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教训
阿哲朝宋子来那边冲了过去。
这次对方像是看不起他一样，竟然躲都没躲。
他挥拳往宋子来脸上打去，拳头已经挥到宋子来脸颊旁，只差那么两三厘米，却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脑海里一个声音制止了他。不行，他不能打女人。
“怂了？”
宋子来却仍不怕死地挑衅他。
仿佛是在故意激怒阿哲，让他给自己来上一拳。
阿哲原本已经收手，听到宋子来的话，立刻又被激起火气，抬脚就往她身上踹过去。
宋子来仍站在原地不动，面对来袭，她似是早有准备般闭了闭眼。
可预想的疼痛并未在她身上绽开。
“唔。”
她定睛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冲过来的徐弈挡在她身前，替她挨了阿哲一脚。
“队长！”同一时间响起四个人的声音。
她想要去扶被踹得半弯了腰的徐弈，却被他挥开。
阿哲那一脚是在怒极下，下了狠劲的，正好踹在徐弈大腿上。如果不是徐弈挡着，这一脚恐怕就要踹到宋子来下腹，保不齐她就要走一趟医院了。
徐弈想必很疼，他脸色发白，眉头紧皱，两只手捂在被阿哲踹到的地方，随后又缓缓收回到身侧，强撑着站直。
他环视一圈，冷声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队长，我，诶，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阿哲往前迈了两步，又停住脚步，有些手足无措。
旁边的宋子来其实比阿哲更慌，但她努力让自己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却不知紧咬的嘴唇泄露了她的不安。
“行啊，在训练室打架？”徐弈扫了两人一眼，语调平淡，却隐隐透着寒意，让两人的心都抖了一下，“为什么动手？”
阿哲看了宋子来一眼，没直接说他们打架的原因。
他闷声闷气道：“没有为什么，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该跟队友动手，队长我错了。”
“是我先动的手。”宋子来没打算等徐弈追问，主动站出来，“阿哲他都没碰到我，是我，先打了阿哲两拳。”
听到宋子来的话，阿哲冷哼一声。
就算是宋子来主动承认她先挑的事儿。
没能躲过去，反倒挨了女生两拳，在阿哲看来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徐弈被越秀喊过来，听他说宋子来和阿哲起了矛盾，在训练室对峙起来了。还以为两个人只是有口角，没想到进门就看到阿哲踹向宋子来的那一脚。
他强忍着反击回去的冲动，替宋子来挨了一下。却万万没想到，竟是宋子来先动的手。
他转向宋子来，脸色低沉得能挤出水来。
“为什么要跟阿哲动手？”他声音平静不起波澜，内心希望宋子来能给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宋子来垂着眼，没看他，语气硬邦邦：“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看阿哲不爽。”
听宋子来回话的秋雨看她一眼，他搞不懂宋子来这冲谁都想挑事儿的状态是怎么来的，除了刚来的时候，浑身是刺。
但就算是那时候，也没像个炸药一样，一点就着。
这么跟队长说话，明显是想惹队长生气。
他开口帮忙开解道：“是我的原因，我不小心看到开神的手机屏幕，是——”
秋雨还没说完话，被宋子来急冲冲打断：“我就是故意的！没什么原因。”
“宋，子，来。”徐弈一字一顿地喊她的名字，“……跟我去小会议室。”
徐弈对秋雨道：“秋雨，一会儿教练回来，你跟他解释一下，就说我在会议室和宋子来好好谈谈。”
训练室里的这些人，谁都不会认为徐弈口中的“谈谈”，真的只是谈谈这么简单。
说完他也不打算继续听秋雨替宋子来分辩，转身往门外走。
他被阿哲踹中的大腿似乎还是不太方便，走路姿势都没那么自然。
宋子来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紧。
徐弈离开之后，会议室安静下来，宋子来也转身跟着出去。
“开神。”秋雨喊了宋子来一声，但也不知道叫住她之后，应该说些什么。
宋子来听到秋雨叫她，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地轻声道：“抱歉。”
不知是在对秋雨，还是离她更近的阿哲说。
亦或是兼而有之。
出门后，宋子来看到徐弈已经站在会议室门口，就是那个曾经数次给她训话的地方。
她走过去，此时却不敢再和徐弈对视，直接进了门。
徐弈也跟在她后面进了小会议室，随手把门带上。
会议室内原本堆放着的桌椅被清掉一些，现在的布局和他们训练室差不多，靠墙摆着一排桌子，只不过这边的放着电竞椅多少都有点毛病，不是缺少滑轮，就是断了扶手，显然是准备过段时间处理掉的。
宋子来和徐弈，就站在中间的空地上。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屋子里极静，她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这让她有一种即将被处决的紧张感。
