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离开那寒冰环绕的山洞时二人费了一番周折，好在出来之后没走多远便碰上了离开摇光宝库的其中一个出口。
楚云鹤一个现代人自然是怕死的，这样的地方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但此行是为了给虞珏找法宝来的，这才拿了一样，楚云鹤也不知道虞珏是否会觉得不够，便多问了一嘴。
“若是修为低微，那法宝再多也是无用的。师尊给了这把刀，对徒儿来说便已是足够的。”虞珏看着依旧不敢与自己对视的楚云鹤，试着这般说。
楚云鹤社恐本恐怎么会敢看别人的眼睛行事，自然是盯着某个死物不放，以高冷掩饰社恐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所以他也没发现虞珏神色上的异常，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哪里会如何掩藏自己，便是藏也难免露出狐狸尾巴。只是楚云鹤很少直视对方，除了当初查看对方信息面板的时候直视对方，其余时候基本都不细看虞珏的。
因此，楚云鹤听了虞珏这话后大为感动，觉得这孩子放到现代去也是个肯学习的可造之材。
“好孩子。”楚云鹤男妈妈心态难以抑制，卡壳半天终于吐出这三个字来。
虞珏愣了一下，他不禁想起从前在虞家的时候，那些得家中父母宠爱的孩子也时常被这般夸奖。但因虞珏自小便是容器，他们只关心这个容器好不好用，不会关心这个孩子如何。
这是虞珏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话，这样亲昵的三个字让他不禁对这位师尊多了几分亲近感。可也仅仅是几分罢了，被当做容器的经历叫他难以信任他人，便是与自己待在一块许多年的人兴许都难以信任，何况是这样只认识祭日的师尊。
楚云鹤并不知晓虞珏是这般想的，他只在心中给虞珏打上一个好孩子的标签，又打定主意要与他一同苟到大结局。
“既是不打算留下来接着寻找法宝，那便从此处出去了？”楚云鹤再一次与虞珏确定离开摇光宝库这件事，以确定对方刚刚并不是在说客气话。
“好。”虞珏点了点头，避开楚云鹤伸来牵自己的手，只跟在对方身后半步远的距离一块儿出了摇光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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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霁也没想到，他叫楚云缙跟着楚云鹤师徒进入摇光宝库，竟会跟丢了人。晚了好几日出来不说，竟还带了伤。
就连那坎坎筑基的小鬼都没有受伤，楚云缙堂堂摇光宫长老竟是受了伤，叫楚云霁对这个师弟的能力多了几分怀疑。
但楚云霁在书中一直是个老好人的形象。
他此番叫楚云缙过去，一方面是担忧他们之间培养出什么师徒养成之类的感情，一方面也是怕楚云鹤头一回当人家的师尊，进了那样的地方不知节制地给好东西，或是为了徒弟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当然，前者的心思更多一些，后者……后者不过也是担忧楚云鹤罢了。
楚云鹤哪里能想到楚云缙这小子的到来竟是因为楚云霁，他还奇怪为何自己前脚刚带着徒弟回仙鹤峰，楚云霁这个当宫主的后脚便到了玉泉居门口。
“师兄？”楚云鹤只扫了楚云霁一眼，等着对方说明自己来意。
“我听说你想带徒弟入摇光宝库，实在担忧你的安危，方才叫你师弟跟过去。我想着，你这徒弟刚入我摇光宫，要个法宝也是应该的，可作为师兄，我也很是担忧你头一回带徒弟太过莽撞……但如今看来，小师弟似乎并未帮到你？”楚云霁扰了好大一圈，终于问到了楚云缙身上。
“碍手碍脚。”楚云鹤简短地总结了楚云缙在摇光宝库里的表现，抬眸又是瞥楚云霁一眼，并未做任何停留。
楚云霁心中咀嚼着楚云鹤的话，想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楚云缙这小子在里边究竟是做了什么，才得了这样的评价。
不过，楚云霁身为掌门，又是二人的师兄，见两个师弟只出来了一个，自然是要多问一嘴的。
他问：“那小师弟他为何没与你一块儿出来？如今也是见不到人影，莫非走着走着走散了？”
楚云鹤沉吟片刻，想着这件事情也没必要瞒着楚云霁。且与其让楚云缙这小子出来之后添油加醋胡乱说一通，不如他先将这事儿说了，倒省得再去掰扯。
“我与虞珏进了一个只容两人的空间。”楚云鹤简短地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并不打算详细展开。
楚云霁脑中稍微还原了一番当时的情景，为二人的独处而心中隐隐有些不适。但楚云霁既然能当这个摇光宫宫主，自然不会将这样的情绪摆在脸上，而是笑着点了点头，只道原来如此。
