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戴喻与神（四十一）
“达，达成了，很！嗯，没什么。”戴喻愣愣地说，还憋了一句“很好看”没好意思说。
“已经可以去拍照了。”对施恩神说完，他转向女导购：“那顶假发能当买二送一的赠品吗？”
女导购点头，说：“当然可以，请您到收银台结账。”
“等一下。”施恩神突然说，他指了指戴喻：“我的契约者需要一条裤子。”
说罢，他随即补充道：“不要女装。”
戴喻茫然道：“裤子？我不需要啊。”
“你裤子上都是情绪值补充剂，”施恩神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附着在衣物上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产生粘着效果。”
最后，他说：“而且不是还没干吗，林妹妹毫无感觉吗？”
被施恩神一说，戴喻这才想到自己的裤子刚刚溅到了奶茶。他几乎忘了这回事，眼镜被踩碎的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往上面摸了一把，确实还是湿的，还有点粘手，但：“那也不用特地买一件，我可以回去洗。”
“驳回。”施恩神随即说道：“没能及时防御暗面使的力场干扰导致与契约者短暂分离，还破坏了契约者的视力增幅魔导器具，是神明大人的失职。”
“神明大人应当为此承担责任，给予契约者补偿。”边说边指示女导购去拿裤子。
“只是裤子湿了而已，和中二神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没有跟上。”戴喻连忙摆手：“跟上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都怪我，不是你的问题。”
“导购小姐。”他边说，边转头阻止女导购。
“既然契约者这样认为。”戴喻没来得及说话，施恩神抓住了他的肩膀，转过来，与他对上视线：“那就作为让神明大人使用变身魔法伪装成少女的代价吧。”
看着对方一身女性化的装扮，拒绝的话戴喻说不出来了。
确实让施恩神穿女装这件事，他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至少他对女装非常抵触，生理上的那种。
见他不说话，施恩神拍了拍他的肩膀，默认同意了：“就这样决定了。”
于是，戴喻乖乖去换了裤子。
穿上女装的施恩神丝毫不逊色于国民女神，回头率惊人，连女生都忍不住往他这里多看了几眼。
作为同行者，那些视线自然分了一些到戴喻身上，他不自在地低头。
他们牵着手，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关系不言而喻。
“那个女生个子好高，至少有一米八以上了吧，而且长得可漂亮了，我好羡慕，有高度又有颜值。”
“但是她旁边的男生就不咋样了，是她男朋友吧？脸也不帅个子还矮。两人差太多了。”
“虽然我欣赏不来，但可能人家就喜欢这种小巧可爱类型的男生。”
“我不行，我喜欢能给我安全感的，这么小只遇到拦路抢劫的可能当街就被撂倒了吧。”
攒动的人群理应是吵杂的，却掩盖不了这些声音，它们无比清晰地传进戴喻耳朵里，踩在他的伤口上。
如果说施恩神是聚光灯下高贵的天鹅，那么他无疑是聚光灯外，黑暗处的丑小鸭。
不能同天鹅一起站在聚光灯下，不然他丑陋的面貌将会无所遁形。
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经过言语的灼烧，仿佛会造成烫伤一般，戴喻难受极了。
想逃。
手不自觉地往回收，施恩神似乎察觉到他的抽离，松开了手。
就在戴喻想收回去的一瞬，对方反而扣住了他的五指，握得更紧。
掌心的热度传递过来，比他手心的温度更热一些。
紧接着，施恩神突然前倾下蹲，高举双臂，大呼一声：“我永远喜欢世界第一公主殿下，初音未来万岁！”
突如其来的中二发言顿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人群为他停滞了一秒钟后，重新开始涌动。
因为施恩神匪夷所思的举止，那些人闲言碎语的主题变成了——
“刚刚那什么社牛发言啊？”
“虽然很厉害，但是太尬了，我要是他旁边的人，我当场就抠出一座巴黎圣母院了好吗，救命！”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不要让我身边出现这种天尬之子，谢谢。”
——刺痛戴喻痛点的话消失了。
对他们的话，施恩神充耳不闻。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转移人们的注意力，戴喻都呆了。
傻愣愣地看着对方轮廓模糊的脸，好半晌才说道：“谢谢。”
“不！”施恩神朝他竖起大拇指，万分得意地说：“神明大人刚刚只是想表达对公主殿下的热爱，帮助契约者只是顺便，你不用太在意。”
“……”
施恩神又这样说了，戴喻每次因他产生的感动或是令心脏悸动的情绪时，前者总会在他情绪涌动时，冷不防地泼上一桶冷水，仿佛在说，都是假的。
离开人潮拥挤的旧巷，回到街口。
