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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瘟疫行军(4k)


  一阵蓝光毫无预兆的在房间内涌现,若是其他人,多半会感到吃惊。但多恩知道这是谁,所以他只是快速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现得波澜不惊。們

  他的桌面上满是堆积的战报材料,有些是最近的,有些则明显来自于过去。羊皮纸卷在那些白纸中间实在是太容易分辨了,更不要羊皮卷的上面还有火漆印。一些已经被阅读过的战报,则被他放在了身后的一个简易书架上。

  看得出来,在这些天停泊于奥特拉玛的时间里,他并没有在休息。

  “你好,多恩。”法师率先打了招呼,态度很自然,表情也很坦然,甚至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但多恩当然不会觉得他会在没事的时候来找自己聊天,法师没对任何人做过这种事,就算要做,他也不可能成为这个对象。实际上,他反倒很希望法师是带着一份职责来找他的。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法师朝他眨了眨眼。

  “您——”他紧紧地皱着眉,随后又松开了。“——我懂了,发生了什么?”

  “纳垢入侵。”們

  法师简明扼要地回答。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罗格·多恩眉间的皱纹再次出现了,在一阵沉默后,多恩问:“您需要帝国之拳做什么?”

  “你还真是......算了,我只想让你们伺机而动。”

  法师摇了摇头,回答:“透过星炬,我看见病菌、瘟疫与死亡。”

  多恩谨慎而冷静地又问:“您知晓有多少恶魔吗?”

  法师再次摇了摇头:“亚空间也开始排斥我了......力量性质的浸染已经被我完全接受了,因此它也开始拒绝任何对我有益之事了。我看不见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推测出,它们正在接近。”

  “亚空间......”

  多恩的表情看上去简直像是被人故意踩了脚指头似的。而在他对面,法师还在继续。們

  “开战至今,纳垢是唯一一个没有显露出任何进攻意图的邪神,但我们当然不可能真的将祂视作人畜无害。实际上,祂的力量反倒是最危险的那一种。尤其是在这种时候......祂突然的行动与出手,很难不让我联想到一些更为糟糕的事。”

  他沉吟了片刻,多恩则还处于一阵惊讶之中——他很少看见法师如此坦诚地叙述这些来之不易的珍贵情报。

  这点比起任何事都要让他惊讶,多恩比起其他人来说,和法师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这并不妨碍他认识到法师的性格到底有多么的......

  糟糕。

  是的,糟糕。多恩暗自想道:或许只有从前的科兹才能在恶趣味方面上与他比肩,然后,我还需要加上黎曼·鲁斯级别的演技,福格瑞姆级别的多愁善感与追求完美......还有谁?

  他的思绪就停在了这里,没有再继续下去。

  “或许......不,算了,没必要在意这件事。”們

  何慎言眯了眯眼,多恩注意到他眼底有金光一闪即逝。

  “你将和察合台可汗一起行动,指挥权由你和他互相分担......这一次,你可不能在事后抱怨我没有想起你的军团了,多恩。除去本土作战的极限战士与两个子团以外,其他人可都是要留守复仇号上的。”

  多恩在一阵沉默后点了点头,仿佛如顽石般从不变化的脸上此刻也显露出了片刻的短暂满意。如果可以的话,他应该会笑起来。可惜,他不笑。

  他只是真挚地看着法师。

  “我很感谢。”他说。

  何慎言没有回答这句话,他知道多恩所感谢的并不只有一件事。他不想回答,因此直截了当地化作光点消散了。多恩站在原地,缓慢地叹了口气,肩膀也随之松了下去。

  但是,当他走出房间开始发布命令的时候,他就再次成为了那个罗格·多恩。們

  没有软弱,没有犹豫,一块顽石。

  “马克西姆斯!”他大声呼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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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塔里安!”

  它们齐声诵唱,逸散的病菌在能轻易引起癌症的空气中四散。

  “莫塔里安!死亡之主!苍白之王!万物之终结!”

