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烤肉
就这样,沈言枝把月娘也招了过来,沈记饭馆一下多了两个员工,总算是有些正经店铺的样子了。
沈言枝盘算着还上债之后,再攒些钱把旁边的铺子买下来,扩大一下规模,重现“沈记酒楼”的辉煌。
送走这些少女,三人从府衙内走出来时,天已经很黑了。
郁子都是最欢喜的那一个:“这段时间真是太累了,太不务正业了,水镜阁都没顾得上去。”
沈言枝也跟着伸了个懒腰:“说好了案子破获之后请你们吃饭的,走不走?”
杜行舟随时随地都在打扇子:“月朗星明,晴空万里,美人相邀,为何不去?”
郁子都则比较务实:“吃什么?涮锅?”
沈言枝莞尔道:“烤肉!如何?”
她早就惦记着这一口了,昨日专门跟肉店老板订了两只新鲜羊腿,连酱料都准备齐全了。
郁子都与杜行舟异口同声地道:“甚好!甚好!”
沈言枝又想起一个人:“叶娘子不是也说要来么?咱们去叫她?”
郁子都一听到叶师师的名字,马上就收敛了很多,有些迟疑地道:“现在已经入夜了,提前不曾递过拜帖,怕是会有些唐突。”
这人在叶师师面前时,更是乖得像只奶狗一样,一点儿纨绔的样子都没有。
沈言枝暗自猜想,叶师师小时候一定没少收拾郁子都,才能把人驯得如此服帖。
她不清楚古人拜访是否要提前递拜帖,只觉得既然答应了人家,如今几人悄悄去吃,恐怕也很不妥,想了一会儿才道:“那咱们就明日再吃吧,叶娘子说要来的。”
沈言枝确实腹内已然擂鼓了,羊肉在炭火上被烤得直冒油的画面也如在眼前,她又怀念起穿越前,半夜临时起意想吃烤肉,一通电话便能摇来好几个朋友的时光。
古人规矩是真多。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半夜临时约人,属实不算太礼貌。
就在这时,一辆四角挂着灯笼的马车停在了府衙门口,纤纤玉手撩开帘子。
首先入眼的是一颗闪着润泽微光的红玛瑙耳坠,月光温柔,那绯红耳坠轻摇,直直地打在人的心上。
一位身着藕荷色百褶留仙裙的女子探出身来,开口便道:“诸位可是在等我?”
正是叶师师。
郁子都看清来人,一双眸子瞬间便亮了起来,忙不迭地跑过去,微微弓着身子伸出了手。
叶师师把手搭在郁子都的腕子上,缓缓走下了马车。
这边,沈言枝都看呆了,不禁在心中感叹道:白日的美女和夜里的美女,竟是两种不同的风采。
月光下的叶师师,肤色显得更加柔和,身上的衣裙也比白日里那套素净了许多,为她增加了几分疏离感。
沈记饭馆的后院很空旷,也是原主实在太穷,没什么大件的东西要放,只在天井旁摆了几盆小花,蔫巴巴地开着。
在还没打烊的铁匠铺里买了个铁丝网,又摆上炭架,便在后院支了个颇为像样的烤肉摊。
炭火烧得旺旺的,不时迸出几丝火星,铁网上几片薄薄的羊肉正“滋滋啦啦”地叫着,四个人围坐在旁边,手还在往竹签子上串着肉。
郁子都的眼神一直往冒油的烤肉上瞥,见沈言枝已在撒最后一遍调料,便知是可以吃了,急忙放下手中的串串凑了过去:“可以吃了可以吃了可以吃了。”
他把烤好的肉装在盘子里,先在正在忙活着烤下一轮肉的沈言枝嘴里塞了一块烤肉,才端过去给大家吃。
沈言枝暗叹:真是个讲究人。
一轮烤肉吃完,郁子都又抓来躲在暗处的韩绰,让他回府里拿了几坛子珍藏的“秋月白”。
这“秋月白”便是梨花酒,郁子都打开韩绰拿来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亮晶晶的五个杯盏:“饮此‘秋月白’,当以翡翠杯为最佳。”
他为每人斟了一盏酒——自然也包括已闻了好久味儿的韩绰,举杯道:“多谢沈娘子款待。”
其余人也皆起仰头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三巡酒过,众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沈言枝平时连白酒都能喝上好几盅,古代因没有蒸馏技术,酒的度数都比较低,因此饮了数盏“秋月白”,她也只是微醺而已。
杜行舟和叶师师都像是千杯不醉的主,尤其是杜行舟,几盏“秋月白”干脆利落地进了肚,面色丝毫不改,连个嗝儿都没打。
韩绰存在感略低,草草吃了几口烤肉,便又不知藏到何处去了,且暂时表下不提。
倒是郁子都,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后脖颈,说话也有些不连贯了,却是愈喝愈起劲,不住地往嘴里灌着酒。
突然,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天井旁,对着正靠坐在石凳上出神的叶师师傻笑了一下,然后皱起了眉头,高声嚷道:
“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
叶师师显然是被惊到了,颇有些“花容失色”的意味。
这边还围在炭火旁在吃喝的沈言枝和杜行舟,则一个被嘴里的烤肉呛了一下,一个手上的琉璃杯掉到了大腿上,打湿了一小片裙子。
继而,便是两张竖起耳朵、默默噤声的八卦脸。
叶师师满头问号:“谁说要娶你了?”
