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朝堂沼水深
作者有话要说:</br>1206修文
南来王府,清晨时分。
府中人丁不旺,只有些许侍女在王府走动。
寝殿之中,李萧寒坐在床边,待侍女换了肩头的药之后,换了一身玄色衣物。伤口还在渗血,这几日总是情绪波动,撕扯伤口,箭伤总不见好,让他十分头疼。
此刻,景明正候在他寝殿门外,低着头等着李萧寒,少年依旧一身黛色,站在寒风中有些单薄。
“进。”李萧寒声音清冷不带感情,眉头皱着,压抑着心头的情绪。
“是。”
少年进殿就跪在地上,腰板挺得又直又正,双手交握。
“臣知错了。”
听到这句,正在换衣服的李萧寒不怒反笑,“你倒说说你错在何处。”
“臣不该私自离开南洲。”少年言简意赅,语气中没有感情。
“有时候我真是不知道你是真木头还是装的。”李萧寒让侍女退下,整理身上的衣服,正了正头上的玉冠。
“我让你看着徐枝枝,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倒好,听到点什么莫名其妙的风声,就匆匆回来盛京。怎么,我说的话就是耳旁风,别人的风言风语你就奉为圭臬?”
跪着的少年咬了咬唇,看起来有些委屈,“可是您受伤了”
“区区箭伤!我还死不了!”李萧寒生气的时候感觉肩上的伤又裂开来,眉头皱得更紧。
“可是您之前说过”
“我说过什么?”
“您说,现在的朝堂犹如一潭深水,每一步都如踏足泥沼,每个人都是猛兽蛇蝎”
“那么我还说过,我这一次一定可以赢呢?为什么这一句你偏偏没有记住?”李萧寒弯下腰,看着面前的少年,表情更加冷漠。
少年面无惧色,却也开始自我反思。“那李萧意”
“放肆!你哪儿来的胆子直呼王兄名讳,”李萧寒看看窗外,低声继续:“你活够了吗?”
他伸手把少年拉起来,走到门口,看到四下无人才笑,“人既然已经回来了,也没有办法。”
自从景明回京,徐枝枝的消息就断掉了,除了来自南洲的少女天才经商的传闻,他就不再有另外的情报。
如今方芃皓人在鸿胪寺,尚且不偏不倚,还尚未加入任何权力阵营。这位未来权臣背靠刑部,如果自己能得到刑部的助力,那么这条争权夺势的道路就会走得更加顺利。
原本他以为自己手里抓着徐枝枝,多少可以制住方芃皓,哪怕方芃皓这一次还是不愿意选择自己,至少也可以保证他不会站在太子那边。
李萧寒看着空旷萧索没有人情味的南来王府,心里叹了一口气。前生自己就选择这条路,缺乏手段和决心,最后输了。
这一次真的能赢吗?他看着冬日蒙白的天空,心中是决心,也是忐忑。
“走吧。”
他今天要去看看那支西洋商队。
那群外邦人来盛京不出三日,就已经成为盛京茶余饭后最重要的谈资。从制式猎奇的希望商品,到车架中的两位美人,已经是家喻户晓,无人不知。就连南来王府,也进购了一些夜里会发光的杯子。
此前他已经调查过,那个满脸大胡子的男子就是商队的领队,名叫史密斯。他们甚至为了灯节提前准备了一支舞队觐献给父皇。
今天他就是要去见这位史密斯,想办法在舞队中混入自己的人。从现在灯会已不足三日,他的时间不多了。
景明跟在李萧寒背后,一同出府,腰间佩剑被风吹得萧萧,自带一股剑气。
两位君子出街,环佩叮当,引得不少人侧目。也有人认得李萧寒的玉冠,拉着妻小匆匆闭门。李萧寒也不恼,大大方方向前。
临到驿馆时,在街道拐角遇到了太子。
李萧寒顿时有些不安,难道这次又被抢先?
李萧意远远看着王弟过来,语气潇洒面带笑意,一副儒雅风度,“八弟也来看美人吗?”