还是徐弈先开了口，依旧是那个问题。
徐弈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她：“动手的原因。”
宋子来眼神闪烁，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把头扭到一边去，梗着脖子道：“没什么原因，就是看他不爽。”
徐弈冷声道：“不爽就能随便动手打人？”
“没错，我不爽的时候就这样。”宋子来说着，下巴上抬，斜着眼望向徐弈，“你也想试试？”
徐弈并未受到她这挑衅眼神的怂恿，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但隐隐透着威胁：“我看你不是想打人，你现在是想挨揍。”
“呵。”宋子来不屑道，“就你？说得像你打得过我一样。”
徐弈眼睛微眯，伸手去抓宋子来的手腕。
她反应很迅速，在徐弈改变姿势时就后撤一步，想要躲开徐弈的手。
哪知徐弈像是已经预料到她必要后退躲开，紧跟着迈步上前，还是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右臂往后一收，将宋子来拉到身前。
右脚勾过旁边一把半新不旧的椅子，徐弈径自坐下，再一用力，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
徐弈身下的这把椅子是没有扶手的，宋子来被他的动作带着扑过去，徐弈左手在她后背一按，她整个人就横在了徐弈的膝上。
宋子来身后一痛，大脑立刻一片空白。
“想挨揍是吧？”徐弈一番动作下来气息未变，哪怕此刻两人间暧昧的姿势也没有影响他分毫，“这就让你满意。”
他云淡风轻地说着，手上却不像他的语调那么平静，当即就给宋子来来了几下狠的。
“因为不爽就跟自己的队友动手？”
“那你赛场上丢人头，丢分，打输了，打得不爽了，你是打算跟队友，对手，还是裁判动手？”
“你哪来的这么大脾气？”
“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徐弈桩桩件件地斥责着宋子来，手上也不停歇。
宋子来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整个人“轰”地一下红了个通透。
“你！”她极力挣扎，想要从徐弈的束缚中摆脱。
可徐弈的力气极大，她背上的手像是如来佛的五指山，把她牢牢固定住，只能被动地承受她刚刚挑衅的结果。
她是想要打一架，或者挨顿打也行，刚才和阿哲没打起来，便下意识地想要去激怒徐弈，让他成为可以供她发泄的渠道。
可她想要的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小孩一样被按在腿上打。
实在是过于羞耻。
也着实很疼。
对方似乎没有留情面，没有刻意收着力道，虽然动作不快，但这样让宋子来感觉更加难堪，也更清晰地感知到有多疼。
生理性的泪水很快就充满她的眼眶。
她的手腕牢牢按在背上，就算想挡一下也做不到。
后面对方打一下，会问她一句，刚刚动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她又羞又痛，实在忍不了，想要开口告知他前因时，一开口却全然已经是哭腔。
宋子来哽咽道：“队长……”
听到自己的声音，她又赶忙闭紧嘴巴。
这一声出来，却像是牵动了她的泪腺，本就酸涩眼眶中，眼泪愈发不受控制，一点都不听话地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实在太丢人了。
明明没有疼到让她哭出来的程度。
她抽噎着吸气，极力想平复自己的状态。
上方那人像是注意到了，立时停了手。
徐弈是停了，可宋子来的眼泪却没办法立刻停下来。
直到她被对方从膝头拉起，泪水仍不争气地自眼眶中涌出。
徐弈仍是冷着一张脸，抬起手，在宋子来眼睛下方擦了擦，她的眼泪却似乎被他越擦越多。
他轻叹了口气道：“别哭。”
明明是安慰的话，传到宋子来耳中却仍是冷硬的。
在她听来，徐弈像是不耐烦见到她流泪，喝止她这种软弱的行为。
她没来由地觉得很委屈。
或许也不是没来由。
她想到手机上收到的那条短信内容，心中愈发酸涩。
本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不能理解她，反过来还要伤她。
一时间，她也不确定心中想到的那个“最亲近的人”，是妈妈，还是徐弈。
徐弈又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两下宋子来的肩膀，往前一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宋子来低着头，额头正好抵在徐弈胸口，她死死咬住嘴唇，努力不再发出一点声响。
徐弈：“唉，你想哭还是哭出来吧。”
宋子来此刻仍哽咽着倔强道：“我不！我没哭！”
“嗯。”徐弈在她来背后上下轻抚，隔一会儿又轻轻拍拍。
倒真的像是在哄小孩儿了。
“乖了。”
徐弈的这一声，直接击穿了宋子来的防线，让她咬着徐弈胸前衣襟，放肆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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