  它们继续唱着,菌毯蠕动,被限制在其中的腐朽尸体们大张着嘴,腐败的菌类植物从中爬出,在绿色的迷雾中不安地蠕动,生命、腐朽、死亡,如此精妙地交织在了一起。們

  “莫塔里安!莫塔里安!莫塔里安!”

  它们唱得毫无称赞之意,恰恰相反,满是嘲讽。

  而在它们不远处,一个被束缚在泥土之中的人正在仰望衰变的天空。他那双病变的眼睛盯着这片黄色与绿色交织的幕布,里面什么也没有,直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对它们不满意吗,伟大的死亡之主?”

  被称为死亡之主的、被埋在泥土里的人轻微地转动了一下他唯一能活动的头部,看向了说话的恶魔。他呼吸器后的嘴微微张开,扭曲而冰冷的声音被他吐出。

  “我不是一个愚蠢的傻瓜,我知道它们正在嘲讽我......这恐怕也是纳垢对我的惩罚之一吧?为了我不愿为祂效力?”

  “啊......那我就不知道了。”們

  憨态可掬,拥有白玉般皮肤的恶魔笨拙地挥动了一下手臂,肥腻到令人不适的肉波涛般涌动起来。它丑陋的脸上诞生出了一个愉快的微笑,无牙的嘴中,牙龈缓缓蠕动,几颗病变枯黄的牙齿长了出来。

  “但我们都不太喜欢你对涅鲁苟斯的死亡所发出的嘲笑,慈父想让你和他一起去杀死受咒之人的帮手之一,可你却拒绝了祂......你真有勇气,莫塔里安大人。”

  恶魔咧着嘴笑了起来,夸张地弯下腰,鞠了一躬。它毫无疑问是正在试图惹怒莫塔里安,但后者却无动于衷。这与他过往表现出来的性格大不相同,也让恶魔略微有些微妙的不快。

  于是,笑容从它脸上消失了。

  “难道你没有一点幽默感吗,死亡之主?你不是血神的信者,你心中没有太多愤怒。你亦不是那些该死的蓝鸟,老是喋喋不休地诉说阴谋与诡计。你也不是那些软弱的纵欲者......你本该像我们一样拥有完美的幽默感,可你老是摆出一副臭脸。为什么?”

  莫塔里安仍然保持了沉默,这种不愿对话的轻蔑刺痛了恶魔的自尊心。它大喊起来:“好吧!那你就一直呆在这儿吧!我不管你了,你就继续扮演一个失语者或哑巴吧!”

  “回来。”們

  莫塔里安叫住了它,恶魔喜出望外地转过头:“你愿意回心转意了?”

  “不。”

  莫塔里安缓慢地从泥土中站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那些被隐藏在泥土中的蛆虫也一并掉落了下来。他就这样站在恶魔面前,缓缓开口:“我只是打算告诉你,纳垢对我的惩罚在刚刚结束了。怎么,祂没有告诉你吗?”

  恶魔的脸为他的话皱成了一团:“你在炫耀些什么?!谁都知道你有二心,你甚至不叫祂慈父!”

  “呵......”

  莫塔里安从喉咙中发出一长串的、如同患了病似的低沉笑声。他笑得如此开心,以至于恶魔都觉得有些不安:“你在笑什么?”

  “只是很惊讶。惊讶于,你居然要将一件谁都知晓的事放到台面上来说。在言语的锐利程度上,你甚至连还处于纳垢灵时期的涅鲁苟斯都比不上——它死了,下一个就是你,巴鲁。黑袍之人就在那片星域等待,难道你看不见?你真的认为你们能在他的注视下获得胜利?”們

  被称作巴鲁的恶魔的肥胖身体开始颤抖,四周病变的植物因为莫塔里安提出那个名字而开始剧烈的摇晃,泥土也开始震颤,迷雾更是开始逃跑似的消散了。

  若不是莫塔里安的声音尚算轻柔,恐怕小半个花园都要因为这个不算名字的代称而开始颤抖。

  莫塔里安再次低沉地笑了起来,为它们的恐惧而愉快。

  巴鲁不满地看着这一切,几秒过后,它愤怒地猛推了一把莫塔里安,咬牙切齿地说:“我会为涅鲁苟斯报仇的!”

