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顾衡将她揽入怀中,不知过了多久。她僵硬的身子总算有些松动,主动的用双手环住他的腰,呢喃道,“我们……先进去吧。”
不知是她的动作触动了他,亦或者是这一句里有个我们。顾衡原本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眼眸里也含着温柔的笑意。
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别过头去,不愿看着他。顾衡的眼神太过炙热,想把她生吞活剥下去。
顾衡抬眸望着客栈,眼底又露出一丝阴沉。他启唇道,“我们先回府吧,这里实在太过偏僻。”
不知怎的,看了他如今这副模样。李昀有些害怕,虽然顾衡对着她全是温柔的笑意,可她毕竟曾经欺骗过他,甚至从他身边逃走。
为何会一点也不追究呢。
她有些愣神,直到身子一轻,才发觉顾衡已经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走向客栈外面。
店小二看着他们的身影,连忙道,“娘子……今夜不住店了吗?”
顾衡抛下一锭银子,眼神瞥过他的身影,小二只觉得浑身上下凉飕飕的。
看到银子的那一刻,双眼发亮。十两白银,这可比住店贵多了。小二知道自己碰上了财神爷,急忙道谢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李昀不敢抬头,怕旁人发现自己的身份,也怕他们见到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膛里。在回到顾宅的路上,她就这样一直被抱着,感受着他的心跳。
“昀儿,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顾衡的话语中带着些许若无其事,仿若并不在乎这件事情。
可她知道,顾衡并不是不在意,只是在给她解释的机会,一个合理化离开的借口。
可是她怎么能说出口呢?难道说自己已经接受了旁人,还有了他的孩子,却一直不肯回来,将他瞒在鼓里吗?
不……她做不到。
况且等她见到父皇后,再寻个契机就可以离开了。
她斩钉截铁道,“我去了杭州……孤身一人,只是做些绣品,好养活自己罢了。”
顾衡的眼神直视着他,他们四目相接,她的手指蜷缩着,身子有些发颤。生怕顾衡不相信她的话,还想接着解释。
可顾衡并没有再问,只是将她稳稳的放在卧榻上,寻过锦衾盖在她身上。
他伸出双手抚过她的脸,手指点过她的鼻尖,摸过她的唇角,他略带薄茧的手引得处处颤栗。
正当李昀以为他要做什么的时候,顾衡只是轻轻笑道,“睡吧……”
他将她视若珍宝,李昀看着他此刻的温柔,心里的防线也下降了一点点。透露出来意问道,“我父皇如今可好?”
顾衡眼底的温柔尽数散去,只见一抹悲凉。他冷冷地问道,“这就是你的来意吗?如果只是问你父皇的话,又何苦来京城呢?”
她看着他的模样,有些焦急。不知道这交集是因为见不到父皇,还是本能地怕他伤心。
李昀摇了摇头道,“不……不仅如此。”
顾衡的眼神有些松动,似乎是相信了她。他略带薄茧的手轻揉她的耳尖,俯身在她耳畔说道,“倘若是为了我,今生我不会再让你离开,哪怕半步。”
那种渗人的感觉又再次回来,李昀心里七上八下,她还能逃走吗?难道这辈子只能这样暗无天日的过下去吗?
可是她还没有见到父皇,只能假意应承道,“这……这是自然。”
接着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父皇呢?”
顾衡浅笑了声,“过几日吧。”
她松了口气,顾衡躺在她的身侧,这种距离感让他害怕,身子也僵硬起来。
寒风吹得烛火影影绰绰。他们二人纠缠的身影衬到帐子上,她手一蜷缩,忽得有些紧张。可顾衡只是阖上双眸道,“我不动你……睡吧。”
她松下一口气,躺在他的身侧,却久久未入眠。等到醒来的时候,顾衡已经不在身旁。
李昀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身旁只有一位小丫鬟,递给她一身衣裳。她打开一看,竟然是太监服。
她皱了皱眉头,颇有些好奇地问,“这是……”
丫鬟低着头说道,“这是顾大人给您的,说等您换上,打扮成小太监的模样。跟在他身旁,等会儿一同去皇宫。”
她点了点头道,“好,我这便换上。”
原来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会儿就带她去见父皇。
等她换完衣裳,顾衡已经在门外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袭紫袍,腰间束着黑玉带,头上束着冠,只有几丝青丝飘扬。显得整个人气质非凡,颇为俊朗。
李昀有些愣神,似乎被眼前这一切惊艳到了。她跟上前去问道,“我们……今日是要去见父皇吗?”
