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愿望

傍晚时分。

        赵亦琛早早就在公交站台，交叉着长腿坐在单车的后座上。头发墨玉般有淡淡的光泽，干净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两道浓浓的眉，高挺的鼻子，唇色淡如水，仿若古希腊的美少年雕像，路人忍不住驻足多看几眼。

        一看到下车的谢初恒，凌厉的剑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当谢初恒靠近，他好似闻到一丝淡淡的甜味。

        谢初恒给他分析错题时，确实是有股淡淡的甜味，还挺好闻的，闻久了也不会觉得太甜腻，明明他以前不喜欢甜食的。

        期间，赵亦琛来回看了谢初恒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们休息五分钟，你注意力不够集中，”谢初恒问，“有什么事吗？”

        赵亦琛就在等这句话了，“我下周五生日。”

        搞了半天心不在焉，原来是想着生日，谢初恒无奈：“嗯，然后呢？”

        赵亦琛不敢直视谢初恒，有点闪烁其辞：“你跟我说说，你宿舍的同学是怎么过的？比如，有没有照片之类的，我看看，对比对比。”

        “这生日能对比的吗？你自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谢初恒不理解。

        赵亦琛眸子暗淡，沉声道：“没人陪我过，我不想跟我爸一家，我妈会忘记，就算记得也不会有时间。”抬眼看着他，“你给我瞅瞅，让我羡慕羡慕。”

        好像又触碰到了他的伤心事，谢初恒只能拿出手机，把自己保存的照片、视频给他看。赵亦琛全程盯着手机里的谢初恒看，没有什么亲密的行为，压在心里的石头好像碎了。

        “看完了，你想怎么过呢？”

        “随便，”赵亦琛脱口而出，顿感不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简单点，周五那天你直接过来就好。”

        谢初恒看他样子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生日怎么过，于是转换话题：“先好好复习，还有两个多月就期末了，意味着你只有一年多一点点的时间复习。”

        之前的基础不扎实，即便从自己定了目标后已经在努力补习，通过平时的练习题看，要考上谢初恒的学校，还有一定的差距。赵亦琛自己也很大的压力，不过他认为还是有机会的。他是个很专注的人，投入进去一般就不会太受外界的干扰，除了偶尔因为谢初恒受影响，其他的几乎漠不关心。

        在上课，手机突然震动，收到赵亦琛微信，问他什么时候上完课？谢初恒回复时间后，赵亦琛又立刻发来一条信息：我去学校接你。

        刚下课，电话就响了，谢初恒跟同学打个招呼，向大门走去，看见谢赵亦琛背着个包，站在学校大门旁。

        “我们要去哪里？”谢初恒没看到他家的司机，应该不是回别墅。

        赵亦琛没有回答他，而是叫了一辆车，打开车门跟他说：“我们打车去，上车吧。”

        谢初恒犹豫地看着他，赵亦琛叹了口气：“你就放心吧，我还能卖了你不成。”

        车确实没往别墅方向，谢初恒没有来过，也分不清是哪里，其实他对于这个城市不算很熟，因为生活基本上都是三点一线，学校、赵家、苦茶茶，除了班里集体活动出去，没有多余的时间也没有条件到处玩。

        近1小时的车程，天色已暗，他们来到了一个类似农家乐的庄园，赵亦琛给他打开车门，带他走向一栋结合了现代化又不失古香古色的木屋。

        赵亦琛进屋换了鞋，冲着屋里喊：“爷爷奶奶，我回来了。”他给谢初恒拿出一双拖鞋。屋内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给人的感觉更多是温暖、安心。

        从厨房出来一位穿着有点花俏的连衣裙，十分端庄优雅的女士，赵亦琛过去拥抱她，喊了声：“奶奶，我爷爷呢？”

        赵奶奶看着高大英俊的孙子，笑容满面，语气充满宠爱：“我们亦琛又长高了，更帅了。”看到赵亦琛身后的谢初恒，“这眉清目秀的孩子是谁啊？长得真俊。”

        谢初恒连忙介绍自己：“赵奶奶好，我叫谢初恒，是给赵亦琛补习的大一学生。”

        “原来是你呀，亦琛说带一个朋友回来，”赵奶奶上前过来握着他手，“我们亦琛好像成绩越来越好，你功不可没哦！”