  “是吗?你打算如何报仇?”

  被一名纳垢大魔全力推击,就算是莫塔里安,也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但他却没有愤怒,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询问。

  “你要怎么为你的兄弟报仇?它形魂俱灭,而这一切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被黑袍之人注视了。你听过他的名,不是吗?花园中的每一片空气,乃至于每一颗病菌,都畏惧且痛恨地低吟着他的名字......你比涅鲁苟斯要弱的多,巴鲁,你要如何为它报仇?”們

  “不用你管!还有,你明明知道在这里不能提起他的名字的!你看看,这些小东西都被你吓到了!慈父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恶魔气恼地转头离开了,它走得很慢。菌毯上摇曳的腐败植物被它巨大的体型牵动了,它们倔强地拦住了它,不让它离开。

  巴鲁停在原地,比起此前的暴躁,它此刻倒是温和了下来,不断地轻声劝说:“我不会送死的,让我走,好不好?我还要去继续培育涅鲁苟斯留下来的那些瘟疫呢,我会再来的......”

  得到许诺的植物们满意地松开了,巴鲁也松了口气。它本想加速离开,却因为自己的体型而无法进行这件事。

  莫塔里安的声音在它身后继续响起:“你想复仇,是不是,巴鲁?”

  恶魔再次停住脚步,头也不回,闷闷地问:“怎么?尊贵的死亡之主要帮我?”

  莫塔里安再次发出一阵沙哑的大笑,背后腐败的双翼微微震动,深绿色的雾气从他盔甲的缝隙中散发。們

  尽管表现得如此愉快,可那双病变的眼眸里却毫无笑意,他低沉地呼吸着,缓慢地说:“不,但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个互帮互助的方案。”

  “......我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

  此前一直表现得单纯到有些愚笨的巴鲁转过身来,眼中闪烁着和它的兄弟如出一辙的狡诈:“你肯定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为时已晚了,死亡之主。瘟疫大军已经出发了,而我也将赶上它们。”

  “你猜对了一部分。”莫塔里安不置可否地回答。“但是,这个忙对于你来说,轻而易举。”

  巴鲁狐疑地望着他,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慈父已经远行,但祂在走之前让它们开始一场战争,如果它违背慈父的命令......那它一定会被惩罚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它终究无法忘记涅鲁苟斯是如何帮助它在上百条蛆虫中脱颖而出的,所以它还是开口了。

  “什么忙?”它迟疑地问。“它最好真的有你说的那样简单。”們

  尽管隔着面罩,但巴鲁还是觉得,听到这句话后,莫塔里安正在笑。

  “很好。”他缓慢地回答。“我要你将泰丰斯带来,带到这里来。”

  “......什么?”

  恶魔吃了一惊,笨拙地举起手,以表示自己的不解:“你——哦,不!”

  它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不可接受地大叫了起来。

  “你不能——你,你不能当着慈父的面和他...!噢,慈父不在......可是,可是祂会回来的,而且他比你受宠的多!”

  巴鲁结结巴巴地说。“就算你真的要和他......我的意思是,我对这件事没什么意见,但你也不能在花园里和他打架啊!”們

  “不是打架,巴鲁,是我要杀了他。”

  莫塔里安轻柔地回答,呼吸器嘶嘶作响,病变的眼睛在这一刻显得陌生无比:“第二,我要为你纠正一件事......我对那见鬼的恩宠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将他带来,我就帮你去到黑袍之人面前,为你的兄弟报仇,如何?”

  几分钟后,恶魔缓缓地离开了此地。莫塔里安站在那片颜色鲜艳的花团锦簇之中,背后病变的羽翼轻轻摇曳,他缓缓坐下,仰望起腐朽衰变的天空,满是憎恨地轻呼了一口气。

  在他周围,它们仍在诵唱。

  “莫塔里安!莫塔里安!死亡之主,苍白之王!万物之终结!戴冠的毁灭,瘟疫的化身!纳垢的宠儿,祂的爱子!”

  莫塔里安突兀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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