楚云鹤也没多话，等着楚云霁后边还有什么话要说，若没等到，他便要下逐客令了。
当然，这等待的时间也不是不能下逐客令。
是楚云鹤第一次这般赶人，多少得斟酌一下词句，酝酿一下情绪才好说出口。
楚云鹤酝酿了半天，还是虞珏进来喊了他一声，说：“师尊不是说回来有什么要教导徒儿的吗？”
楚云鹤几乎想一拍大腿，但他一来没有这么外向的性格，二来这般做多少有些影响自己的形象，所以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只是压抑住心中情绪，点了点头，对楚云霁说：“师兄还有何事？”
言下之意，没事就快走吧。
楚云霁也听得出来，笑了一声便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又是客套了两句，便离开了玉泉居。
人一走，楚云鹤终于放松下来。他按了按眉心，也没管徒弟就在这儿，撑着脑袋闭上眼长出一口气，终于是让自己不再那般尴尬。
“师尊不打算给徒儿讲讲这刀吗？”虞珏想看看楚云鹤是如何用刀的，便提起了这个。
楚云鹤听到这话，蹙眉查看了自己的人物信息，在武器那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剑字。
他很遗憾地看向虞珏，对他说：“为师不擅用刀。”
这波是真没办法。
刀于楚云鹤，便是“好马无好鞍，兵器不趁手”。
所以什么展示一下用刀，他只能给虞珏展示自己拙劣的持刀手法。
但这并没有什么意义，楚云鹤也不打算误人子弟。
他对于虞珏用刀这方面已经想明要怎么办了。
直接送去楚云霁那里，让精通刀法的楚云霁来教。
而他做个监工就好了。
好主意，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让楚云霁答应此事，并且告诉虞珏自己因为没办法教他用刀，所以要把他送到楚云霁那里去的事情。
很不好说，如果这小孩儿生气怎么办。
十二岁换成现代也就是刚刚好上初一那一年。
这个年纪，这不是即将踏入叛逆期的时候吗？
楚云鹤沉默了，他更是纠结该如何开这个口。
可也不知究竟是虞珏太过早熟，还是楚云鹤压根就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
虞珏竟是盯着楚云鹤看了小一会儿，问：“那师尊打算如何教徒儿？送到精通刀法的宫主师伯那里去吗？”
楚云鹤：……
让你给猜中了。
瞧见楚云鹤这神情，虞珏也明白估摸着是叫自己猜中了。
原本才刚生出的几分亲近感也因楚云鹤的这个决定而变得荡然无存。
虞珏这样自出生便遭遇不幸的孩子，想要他信任、亲近某个人很难很难，但是要他对某个信任、亲近之人失望，却是很简单。
他们这样的人，敏感，易碎，稍加不注意便会让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
且他们并不会说，他们只会在沉默中远离你，将自己藏起来，藏在自认为能保护自己的角落之中。
楚云鹤看着虞珏，从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读出几分不对来。
如昙花一般瞬间出现的敏锐让他心头一紧，伸手抓住虞珏的手臂，将人带到自己身前，解释道：“师尊并非不要你，只是不愿误了你，才想叫你师伯教你。”
虞珏却是比此前要防备一些，看着楚云鹤，问：“师尊收徒后便扔给大师伯，那怎的不直接叫大师伯收我为徒？”
楚云鹤沉默了一会儿，避开这个问题，只说：“师尊会日日与你一块儿到玄音峰去，不会叫你独自前往。”
虞珏并不把这话当回事，只冷着脸不说话。
而楚云鹤也意识到了虞珏这小孩的难哄，斟酌了一番，又说：“师尊会一直与你在一起，师尊没有不要你。”
师尊没有不要你……
虞珏听见这话的时候心头一动，心尖尖上那一块柔软仿佛被针轻轻扎了一下。
可他不是那种会因为对方几句花言巧语便敞开心扉的人，他会先一步考虑对方背弃承诺时自己会如何，会先一步想自己是否能承受这一切。
他很在意“永远”“一直”“唯一”这类词，这让他感觉到自己这个人也是重要的。
而不是因为圣火珠。
可虞珏……虞珏就是分不清，对方究竟是因为圣火珠这般承诺，还是因为他虞珏本人。
这样的分别，对虞珏来说很重要。
而楚云鹤并不知晓虞珏这番担忧顾虑，他只是看着垂眸不知想些什么虞珏，紧抿薄唇后照着哄孩子那一套说：“你有什么想要的？每日与师尊一块儿到玄音峰修习，师尊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虞珏睫毛一颤，抬眸看向楚云鹤那张满是冷淡薄情的绝色容颜。
他想，幸好这话是与他说的，若换个居心叵测的人，怕是楚云鹤要为这话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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