李萧寒不喜欢假装兄友弟恭,没有说话,只是看看站着。
李萧意也不尴尬,接着笑道:“八弟箭伤好了吗?冬猎受伤,可不容易养好,你该多歇息一段时日。”
李萧意提起他的箭伤,李萧寒的记忆又被拉回冬猎那日。
李萧寒本不想参加,被几个兄长撺掇着去的,当时景明不在身边,但他想来猎场朝臣都在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但冬天杀生最为失德,所以李萧寒一路箭箭虚发,一直未能猎中,被同行的兄长嘲笑。
他却不觉得有什么,与其在猎场空显本领,还不如在战场上厮斗。
如果几位兄长不带侍卫与他单打独斗,也没有几个是他对手。他心中不恼,救下的野鸡野兔都让手下的仆从收着,等着冬猎结束再放生。
但李萧意不知哪条筋不对偏偏要和他对着干,一定要把他救下的一只白兔射下送给父皇。
李萧寒自然不肯,肩上的伤也是这么来的。好在兔子没事。也是因此,他才会失去徐枝枝的消息。最后还白白挨了父皇一顿骂。
谈及此事,李萧寒不免心中不爽,却还是只能按捺住心中不快,“是臣弟不知天高地厚。王兄好箭,臣甘拜下风。”
李萧意看他油盐不进,原本温雅的姿态也变得冷漠起来,面对着李萧寒,脸上尽显心中狠辣想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手脚,李萧寒,你斗不过我。”
前世他便是如此,佛面鬼心,嘴里说着太平盛世,心中想着的却是自己的私欲,为了权利不择手段。
李萧寒轻笑一声:“王兄这是在说什么?”
他学不来李萧意冷狠冲的语气,他也不想这么做。李萧意几年前也总是如此,当着他的面王弟王弟地喊着,然后假传圣旨,害方芃皓被贬谪,害他之疆作战。如今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也不再假装。
李萧寒也不甘示弱,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李萧意没再多说什么,冷哼一声就离开了驿馆。李萧寒则站在驿馆门口,犹豫了一会儿,也打道回府。
景明看着李萧寒,又看看驿馆,紧紧跟上。
“今日他李萧寒都见不到的人,我们也见不到。看来这只商队并不简单,你夜里来看看,见到的人,说的话,都好生记着,回来告诉我。”
——
驿馆客房。
徐枝枝正在房间换药,手上的冻疮翻来覆去地疼过,她已经有些麻木了。十指被忘玉捏着,感受着忘玉手心的暖意。
她以前也没有体寒的毛病,从小到大都是火球一样的女孩子,怎么换个时代生活,连体质都变了。
“姑娘。”木门被缓缓推开,带进门外的冷气。秋生整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哈了一口气暖自己的耳朵,“冯小姐傍晚时出门去了。”
徐枝枝没有说话,眼睛仍然看着忘玉往自己手背涂上白色的药膏。
“快到鸿胪寺的时候在一个街角被几个登徒子缠上了。”
徐枝枝不为所动,心中想着,驿馆安逸,但这位小姐偏要去街上闯闯,她有什么办法。她又不是冯夫人,派个小厮跟着还不够,还要为她的鲁莽负责吗?
“不过中途被一个穿得很华贵的男子救了。早前我好像在驿馆附近见过”
“什么?”徐枝枝站起来,没有注意到手,皴裂的伤口迅速流出脓血,手背红了一片。
“是不是太子?”
徐枝枝顾不得手上疼痛,走到秋生身前追问。
“不知道。秋生没见过那位公子。不过他随行有许多侍卫,都有佩刀。”秋生想了想,“那位公子看起来很儒雅,想来应该是身份很尊贵的。”
他说完还舒了口气,像是在为冯白与感到庆幸。但徐枝枝就没办法庆幸了,一口气凝在胸口,不上不下。
好像怎么都无法避免注定的结局。
忘玉帮她重新包扎好手上的伤口,陪她一起等在客房里。
徐枝枝心里有些无奈,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不管她怎么努力,方芃皓还是会回到朝中,冯白与还是会来到盛京。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救冯白与的正是白日里自己没有见到的李萧意,也是书里那个凌迟冯白与逼疯方芃皓的人。
她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手背的伤口开始刺痛。心里有些迷茫,她来盛京真的有用吗?她有能力控制方芃皓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听到了隔壁冯白与返回房间关门的声音。
“要去看看冯小姐吗?”
“她有什么好看的?”徐枝枝不知为何突然生起气来。
“你在这儿等着,不就是想确认冯小姐是不是安全吗?”忘玉拆穿徐枝枝的心思,被她的眼刀制止。
“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想着后天就是灯会,届时她就要面见圣上,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
听着窗外北风萧索,盛京的更锣一声声敲在徐枝枝的心上。她努力回忆着书中的情节,计划着未来的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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