        赵奶奶拉着他到沙发：“来，坐会，等下就可以吃饭了，爷爷去摘点蔬菜，很快回来。”

        奶奶还问了他是哪个大学的，学的什么专业，“听你口音不像是北方人？”

        谢初恒：“嗯，南方人，惠城的。”

        “那是有些远，放假才回去吧！”赵奶奶显得很高兴，“不回去也没关系，以后来奶奶这儿玩。”

        “谁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门口站着一名眉宇间带着些威严，两鬓苍白的老者，手里还提着一篮的蔬果，绿油油的，看着十分新鲜。

        “老头，你快过来，看亦琛带谁来了，”赵奶奶向老者招手。

        赵亦琛到门口叫了声：“爷爷，”接过爷爷手里的篮子，往厨房方向。

        谢初恒立即站起来，问了声好：“赵爷爷好，”又介绍了一遍自己。

        “不用起来，坐，坐，”爷爷摆摆手，问他：“应该饿了吧？走吧，老太太，准备吃饭。”

        三人来到餐厅，餐桌上已摆好碗筷。赵亦琛从厨房端出一个锅，谢初恒也跟着他一起进去端菜，奶奶把锅里最后一个炖菜盛出来，赵爷爷洗了些刚摘的水果，榨成汁。

        饭菜都上了桌，四人围坐在一起，举着果汁祝赵亦琛生日快乐，赵亦琛也没有表现得过多兴奋的情绪，一脸的平静，只是没有平时那么冷淡。

        爷爷奶奶好像也习惯了他这样，没多说什么，喝了果汁，爷爷就招呼大家吃饭了。

        “来，小谢，你多吃点，”赵奶奶往谢初恒碗里夹了一块鸡肉，“这是我们自己养的鸡。”

        “谢谢赵奶奶，”谢初恒放进嘴里，肉质细嫩略有嚼劲，口感好，确实好吃。

        饭菜可口，谢初恒居然吃了两碗饭，着实撑得不行，他想跟赵亦琛去洗碗消化一下，赵奶奶却拦住他：“让他们爷孙收拾就好，小谢，你陪奶奶喝杯茶。”

        赵奶奶带着他到小茶室，茶室布置得很温馨，中间摆着一套茶具，背后有个很大柜子，上面摆放各种各样的茶。

        奶奶坐下，打算泡茶，谢初恒赶紧接过，说：“奶奶，我来，您教我！”奶奶把茶具递给他，告诉他怎么洗茶具，泡茶。

        谢初恒完成一系列动作后，倒了一杯放在奶奶面前，说道：“赵奶奶，您喝茶。”

        赵奶奶端起茶杯，轻轻闻了一下，夸赞道：“真聪明，一学就会。”奶奶抿一小口，温柔地说：“上次亦琛发生的意外，是你救了他吧，还受了伤，伤都好了吗？”

        谢初恒宽慰道：“奶奶，已经是去年的事了，伤早就好了。”

        “是啊，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当时他父母都没告诉我们，后来还是亦琛自己主动说的，不然我和你赵爷爷都不知道。”奶奶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他爸妈的婚姻本身就是个错误，当年不应该为了利益联姻……唉！最后都不幸福，只是苦了孩子。”

        “奶奶看得出来，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奶奶谢谢你。他以前在这里住过一小段时间，很少听他说有什么朋友、同学，你是第一个他带回来的朋友，我相信他应该很看重你。”赵奶奶想了想，又说：“亦琛虽然表面冷冷淡淡的，但还是会心疼人，如果他发脾气了，你多担待下。”

        谢初恒点点头。

        “奶奶，洗好了，我去园子里转转，”赵亦琛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赵奶奶对谢初恒说：“去吧，园子爷爷建的，去看看。”

        木屋的后面，走过一段鹅卵石小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面而来。园子里周围各式各样的花，再外围好像是菜园、果园，中间有个小凉亭，柱子上爬满了花藤，凉亭下有张竹编的茶几，两张藤椅，旁边有个千秋吊椅，灯光暖黄，给人一种舒适放松的感觉。

        远处天空点点繁星，他们坐在吊椅上，赵亦琛转头看向谢初恒：“谢初恒，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

