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雨夜惊魂3
我给夏油杰打电话，真的没有希望他来救我的意思。
既然能被我用弹簧刀ko掉，那只小肠子怪必然很弱。
它移动速度也不算快，我单凭跑都能甩掉它，等我再回复一些体力，跑到较为繁华的街区，打一辆出租车，便能把它甩掉。
我只是顾虑它会不会嗅着我的味道，一路追到家里，所以才打电话问夏油杰。
我没想到他告诉我小肠子怪还有个大肠子怪妈妈……
更没想到大肠子妈妈还来得这么快。
眼肠的母体，已经在电话亭外盯了我好久了。
我也一直没有看它，通过碎碎念、追忆往事等行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然后我发现，其实我这辈子过得还挺开心的。
至少在嫁给夏油辉也后，我一直很幸福，原生家庭的黑暗阴影也从我的人生逐渐消散，变成了不值一提的陈年琐事。
我觉得我的一生几乎没有遗憾，唯二的遗憾是：一、年轻貌美聪慧善良的我终是红颜薄命，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场；二、我没能阻止夏油杰黑化。
在我死于今天后，那原定的命运，那个夏油杰彻底走上逆行道路的高三的秋天，大概率还是会如期到来。
循环并非毫无代价的美好之物，直觉告诉我，如果我不是死在夏油杰之手，我肯定无法再进入循环。
等大肠子怪真的暴起做掉我，我就真的死翘翘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全部零钱，挑出硬币。
公共电话只接受硬币，而我还剩3枚。
我心中已然有了拨打电话的人选。
倒数第1枚硬币被投了进去——
“辉也，是我啊。抱歉啊，我可能要更晚点回家了，雨太大了。”
“辉也，现在你老婆大人要做一件非常任性的事，而你呢，必须sayyes，就像是你当年向我求婚时，我回答你的那样。”
“我们搬到国外去住好不好？搬到离本国特别远的那种国家吧，体验一下截然不同的文化和生活。嗯……我觉得丹麦就挺不错的。辉也英语不是很好嘛，去那边生活不会不方便。”
“啊，我没事啦，真的没事啦，只是遇到一个朋友，一起聊起未来的人生规划，突然很想去国外生活。”
“答应我，不然我就生气了！好，你答应我了，那我们说好搬家去丹麦，我都录好音了，你如果之后敢反悔，看我怎么收拾你。”
“辉也一定要搬家去丹麦哦。安心啦，我当然也会陪辉也去丹麦的。嗯，先不说了，我朋友还在呢。”
反正陪伴的方式有许多种，辉也可以把我的骨灰盒一起带上。
辉也答应我的事都会做到，更不必提这种生前最后一通电话交代的内容。
我死后，辉也肯定会遵守约定搬去国外生活，他的安全也会因此得到保障。
黑化杰要忙着筹划阴谋毁灭世界，应该没空飞到大老远的陌生国度去追杀他父亲。
丹麦医疗也很先进，辉也一定可以活到100岁。
倒数第2枚硬币被投了进去——
“莫西莫西，是我，夏油千日酒。”
“中也在做什么啊？你那边怎么风声那么大？你说什么？哦，你正在出差加班啊。”
“我没什么要紧事啦，就是突然有感而发，想告诉中也，我很高兴能和中也成为朋友。”
“……你的反应也太冷酷了吧？好了好了，知道你在忙，我不浪费你时间了。”
“嗯，再见啦。”
我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硬币投进公用电话。
“晚上好呀，三叶酱，听出来我是谁了嘛？我是千日酒啦。”
“嗯，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一直没有约三叶出来玩，希望三叶大人有大量，不要生我的气。”
“最近身体还好吗？没事就好，听到你这样说我就安心了。弟弟君最近学业还顺利吗？要督促他好好学习啊。”
“三叶酱……你之前提到过的你的那个初恋，要不然你跟他和好吧？在这个世道，这种痴情男人可不好找了，他可是从十几岁开始就一直喜欢你，从未变过心啊。”
“我知道你刚刚离婚不久，暂时还没心情再走入下一段感情，可人总要向前看嘛，我觉得三叶真的可以考虑给你那个初恋男友一个机会。”
“三叶酱，一定要幸福噢。嗯，好，我们改天见，拜拜。”
我是闭着眼睛挂掉电话的。
——我的余光看到，在我打最后一通电话的过程中，怪物逐渐贴了过来。
现在，它估计已完全贴到了电话亭的玻璃墙上。
目前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只要我睁眼，哪怕不正眼看它，也一定会和那只巨大的独眼对上视线。
我听到电话亭的门被拉开，发出一声“吱呀”的轻响。
传入耳中的雨声变得更大，冰冷潮湿的水汽从外部涌入亭内，我嗅到一股极其腥臭的气味。
有什么滑腻的东西缠上了我的腰。
我以为当死亡正式到来，我会恐惧。
