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在库拉索和苏格兰的目光下,舆水怜表情淡然地摇了摇头。
“——没有。”
库拉索听完后,久久盯着横山建的遗体未说话。
舆水怜不知道库拉索信了没有,他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努力将自己维持成一个不苟言笑的机械人偶。
血腥味在沉默里蔓延到让人感觉刺鼻后,库拉索终于颔首:“我知道了。”
苏格兰没有在泰斯卡的脸上看出任何破绽来,再加上他知道——泰斯卡应该是不会撒谎的。
看来是真的没有发现卧底资料。
他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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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简单交接和布置过工作后,库拉索和基安蒂他们汇合准备离开。
库拉索上了车后,基安蒂摇下车窗,视线扫过苏格兰和泰斯卡,“你们自己回去吗?小心别被跟踪。”
苏格兰率先回答,“怎么说我们也是两个人同路,不可能被跟踪还毫无察觉。”
“那就好……呃,等等,你们住在一起吗?”基安蒂的表情古怪了起来,那只蝴蝶又像在振翅,泰斯卡目不转睛的盯着蝶翼。
苏格兰想起泰斯卡只是借住,他应道:“泰斯卡很快就要走了……”
“嗯,住一起。”泰斯卡抢在他前头。
基安蒂搞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喂,你们不能统一一下口径吗?”
“苏格兰还不知道。”泰斯卡解释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基安蒂说。
虽然他的解释好像让事情更复杂了,但苏格兰离奇的理解了他的意思,遂点了点头,表示“是这样”。
“随你们便吧。”基安蒂莫名有种自己被对方涮了一道的感觉,她重新关上窗户,“那就拜拜咯。”
车驶入夜色前,舆水怜感觉库拉索朝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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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库拉索离开后,苏格兰又一次问了他一遍:“真的没受伤吗?”
舆水怜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不太好意思的说:“……背上被划到了,但是不很严重。”
“划到?怎么回——”苏格兰说到一半,想到了大概是他们从楼上坠下时摔进垃圾箱里导致的。
“不疼,回去简单处理下就好了。”舆水怜说。
当事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格兰有种想发力却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和苏格兰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朝着公寓的方向前行。
苏格兰感觉对方藏着心事——因为他垂着脑袋,就像被抽干了气的气球。
他很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因他自己也是心事重重。
他想到很多——
想到泰斯卡像稚嫩的孩童般每一次诚恳的感谢,想到泰斯卡在火光和硝/烟中抱着他时那种踏实的温度,想到他令人安心的心跳声,想到如对方静静的站在血泊之外擦拭自己沾血脸颊时万物死寂的表情。
这一切重重叠叠,又互相拼凑。
理智告诉他:他们终究会走到对立面,会有刺伤对方的那天。
那天迟早会到来,并非是不看、不听、不想就能阻止的,他必须要做出那个残酷的抉择。
理想、良知、理性、感情……全都被打碎扔进了搅拌机里变成了复杂又梳理不清的形状,混沌又粘稠。
等抉择的那天到来时,他会怎么做?
苏格兰满是心事,但他走着走着,发现原本和他并肩的泰斯卡不知何时落了队。
泰斯卡在他几步之外的位置,走得很慢。
苏格兰感觉自己声音有些飘,“泰斯卡……?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我有点脏。”
舆水怜用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他总感觉指缝里好像沾了血,腻得恶心还擦不掉,可仔细一看只能看见他白净的指缝。
好似幻觉作祟。
苏格兰见他驻足在原地,以为他是在介意他们刚刚掉进了垃圾堆里。
想到这里,他声音不自觉柔和了几分,缓缓道:“……我也一样,回去洗个澡吧。”
舆水怜“嗯”了一声,没有解释。
不过,他感觉苏格兰好像有些变了,但又说不上来。
“我有点别的事要跟你说,泰斯卡。”
苏格兰让舆水怜走在靠里面的那一侧,自己走靠马路的位置。
“什么事?”
“……我其实有一点生气。”
“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吗?”
见泰斯卡的表情从刚才的平静瞬间变成了满头问号,苏格兰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莫名有些负罪感。
……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说清楚,他想。
“还记得你下午给我发的那条消息吗?”
“我想,我可以回答你发给我的那个问题了。”
“如果有人在我处于极度危险的状况下,奋不顾身的出来保护我……”
“我会很感动,会有种心脏的缝隙都被填满的感觉。”他的声音被夜风吹散了些。
舆水怜直直看着他。
苏格兰话锋一转,“……不过,我也会害怕。”
“……为什么?”
“因为害怕他因我受伤,甚至因我而死。”苏格兰叹了口气。
舆水怜想到小黄,下意识地问:“如果他死了呢?”
苏格兰不愿意去想象这个糟糕的假设,“……会感到莫大的悲恸。”
舆水怜下意识想去按住自己的心脏。
——他今天感受到的那种足以破坏他新生的“心”的感觉,原来是悲恸吗?
