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心疼你
医生看着江时野这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更来了几分火气，“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家属都不知道病人的情况吗？”
大叔见气氛不对，赶忙上来打圆场和医生简短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听大叔说完后，医生这才面色好些，他一出来只见眼前的这个白发青年浑身是伤的，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兄弟之间闹矛盾了互殴才发生的事情。
“就算是见义勇为也不行，下次不管碰到什么事情，不能再让病人这么涉险了。”
医生看了眼江时野的伤口，语气也软了下来，“现在病人没什么大问题，接下来住院观察两天就可以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去清创室找医生处理下吧。”
江时野闻言，松了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没有大碍就好。
大叔拍了拍他的肩，陪着江时野到了清创室，医生见了江时野的伤口，熟练地拿起了些药物和绷带过来，让江时野坐了下去。
由于伤口处的血迹已经有些干了，医生先是替他将血污清理了干净，随后拿出碘伏为他消毒。
“小伙子，后悔吗？”男人沉声问道，江时野抬头，这才注意到大叔的脑袋上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后悔吗？江时野也想问自己，或者说想问问宋钰，早知如此，还会不会去伸出援手帮那个女孩。
他想，如果以宋钰的性格脾气，哪怕再来一百次，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冲出去，至少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像宋河清。
江时野摇了摇头，勾起嘴角，道：“再来一百次应该还是一样。”他的嘴唇已经有些干裂了，这么一笑更是有一处直接溢出血来。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医生为他上药、包扎。
大叔看着江时野坚毅的目光，笑着摸了把他的脑袋，“两个臭小子，下次还是得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
“叔叔，您别这么说，你们不也都上去帮忙了。”江时野道。
“唉。”大叔长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回想当时的情况。
“要不是你们上了，我们哪里敢再去？且不说我们这个身材是不是那几个家伙的对手，旁边的人看到胆小的早就吓跑了，谁家里没几个亲人的，碰到这种事儿，说得不好听点，对方要是狠起来，自己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江时野的目光落在大叔腰间的游泳圈上，笑着调侃道：“那您呢，看您这身形，平时不怎么运动吧，这也敢上吗？”
“诶？你这小子。”大叔将手伸到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却忽然想起来自己还身处医院，于是在医生警告的目光下，将烟手收回了口袋里。
“心里总是害怕的，但是谁让我女儿也和那个姑娘差不多大，为人父母的，哪能看的了这些？”
“好了，伤口处理完了，接下来一周不要碰水，自己注意点。”医生用剪刀剪断纱布，随后将纱布牢牢粘好，拿着托盘就离开了。
江时野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站起身来和大叔道别，“大叔，时间也不早了，我今晚就陪着我哥了，您早点儿回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大叔是个好说话的，两人就这么告别，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江时野就向着宋钰的病房走去。
宋钰所处的是单间病房。
江时野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宋钰，心里却是止不住地泛酸，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前，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眼瞧着宋钰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江时野猛然想起医生方才说的话。
腹部有陈年旧伤
猛然间想到之前闻晗所提到的当年的旧事，看来他有必要去查一下。
光是想到这儿，江时野心中对宋钰就更加心疼，且不说宋钰从未和他提过这回事儿，若不是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恐怕这人永远也不会让他知道吧。
宋钰的呼吸平稳绵长，除了面色比平时更加苍白，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江时野也不想再打扰到他，站起身来将病房内的灯关上了。
而他自己则坐在边上，握着宋钰的手，趴在床边。
今夜的窗外有很好看的月亮，病房内的窗帘没有拉上，淡白的月光洒在床尾，显得清冷又寂寞。
次日，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宋钰就醒了，他半眯着眸子，习惯性地起身，却因牵扯到了小腹处的伤口而有些微微发疼。