可实际上我却非常平静，甚至还有心思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
【这肠子怪居然还会开门，好牛哦，好想给你鼓个掌。】
【但很可惜，我不能为你鼓掌，我的手还有别的事要忙。】
我睁开了双眼。
怪物正在往电话亭里挤。
那只硕大独眼正对着我，我与其距离不到一米。
我竭尽全力猛地挥出弹簧刀，直直刺向怪物的独眼。
【既然你有这么多只眼睛，我讨一只来当作我的陪葬品，也不过分吧？】
锋利的刀刺中眼肠母体的独眼，暗色血液飞溅到我的脸上，我扬起一个笑，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怪物发出一声嘶叫，它被激怒了，卷住我的腰将我甩出了电话亭。
我被甩出去很远，身体翻滚，最后落在暴雨中的马路中央。
异常的痛觉神经无限放大着每一处伤势造成的痛，使得本就剧烈的疼痛更加剧烈，泪水因剧痛不断夺眶而出，和雨水一同模糊我的视线。
我疼到几乎没有力气继续呼吸，我怀疑我的身体已不再是一具完整的身体，而是一团裹挟着碎骨头的烂肉泥。
我在心里不满地抱怨着：
【什么嘛，这死得也太没有美感了。】
【我原本的计划，可是活到100岁，然后在香甜睡梦中安详辞世——我会穿我最漂亮华丽的裙子，戴我最喜欢的夸张复古风耳环，躺在堆满香喷喷的玫瑰花的雪白棺材里参加我的葬礼。】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能遇到夏油辉也和夏油杰吗？】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当夏油辉也和夏油杰的家人。】
【辉也，一定要搬到丹麦去生活啊。】
【杰，你最好别黑化，而是当个令人嫉妒的现充dk，不然我会从阴间偷渡回人间，变成恶鬼缠着你的。】
意识逐渐混沌，我合上了双眼，周遭声音全部变轻变淡，几乎再也听不清了。
我感到有一双手捧住了我的头。
……那只大肠子怪原来还长着手吗？
那双手摇着我的脑袋，还来掰我的眼皮。
好烦啊，能不能让人安静地去死啊……
“——酒桑！酒桑！睁开眼睛！！！”
熟悉的声音不断呼唤着我，我勉强睁开了眼。
映入视线的是黑发少年充斥着紧张和焦急的面容。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们来了，马上就带你去治疗。”
夏油杰被大雨淋透了，那缕刘海黏在他的面颊上，让我觉得有些滑稽。
于是我翘了下嘴角。
“原来……杰也会为了我露出这种表情啊……”
我气若游丝地说着，被嘴里的鲜血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酒桑，先别说话！”黑发少年急声道。
“我这个小妈……还是有点小重要的嘛……也不算是……大失败……”
“意外地觉得有点开心啊……感觉可以死而无憾了……”
说完这句话，我彻底失去意识，坠入了黑暗中。
我睡了非常好的一觉。
酣梦中仿佛有温暖的阳光将我包裹，抚平了体内外的一切疼痛。
——善良的我，死后果然升入了天堂啊。
以至于我醒来时，看到一头深棕色短发的少女，还以为自己遇见了其他升入天堂的亡者。
然而四周场景让我立即意识到我没死。
我正处于一间单人病房内，身穿病号服，躺在病床上。
坐在床边的短发少女见到我醒来，摘下了mp3耳机。
她是个极漂亮的女孩，肤色白皙，眼睛很大，右眼下方长着一颗泪痣，但她绝非那种元气jk。
她的眼神幽深而空荡，周身气质散漫而静谧。
【好酷酷好特别的美少女！】我不禁在心中惊呼道。
气质特别的美少女jk看着我，开口道：“你醒了啊，那我该走了。”
她说着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我：“？？？”
为什么这个美少女看到我醒了就要走？！我和她都还没交换名字！
我注意到短发少女穿的是高专校服。
“请问你是杰的同班同学，家入硝子小姐吗？”我叫住了她。
少女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嗯，我是家入硝子。”
病房的门在此刻被打开，为首的是一颗顶着银发的脑袋。
“啊，醒了，活过来了——硝子的反转术式果然厉害啊，我也好想学。”
家入硝子扭头去看他，“没天赋的人还是趁早放弃吧。”
其次跟进来的是一颗顶着黑发的脑袋。
黑发少年的目光首先落到了我的身上，他看着我，松了一口气，脸上略显凝重的神情淡去，露出了微笑。
“酒桑，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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