，只有王卷轶自己默默受了多年夹板气。
看来，这位老严对他的了解比他以为的还深。
王卷轶试探：“您和张伯仁教授也是旧识？”
老严平和地说：“他是我的同门师兄。”
王卷轶这回才感觉面前这人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距离感消退一些，他也笑了：“原来是严师叔。”
老严正色说道：“伯仁兄说过，你的性格直率，心性热诚，我对你的过往也多有了解，因此就不绕弯子了。”
“——王卷轶，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涉及到国家信息安全。”
“我仅代表国家科技委，请你宣誓保密，并签署保密条款。”
……
接下来的内容，王卷轶仔细地听完，才明白其中涉及到了多么复杂的力量博弈。
老严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他说：
“你有选择的权利，不必因为提要求的是我们，就有心理负担。”
王卷轶：“我接受。”
老严有些惊喜，却仍谨慎地提醒：“参加这项工作，并不意味着国家会给你们智讯公司多少政策倾斜，也不意味着你本人有更多的特权，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所以在其他人眼里，你可能和从前并无二致，甚至还要牺牲一部分个人利益。你可以再多考虑几天，再做出明确的答复。”
王卷轶摇了摇头：“不需要，我已经想清楚了。”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重要的已经不是赚钱，而是守护。
守护智讯，守护所有身边的人，还有那一条叶咸鱼。
老严花了一段时间和他确认了多条细则，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他最后眨了眨眼睛，语带深意：
“其实这也不是完全赔本的买卖，从现在开始，你作为国家智库的人才，科研的精力和良好的精神状态都是需要保护的财富。”
王卷轶：？？？
老严却又不肯说完了，他笑说：“你是一个好人，以后会过得很舒心的。”
他发完好人卡，就打开门把王卷轶送走了。
刚才的那名工作人员正警戒地守在门外，见王卷轶出来，英姿飒爽地给他敬了个礼。
王卷轶：……行，他们现在在他面前是演都不演了。
他原路走回楼下，这一次心思不再飘忽，才注意到一路上竟然有重重布防岗哨，滴水不漏。
这帮人要是稍微多分一点注意力给主赛场，可能之前就不会那么混乱了……
王卷轶在心中大不敬地吐槽。
等他走进世纪馆内部，发现自己的愿望竟然成真了。
主赛场内每个小组分区都增添了一名旗杆似身姿笔挺的制服“保安”，目光严肃地扫射自己的辖区。
刚才还乱哄哄的赛区，现在只能听见小声交谈的声音。
但不知怎么的，总有种暴风雨过后饱受摧残的寥落气息。
他沿着“保安们”守护出来的路径向自己的咸鱼组穿梭，总觉得沿路上都接收着一众奇异的目光。
好不容易走到咸鱼组，却感觉隔壁的凯文目光比之前还夸张地投射在自己身上，像是两道激光。
胖大海正无所事事捧着赛务组发的西瓜汁发呆，见到王卷轶稍微提起精神：“卷哥你去哪里啦？第二轮的题目已经出来了，是ai常识推理，木匠已经先带人开始了……”
常识推理是创新工场的强项，王卷轶并不担心。
他目光扫过四周，见张德善不在原位，那五个综艺“实习生”也不知所踪，转而低声问胖大海：“刚才发生了什么？”
胖大海笑眯眯地：“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不过是你掉马了，全体沸腾了，我们被围攻了，口罩都被揪了，五个嘉宾掉马了，所有版主面基了，大家一起报名了，赛务组出来防暴了……而已。”
王卷轶：……
他大概想象出有多么混乱了，不过：“报什么名？”
胖大海拿起面前的笔记本，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签名：“喏，就这，想要和你1v1决战的人都能排到明年了，所以你那个鬼才经理临时成立了赛务组。
“据说，初步打算是组织多场攻擂赛，让他们先内部厮杀，等到出现一个最终优胜者，再和你真人pk。”
王卷轶：……这不是养蛊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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