他的目光往下，只见江时野将自己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掌心，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趴着的青年似乎是累极，眼下难得的一片乌青，唇角处也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微微泛红。
宋钰不吵醒江时野，于是又轻轻地躺了下去。
回想起昨天几人的面孔，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那几人应该都是吸毒的惯犯了，精神不佳、情绪暴躁、牙齿泛黄和再明显不过的手上的针孔。
昨天是他一时不防，竟被那人用玻璃碎片伤到了，还是伤在了之前刀伤的地方。
宋钰忽然缓过神来。
昨天没记错的话是江时野送他到医院来的，自己的伤势情况医生必然也会告知他。
想到这儿，宋钰不禁有些懊恼，如果江时野问起来，他要怎么解释。
正当宋钰沉思时，江时野悠悠转醒，一睁开双眼就见到宋钰睁着一双桃花眼直愣愣地看着他，目光如镜。
江时野的声音有些嘶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了，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宋钰的腹部，刚想开口问问宋钰陈年刀伤的来历，却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宋钰一下子回过神来，神色有些淡淡的，从容地移开了落在江时野身上的眼神，微微垂着眸，摇了摇头，“别担心，我没事。”
说罢，他身子往前倾了些，修长的手指抚上江时野唇畔的淤青处，有些别扭地开口问道：“疼不疼？”
窗外的光线更亮堂了些，打进来的日光映在江时野的面孔上，他看着宋钰清俊的面庞，感受着自己唇边的温暖，一时恍了神。
不过看到宋钰精神状态不错的样子，江时野不禁也轻松了几分，笑得有些痞气，“这有什么疼的，我这张帅脸没多久就能恢复好了。”
宋钰嘴角抽了抽，冷漠地收回了手，他忽然觉得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病房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江时野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想看个究竟，一打开门，就见到了穿着制服的闻晗，后面还跟了个警花。
其实穿着警服的闻晗还是很有警察的样子的，看起来还颇有些高官的味道。
闻晗似乎有些发愣，想叩门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一见是江时野，倒也不客气了。
江时野见后面那位警花小姐姐的手中还拿着本子，也就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非常配合地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
宋钰见到来者是闻晗，也是一点儿也不奇怪，还和他打了声招呼。
闻晗点了点头，随后道：“小江小宋啊，昨天的事情局里已经接到报案了，后来那四个混混全都被抓进去了，我和小郑来询问一下当晚的情况，例行公事。”
边上的警花看上去年纪不大，脸上还有一些淡淡的雀斑，一个高马尾看起来十分干练，也是和闻晗一样的温和挂，她朝宋钰他们微微一笑，“你们好，我叫郑童，实习警察，闻警官是我的师傅。”
说罢，还朝他们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
闻晗看了眼宋钰的神色，又接着开口道：“这四个小子都是瘾君子，有两个人情况比较严重，连精神状态都不正常了。”
宋钰闻言，眸光一沉，果然和他想的一般无二。
闻晗知道当年宋钰一家出事皆是因为那两个穷凶极恶的毒贩导致的，在此事上也不欲多提，只草草说了两句含糊了过去。
因怕打扰到宋钰影响他休息，所以后来基本上都是江时野回答的，宋钰只是在一旁默默听着。
“他们这寻衅滋事加上故意伤人，这不得坐牢？”江时野忽然问道。
闻晗一愣，微微颔首。
郑童大约是看出了江时野想问什么，在一旁补充道：“一般的话，寻衅滋事根据量刑应该是五年以下有期徒刑，至于故意伤人”
郑童闷声道：“那个女孩子伤情鉴定为轻伤，量刑在三年以下，数罪并罚的话”
江时野冷笑一声，只觉得过于便宜这些畜生了，他叹了口气，眸中略显失望之色，看了眼郑童，“刑法背得不错。”
宋钰清冷的声音响起，“至于后果，法律会告诉他们答案的。”
他看着江时野，神色认真。
病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闻晗显然也想到了宋钰的伤。
他是知道宋钰当年的事情的，刚想开口询问下宋钰的伤口情况如何，有没有牵连旧伤，却在看到江时野之后止了话匣。
闻晗可以说得上是比较了解宋钰，看着宋钰的目光也总带着些怀念，透过宋钰，在闻晗眼里看到的是宋河清。
这孩子很多方面都和他爸爸一样，理性、实际、自尊心又强。
江时野沉默地削着苹果。
郑童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拽了拽闻晗的袖子，笑着道：“谢谢你们的配合，我们就不打扰了，好好修养。”
病房少了两个人，一下又归于宁静，江时野将苹果递到宋钰手中，略加思索后，缓缓开口道：“你的旧伤医生和我说过了”
“所以，曾经是发生了什么？”江时野顿了顿，语气恳切道。
宋钰扭过头去，右手摩挲着床单，目光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淡淡地道：“我不需要同情”
“不是的。”宋钰话还没说完，江时野就打断了他，目光直白又真诚地看着他。
“我不是同情。”他抿了抿唇，道：“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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