        谢初恒眨了眨眼睛：“刚刚吃饭不是说了吗？”

        “那个不算，”赵亦琛目光清澈，一脸认真，好像他不说就不罢休。

        谢初恒摘下一朵小花，递到他面前：“生日快乐，赵亦琛，送给你。”

        “这是生日礼物吗？”赵亦琛接过小花，看了一眼，怏怏不平道：“太没诚意了，你给你们宿舍的同学送了那么一大份。”

        谢初恒把鞋子脱了，往吊椅里坐，抱着膝盖，脸枕在膝盖上，侧脸看向赵亦琛：“我明天给你订蛋糕？”

        赵亦琛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

        赵亦琛追着问：“我要的你会给吗？”

        谢初恒想了想，他家条件那么好，肯定不会缺什么，回答道：“如果我能做到。”

        “你等我，等我上大学，在此之前不要跟别人那么好，”赵亦琛心里这么想，说出口的是：“你能不能在未来一年陪着我复习，一直到高考？”

        谢初恒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们家还需要他补习，他是可以一直坚持的，抽出一只手打了个ok的手势。

        夜幕降临，露水渐浓，静谧的夜晚微风凉凉，周围不时传来吱吱吱的虫鸣声。

        “哈秋……”谢初恒不合时宜的打破了这份宁静，他揉了揉鼻子。

        赵亦琛站起来脱下外套，给他披上：“回去吧！”

        谢初恒推拒：“你穿着吧，回去就几步路，”站了起来。

        赵亦琛一把掰过谢初恒，让他面对自己，直接用外套裹住他，紧了紧，赵亦琛很想就着这个动作再抱一次谢初恒，慢慢放开了手，透着些许失落：“走吧！”

        谢初恒突然说：“我之前听说过，踩着鹅卵石可以按摩脚部，不一会儿就能发热，等下我光脚走，就不冷了。”

        赵亦琛唱着反调：“就这么短的路能发热，你当是踩炭啊！”

        “真的，而且好像踩着越疼，说明可能身体不太好。”

        赵亦琛往回走，不理会他的歪理。

        谢初恒在后面提着拖鞋，白净的脚丫子踩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啊……”

        赵亦琛回头，才走了几步的谢初恒脸蛋皱巴巴，调侃道：“看来你身体不太好！”

        “你自己试试，肯定也会疼，”谢初恒不服，连走几步，嘀嘀咕咕：“说不定比我叫的还大声，嘶……”

        赵亦琛脱掉鞋子，在他面前来回走了几次，他以前经常打篮球，脚底磨出过茧子，对于痛感没那么明显，主要他确实也不觉得痛，不明白谢初恒竟然嗷嗷叫。

        谢初恒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忍无可忍：“你站着。”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赵亦琛背后，放下鞋子，往前一跳，攀住赵亦琛的肩膀，用力往下压了压，披着的衣服掉了，嘴里还嘟囔：“看你疼不疼，疼不疼……”

        赵亦琛有些愣神，伸手扶住谢初恒，不知是碰了谢初恒身上哪儿，听到谢初恒咯咯的笑声，接着就是一个屁股墩儿，又是响亮的惨叫声——“啊……”

        “赵亦琛，你居然报复我，疼死我了，”谢初恒怒目切齿，“还不扶我起来，两次摔都是因为你。”

        赵亦琛赶紧把他扶起来，谢初恒回头一看，还好有件外套和鞋子垫一下，不然摔得更疼。

        谢初恒摸了摸屁股，还有些疼，老老实实地穿上鞋子。

        赵亦琛看他脸部表情还有些扭曲，担心地问：“是不是摔肿了，要不回去敷敷，或擦点消肿药。”

        “不用你管，”谢初恒觉得有些丢人，质问他：“你为什么把我甩下来？”

        赵亦琛冤枉：“我没有，我本来想伸手扶你的，谁知道你自己掉下来了。”

        “谁让你挠我痒痒。”

        “我没有挠你，应该是不小心碰到的，”捡起衣服，扶着谢初恒，眼睛示意往前走，好声好气地：“好了，别生气，回去吧！”

        谢初恒一扭一扭的，赵亦琛看他这样子有点想笑，冷峻的脸庞快要憋不住了。

        “别笑，”谢初恒投去幽怨的目光，“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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