郁子都听了这话,脸上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袖子一挥,双眼红红地盯着叶师师道:“就是你说的!你可不能赖账!”
叶师师连连否认:“我何时说过这话了?”
郁子都跺了跺脚,有些着急地道:“你就是说过!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得娶我。”
杜行舟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对着叶师师打趣道:“叶娘子,看在他如此虔诚的份上,你就收了他吧!”
沈言枝不好意思随便起哄,只在旁边默默地点了点头。
叶师师哭笑不得:“杜公子说笑了,他只是多喝了几杯,可是胡言乱语了,什么娶不娶的,没有的事。”
旁边的郁子都不干了,两腿岔开无赖地坐到地上:“我没喝醉,就是有这回事,就是有就是有!”
“啊!我想起来了!”
沈言枝和杜行舟又默默竖起了耳朵。
“就是那次在阳州,我们一起去周伯伯家吃喜宴,他们拜堂的时候你说的!”
“那时候我们俩没挤进正堂,只能站在院子里远远地看。”
“有个穿着红衣服的老头喊什么‘一拜天地’,里面成亲的人就跪下磕头,然后我们俩也磕头了。”
“我记得很清楚,磕了三个头呢!”
“我就说,‘师师,咱们这就算是成亲,你以后就是我的娘子了’,你说,‘我们还小,不能成亲,得长大了才行’。
“然后我说,‘那我长大后一定娶你’,你当时摇头来着,说什么‘我比你大,应该是我娶你’。”
“我不愿意当小娘子,你就跟我生气了,后来我就说,‘那好吧,那你长大后一定要来娶我,一定记得哦’。
“你就伸出手来跟我拉勾,说谁骗人谁就是小狗,对不对?”
“对!不!对!”
叶师师听着这些话,似乎颇有些难为情,用帕子遮了好几次脸。
杜行舟和沈言枝这边,则听得甚是满足,不知不觉间又吃了好些肉串。
沈言枝斟了一盏“秋月白”,举杯道:“敬青梅!”
杜行舟会心一笑,与沈言枝碰了碰杯子:“敬竹马!”
天井旁边,局面似乎已有些失控了,郁子都见叶师师不回应自己,转身抱住了她的大腿,嘴里嘟嘟囔囔地耍起了赖。
叶师师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得轻轻揉着他的头安抚道:“好,我说话算话,一定娶你。”
郁子都瞬间止住了哭嚎之声,扁着嘴道:“当真?不骗人?”
叶师师点了点头:“当真!不骗人!”
“拉勾!”
叶师师无奈地笑了笑,勾上了郁子都伸出的小指。
拇指相碰,郁子都笑得眉眼弯弯,雀跃道:“那你明日就来提亲!”
叶师师叹气:“好,明日提亲。”
郁子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醉意似乎更浓了,说话也含糊起来,抱着叶师师的大腿,絮絮叨叨地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来。
沈言枝和杜行舟看够了戏,也斟了酒闲聊起来。
那个玉佩男子没有抓到,沈言枝总觉得不对劲:“那人势力恐怕很大,才能这样完全隐匿身份。”
杜行舟斟酌了片刻,温声道:“怕是与北狄暗探有关,你既卷入了这案子,便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一定要时刻小心。”
沈言枝被他说得有些害怕,急忙饮了一口酒,才低声道:“北狄暗探?我是不是惹上大麻烦了?”
杜行舟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也不算什么大麻烦,你尽管安心便是,万事有郁兄撑着呢。”
沈言枝看了一眼天井旁又哭又笑的郁子都,露出一种“你怕不是在逗我”的表情。
子夜时分,几人才散了场,叶师师的马车一直在店外等着,自有小厮护送,韩绰则拖着发疯过后熟睡过去的郁子都,三步一摔地回了府。
杜行舟把沈言枝送回桃李巷的家里,才独自一人沿着御河走了回去。
刚到门口,便见一个黑影闪到了旁边的巷子里,他怔怔地盯着那巷子看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进了府。
孟管家佝偻着背,一路小跑地迎了出来,给杜行舟搭了件披风,关切道:“公子怎么回来这样晚?夜里凉得很,快进屋暖暖。”
杜行舟紧了紧披风,跟着孟管家往里面走着,沉默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今日顾风又来了?可有说什么?”
孟管家嗓子有些沙哑,说话像是夹着沙砾:“是来了,一直在外头等着,估计是看到公子回来才走的,倒是没说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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