苏格兰:“正是因为生命很可贵,被人营救时,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被对方珍重,所以我会感动。但也正是这样,我希望他能同样正视他自己的生命。”
谁都希望自己是被人拯救的那个,这件事上也许没人能免俗。
但感情也有压过理智和个人主义占上风的时候,这些感情积累起来,也许在紧要关头会爆发出、会变成不计后果的付出。
但他并不希望帮助自己的人,是抱着“我的性命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你得救就好”这种态度来救人的。
“如果我说得太过了,我为此道歉。”
“我只是希望泰斯卡你知道——你的生命是同样重要的珍宝,无论如何,无论别人怎么想,我都希望你能将自己也视为重要的存在,珍惜、保护自己。”
这些话由我来说挺奇怪的,苏格兰心想。
他们明明是不同阵营的人,比起和谐的讨论人与生命的关系,似乎更合适上演一些互相猜疑,兵刃相向的戏码。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然而,泰斯卡朝他投来质疑的目光,几秒后才不太确定的反问道:“……我吗?”
这叫人又心酸又生气的表情让苏格兰语塞。
“除了你这里也没有别人了吧?”
舆水怜脚步放缓了些。
——他好像没怎么听过别人对他说这种话。
泰斯卡也一样。
人也好生命也好,好像都太轻薄了,对他来说更像是个遥远的概念,飘得很高,从未落地。
他没有考虑过这种复杂的东西,也没什么机会去考虑,这种价值观的萌芽早在最初阶段就被扼死了。
舆水怜和泰斯卡是一样的,他们不许去听,也不许去想,按照规定的轨迹活着,去死亡,去剥夺生命,去活着。
他们人生中排在第一位的可以是任何东西,但绝对不是他们自己的生命。
“我不完全明白。”
舆水怜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他积极的想要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想拥有一颗和大家一样的凡人之心。
他信誓旦旦道:“但是我可以学,所以……先别生气了?”
……怎么还讨价还价起来了?
“不行,感激是感激,但是生气是另一回事。”苏格兰没同意他的还价行为。
正好这时公交来了,苏格兰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说道:“车来了,先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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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还要坐一班公交车,这个时间还在车上的,只有补习班回来的学生和喝完几巡后幸运的还意识清醒着的下班族。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靠着椅背休息。
看着公交车的车门关上的那刻,舆水怜有种“一切终于结束”了的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撒谎,试图骗过所有人,编织一个安全的谎言来保护他在意的人。
积攒了一下午的紧张和疲劳全都在这一刻反馈到身上,他几乎想立刻睡过去。
舆水怜瞥了苏格兰一眼:“苏格兰,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苏格兰无奈道:“……有一点吧。”
虽然舆水怜感觉苏格兰好像在骗人,他看起来不像在生气,但舆水怜还是试图挽救一下,“苏格兰,我不会死的,所以你别生气了。”
苏格兰:“……”哎。
“……你要生气多久?五分钟够吗?”
“……我考虑一下吧。”
“那我五分钟后再问你。”
“……”
舆水怜把自己缩到角落里,表示自己绝对不打扰他,虽然他已经困了,但还能坚持五分钟。
就在他眼皮子打架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这时忽然响起:
【剧情值:+075,当前剧情值:105】
【印象值:+013,当前印象值:026】
在得到提示后,舆水怜第一时间打开了论坛和漫画。
这次的分值加得很高……果然,这个任务是很重要的剧情啊。
漫画的最后一页,“泰斯卡”表情冷若冰霜,就这么扣下了扳机,那两张存储卡却被他藏得好好的。
他快速的浏览了一下,论坛里对他的行为进行了激烈的讨论,也难怪会让印象值上涨了。
【我)!ru)!这是什么意思,快告诉我泰斯卡是红还是黑啊!】
【有点吓人了这里,如果泰斯卡是红……那年纪有点对不上吧?他资料上不是才18岁吗?目前已经出场的有日本公安、fbi、cia、mi6……既然公安和fbi的卧底没认出他来,那他可能来自其他机构,但我还是觉得不对,他年纪真的太小了……】
【所以说泰斯卡肯定还是黑方?那这算什么情况,黑方内斗吗?】
【也很合理啊,已知泰斯卡和gin、贝尔摩德好像都认识,说不定其实是在给他们其中的谁卖命呢?】
【……然后一起干翻朗姆?这个我觉得有点离谱了。】
【那你们说怎么理解这段剧情?总不能是泰斯卡自己想独吞这些重要资料吧?那他有什么企图??】
【呃,万一有个第三方势力在其中浑水摸鱼呢?然后泰斯卡就是这个第三方势力的人,正因为这个势力在中间充当搅屎棍,加速了组织内的一些矛盾,然后让苏格兰他们的卧底身份暴露了,我觉得很合理啊。】
舆水怜:“……”
嗯,如果说他确实只是自己想独吞这些资料,现阶段从读者的视角上来看完全没有动机,难怪他们会这么猜。
谁能想到这确实只是他一个人的小小战争呢?
没有队友、不需要回报、不存在背后能给他兜底的势力。
他关掉论坛,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五分钟怎么这么漫长?
正当他想着,苏格兰居然先跟他说话了。
“泰斯卡。”
“?”
下一秒,他就感觉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舆水怜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低下头,看见是用塑料包装装着的发圈,好几种颜色缠在一起。
水色的那几根显眼的摆在最上方,就像是被人专门挑出来的。
他攥着那包扎头发的发圈,显得无所适从:“……这是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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