顾衡微微点了点头道,“是。”
这一路上李昀都怕被人发现,只低着头,不敢抬头。她在宫中数年,即便后宫佳丽三千,也难保有人不会发现她。
他们踏在甬道上,直到耳畔传来一出声音,“且慢。”
她不敢抬头,因为这声音有些耳熟。
顾衡拱了拱手道,“不知公主殿下拦住在下是为何?”
原来是李遇……她心里有些发怵。
李遇扬了扬眉头道,“那个小太监,你抬起头?”
她觉得眼前的小太监有些眼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一样。可又像新来的,毕竟这几年还是头一次见。
李昀使劲低着头,恨不得将头埋到地里去。可李遇岂会依她,咄咄逼人地说道,“你再不抬起头,我便让人将你拖出去斩了!”
她有些害怕,身上直冒冷汗。脸上也汗涔涔的,双手握紧了拳头。
顾衡冷冷地说道,“端王殿下如今正在城外,公主莫不是想去联姻,正好这场仗也不用打了,公主殿下觉得呢?”
李遇咬紧了牙关,恨恨道,“顾衡,你狠!这李家江山给你也罢,若不是我父皇昏迷不醒,又岂容你在这撒野!”
李遇身旁的宫女扯了扯她的衣衫,想将她拉走,示意她不要得罪顾衡,毕竟如今管朝廷内外,皇宫上下事的是顾衡。
她听得直冒冷汗,心里十分慌乱。只因为这一句——昏迷。她的父皇昏迷不醒,身为子女,却不能陪伴在父皇身旁。
李遇甩了甩衣衫便离开了,她的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滴落,眼眸里盛着悲伤。
“可以走了。”顾衡放缓了声音,不同于方才的阴沉,有一丝罕见的温柔。
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胡乱地抹了一把泪水,头仍旧不肯抬起来,抽泣着道,“走吧。”
顾衡并没有刻意为难她,只是递给她一块手帕,半句话也没说。
她接过眼前的手帕,心底的苦涩越来越多,这是她绣的,原来他竟保存了这么久。
她走过熟悉的御花园,只觉得物是人非。顾衡带着她走到父皇寝殿,呵退左右,这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太监宫女们都守在殿外。
顾衡示意她往前走,柔声道,“你自个儿去见吧,和你父皇说会儿体己话,我就在外头候着,就不进去了。”
她眼眶蒙着雾,糯着声道,“多谢。”
接着提着裙裾往前迈了几步,看到父皇的身影,她彻底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父皇的青丝已经染白,脸上布满着苍老的皱纹,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均匀的呼吸着。
李昀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清楚自己的话,只管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她滑坐在床头,低诉着,“父皇,这几年我去了杭州,跟坠儿一起。那个小宫女您还记得吗,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我们如今姐妹相称。我在绣坊做绣娘,她便做厨娘。”
殿内没有回应,只有她一个人的低诉声。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父皇听不见,也期待着他能够听见,好醒过来和她说话。
她接着诉说道,“还有……您已经做外爷了,您的外孙已经四岁了。他很乖巧,虽然有时候有些调皮,但只是偶尔罢了。平日里读书写字,十分用功。”
接着她叹了口气道,“可惜他今日没有跟着过来,您要是醒来了想见他,我便带他过来,他肯定开心极了。知道自己的外爷是当朝天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父皇并没有回应她,只是沉默着。她喉咙里像堵了块东西,哽咽着道,“父皇……您快醒来吧,和女儿说句话呀。”
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寒风的呼啸声,窗棂的拍打声。
她无法诉说着自己的痛苦,只有将这悲伤,化作无尽的泪水。
伏在父皇床头低泣着,低泣着。
直到耳畔出现脚步声,她知道此刻理应离开了,顾衡牵起她的手,力道有些大。她还不及抹干泪水,只道,“你松手!”
顾衡不知憋了多久,终于撕碎那温柔的假象,充满戾气道,“昀儿,你方才说的是什么,什么孩子?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
她的眼眸里全是慌乱,也有些震惊,更有些不敢置信。抬眸问道,“你偷听我?你这是小人之径!”
顾衡眼眸直视着她,恨恨地道,“我本就是小人!昀儿难道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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