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帮忙
因为惦记着这件事，沈乔下午下课之后立刻回到了家。
之前学校跳楼的事情还是传到了沈隽的耳朵里，他卡着点给她打了电话，在沈乔再三确保这件事没有给她落下什么心理阴影后，沈隽勉强放下了心。
而沈妈给她发过来一个心理医生的号码，让她需要的时候可以找他。
沈爸简单粗暴，直接给她账上打了一大笔钱。
沈乔觉得好笑又窝心，对于梦里遇到的事也更加不敢告诉他们。
目前梦里的那东西没有想伤害她，她贸然告诉家里的人，除了让他们每天提心吊胆，又有什么用。
因为姜美美的事，沈乔当天晚上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敢闭上眼睛。
她回到教学楼前时姜美美正抱膝坐在原地，扭曲的眼睛向往地看着四楼的一间教室。
不管看多少次，沈乔还是没办法直视姜美美那张摔的面容扭曲的脸，她站在离她一臂远的位置轻声问她：
“姜美美，你想回家吗？”
姜美美倏地回过头，有些狰狞的脸定定地看着她。
沈乔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害怕地小腿开始打颤。
半响，姜美美忽然朝她伸出了手。
沈乔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牵住她的手。
一种阴冷刺骨的感觉立刻沿着她的手传递到沈乔的手心，接着一句冰凉的身体贴了过来，沈乔打了个冷颤，也不敢回头看，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转身朝学校外的方向走去。
沈乔慢慢发现，当他们离校门的位置越近，她身后姜美美握着她的手越紧。
她回过头，就看见姜美美的身体整个微微向后反折，就好像有一股力量牵扯着她的身体，不然她离开。
姜美美的脖子向后仰，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
沈乔顿时想要回头，没想到姜美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朝她微微摇头。
沈乔见状一咬牙一狠心，拉着她继续朝前走前。
越来越大的向后的牵引力让沈乔的右手也跟着疼痛起来，一直发不出声音的姜美美更是发出一阵阵凄厉刺耳的惨叫。
可她始终死死拽住沈乔的手，不愿意放开。
她想回家，很想很想！
校门近在咫尺，沈乔忍着手臂的剧痛，一把拽住了大门口的大理石石柱。
咔哒！
一声清脆的骨头折断声传来，沈乔清晰地感觉到她手里的重量轻了一半，她愕然回头，就看见姜美美的身体齐腰折成了两段。
姜美美咬着牙攀着沈乔的手爬到了大门口，然后整个人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沈乔想将她扶起来，姜美美用发着抖的右手轻轻推开她的手。
沈乔就这么看着她像一条断脊之犬，浑身颤抖地趴在地上，一边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又一次又一次地跌下去。
沈乔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她意料之外的轻，浑身的重量仿佛一片羽毛。
姜美美趴在她的肩膀上，朝着东南的方向指了指，沈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白日里看了无数次的街道全然变了样子，街道两边沉默高耸的建筑轮廓仿佛一只只恐怖巨兽，蛰伏在黑暗里择人而食。
那些黑洞洞的窗口里射出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它们定定地注视着沈乔，还有她怀里的姜美美。
沈乔不敢细看，埋头往前走。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一处漂亮的公寓前，姜美美挣开沈乔，自己踉踉跄跄地站稳身子，然后跌跌撞撞地朝楼道里跑去。
沈乔不敢高声喧哗，赶紧跟了上去。
姜美美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然后在四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门前停了下来。
她伸手敲了敲门，却看见自己的手指直直地穿过门板，她愣了愣，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她死了，她已经死了啊。
她像个近乡情怯的孩子，无助地转头看向沈乔，那个一直帮着她的沈乔。
沈乔叹了一口气，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穿墙进了房间里面。
房子里面很漂亮，所有东西都在该在的地方，看得出来屋子的主人很用心的维护着这个家。
大门左手边放着一个博古架，里面珍而重之的摆放着许多张奖状和奖杯，获奖者大都是姜美美，也有几个属于姜丽丽。
屋子里的钟显示这时是晚上十一点，客厅的电视关了，卧室里传来俩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姜美美快步朝着卧室走去，就看见妈妈正抱着发抖的姜丽丽，语气温柔地安慰着她。
姜丽丽抱着妈妈的腰，头埋在她的怀里小声地啜泣。
姜美美走过去拉妈妈的手，可妈妈根本看不见她，只是抱着怀里的姜丽丽轻声细语地哄。
“丽丽，别怕，别怕，做恶梦了？梦见什么了？和妈妈说说。”
姜丽丽一把抓住妈妈的手：“我……我梦见姐姐……”
“你梦见了美美！？美美她，她在那边好不好？她有没有说什么？”
姜丽丽摇摇头，紧紧抱着妈妈的手：“妈，我怕……”
“那是你姐姐，你怕什么。”
姜丽丽还是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妈妈。
姜妈妈渐渐发觉有什么不对劲，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丽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妈？”
姜丽丽瑟缩地看了一眼，摇头说没有。