旧巷的对面是一座小型公园，相比人山人海的巷子，公园里就显得冷清多了，视野范围内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人。
他们走到一处临湖的凉亭，周围没人，斜对面有能看到旧巷热闹的光景，很适合拍照。
先一步进入凉亭顶棚的范围，施恩神松开了手，转身问戴喻：“契约者想要定格时间，要神明大人怎么做？”
忽然往前一步，施恩神单指挑起戴喻的下巴，微微眯眼：“角度不错！”立马掏出手机，捕获了戴喻的高清大头照。
他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给戴喻看：“怎么样？”
照片中的戴喻，没有了眼镜的阻挡，底下清秀的脸庞一览无余，一双眼茫然无措地盯着前方。
只给照片的本尊看了一眼，他便把手机转回了面前，边看边不住点头：“嗯，契约者果然很可爱。”
“……”对于戴喻来说，这张脸也是他自卑的原因之一，只不过程度没有身高那么深。他低声说：“我不可爱。”
施恩神把手机放回裤兜：“那么，林妹妹想要定格怎样的时间？”
侧身，戴喻指了指靠近湖边的位置：“麻烦你站在——”那边。
“这样吗？”施恩神突然靠过来，自说自话地弯腰，一手穿过戴喻的后背，扶住身侧；另一只手勾到膝弯里，向上用力，将他整个抱起来。
猝不及防地双脚悬空，戴喻本能靠近造成现状的罪魁祸首，环住对方的肩膀。
对方的脸自然在眼前放大，身上的气息侵入鼻息。
目光上移，对上视线，对方黑沉的眸子仿佛侵吞所有的光，独独印上戴喻的脸庞。
心一动，跳动频率此时开始飙升。
不知道施恩神有意无意，低头，形状漂亮的嘴唇成了这一刻最吸引戴喻注意力的存在。唇片微张，呼出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
也许附有灼烧效果，戴喻觉得面上泛起热度。
施恩神还在往下低头，那样子——
就像要吻过来般，不断靠近，缩减距离。
上蹿下跳的心脏疼得要命，束缚它的胸腔过于狭窄，受不了这种程度的撞击，仿佛随时都会崩裂，令它弹射出去似的。
就差几毫了。
“不是！”
再也受不了了，戴喻推开施恩神的脸，挣扎着从他的公主抱里跳下去，小跑到凉亭柱子旁，单手撑着，另一只手捂住胸口，里面传出的震颤分外清晰。
“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照片。”深呼吸，戴喻试图平复情绪，但难度挺高，首先脸上的热度就散不去。
“为什么要突然靠过来？”
“因为林妹妹太可爱了，神明大人忍不住想逗一逗虔诚的信者。”
“我不可爱！”戴喻再次强调，都没注意自己拔高了音量。
“很可爱的。”施恩神重复道。
他这么说，戴喻有种被戏弄的恼怒：“我不是女生，听了这种话也不会高兴的，请你不要调戏我，不然我会……”误会。
等等，戴喻反应过来，误会什么？
两个男生之间有什么可以误会的？
戴喻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但什么都没摸到，有些变扭地将头扭到一边：“不，什么都没有。”
“调戏吗？”看着他，施恩神低低笑了一声，复述了一遍这个词汇，拖着长音，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铃铃铃——！
19点40分，闹钟准时响起，声音急促响亮，转移了戴喻的注意力。
关掉闹钟，“中二神，麻烦你站到那边去。”他指了指湖边的位置，“背向我，我拍几张照片就好。”
等施恩神走到凉亭边缘，戴喻调出照相机，调整到背景里能看见旧巷和施恩神背影的角度，自拍了一张。
稍稍加工了一下施恩神的背影，让他看起来更加接近江云雪一点。
随后又拍了附近的风景照。
打开跟戴治平的聊天框，19点50分一到，立即将自己的定位信息和照片发出去。
消息发出去不到30秒，戴治平发起了视频通话。
看见突然弹出的通话界面，戴喻一阵心慌。
因为江云雪不在这里。
他不知道戴治平会不会让江云雪接电话。
接通，“为什么晚了十秒钟接电话？”戴治平的声音传出来。
戴喻心一跳，脑子飞快地想着理由。
但男人没有打算对这个问题刨根究底，话题一转：“看你发的照片，你和小云雪在公园是吧，周围还没有人，你们在做什么？”
“聊天。”戴喻立即说。
“聊什么？”
“人际交往之类的，她朋友很……”多。
“大学毕业之前，我不希望你谈恋爱。”不等戴喻说完，戴治平就打断了他，语气果决，不容分说。
“好。”
“老戴，你在这里干什么呢？”电话里突然传来范叔叔的声音，“哟，你在和小喻讲电话呢？”接着，范叔叔出现在了视频里。
他朝戴喻招了招手，“小喻，雪雪说的那个旧巷子好玩吗？”
“好，好玩。”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根本没玩什么。
“对了，雪雪在你旁边吗？”
“她……”并不在这里，在这里的只有——戴喻看了一眼背向他的施恩神。
戴治平站在范叔叔旁边，他没有办法扯谎，只得硬着头皮说：“在，在的。”
“那你叫她过来接一下电话，我刚刚给她打手机没有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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