姜妈妈看她那样子哪里不知道她在撒谎，顿时急道：“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姜丽丽还是摇头。
姜妈妈见状猛地从床边站了起来：“你不说那今天你自己一个人睡吧！”
姜丽丽连忙抱住妈妈，眼神害怕地看看四周，手里死死拽着妈妈的睡袍不撒手：
“妈，妈！别走！我说！”
姜妈妈眼神锐利地看着这个小女儿，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姜丽丽又抬头看了一眼妈妈的脸色，才小声道：“我说了你不许打我。”
姜妈妈的脸色更冷：“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姜丽丽死死攥住她的手，憋在心里的话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是，是我推的姐姐，她看见我给一个男生传纸条，她说要告老师，我，我一时害怕，就，就推了她一把……我真的是不小心，我不是故意把她推下去……唔！”
姜妈妈死死捂住她的嘴，眼睛先小心地看了一眼屋外，回过头再看姜丽丽时眼神恶狠狠的，仿佛要吃人。
姜丽丽被她看得害怕，伸手小心翼翼地想去牵她的衣角。
姜妈妈啪一巴掌拍开她的手：“那是你姐姐，你怎么敢！”
姜丽丽垂着头，搅着手指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一直沉默地站在一边的姜美美也开始掉眼泪，眼睛狠狠地瞪着姜丽丽。
姜妈妈抹了一把脸，坐在床头沉默着不说话。
屋子里只剩下姜丽丽抽抽噎噎的声音，吵得人心烦。
“别哭了！”姜妈妈冷冷道。
姜丽丽抽噎着打了个哭嗝，头依旧垂着不敢抬起来：“妈妈，对不起……”
姜妈妈：“这句话你应该和美美说！”
“我，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丽丽，”姜妈妈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神坚定中透着疲惫，仿佛已经下了某种决定，“今天的话以后不许再对任何人说。”
姜丽丽狐疑地看着妈妈：“那爸爸……”
“你爸爸那里更不许说！”
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性子姜妈妈一清二楚，要是让他知道是丽丽将美美推下楼，他绝对会送她去警局。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虽然很对不起美美，但是……
“美美就是自己跳下去的。”姜妈妈一锤定音。
姜美美不可置信地看着妈妈，眼里的悲伤逐渐化作浓浓得怨恨。
妈妈明明已经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包庇妹妹！为什么！
妹妹明明做错了事，她为什么没有得到惩罚？为什么总是这样！
她好不甘心，她好恨！
屋内忽然狂风大作，沈乔看着姜美美一双眼睛变得血红，暗道事情不妙，扑过去一把抱住她。
姜美美挥手将她狠狠推开，沈乔只觉腹部一痛，接着整个人从破开的窗户倒飞出去。
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沈乔疼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生理性的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真丑。”
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冷冷道。
沈乔寻声望去，正对上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男人冷冷地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仿佛一支冰冷刺骨的剑。
他抬手将沈乔拎起来，轻轻一跃跳上四楼的窗台。
短短片刻，屋子里已经一片狼藉。
姜丽丽被姜美美掐住脖子，拼了命地挣扎。
姜妈妈喊着姜美美的名字，哭着求她放过姜丽丽。
姜美美怨气更甚，抬手将桌上的台灯猛地朝姜妈妈头上砸去。
去死！都去死吧！
男人放下沈乔，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姜丽丽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他才不急不缓地走过去，一把掐住姜美美的脖子。
姜美美错愕地回头看他，接着整个人忽然化作一阵黑烟，消散在天地间。
姜妈妈紧紧抱住劫后余生的姜丽丽，目光望着那道消失的烟柱，失声痛哭。
刺骨的风呼呼地灌进窗户，掀起天蓝色的窗帘边角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沈乔的脸。
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有些回不过神，眼看男人要走，她下意识一把抓住他。
男人回过头，看向被她抓住的手，接着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沈乔赶紧撒开手：“抱歉……”
男人弹了弹被她碰过的地方，转身从屋外走去。
沈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直到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学校门口，她憋了一路的话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到底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而道：“你该回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沈乔直觉身后一股巨力袭来，接着整个人快速朝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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