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偏爱
城市傍晚的风带来潮湿的泥土味,有种将要下雨的预兆。
系统还要做最后的确认。
【系统:参赛者,您真的确定了吗?】
【系统:如果不能……】
系统的话没有说完,但月城林明白了它的意思。
如果不能走到最后呢?
月城林叹了口气。
“未来是最不可预料的事。”
没人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系统,我只是觉得,今天选择交易,或许有一天会后悔;但如果今天选择旁观,那我一定会后悔。”
就像青森向木在水边餐厅演的那出戏:咫尺之间,却选择放弃朋友,必将成为一生的刻骨之痛。
【系统:我明白了。】
做出了决定之后,月城林稍微放松了一些,看着小女孩,声音温和:“谢谢你的花,哥哥很喜欢,会好好保存的。”
“哥哥现在要先走了,因为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会有好结果的,对不对?”
小女孩听的似懂非懂,但是她用力地点点头:“会的!”
月城林起身,离开前,他朝母女两人挥挥手。
那位母亲叮嘱他:“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晚上可能会下雨,您要早些回家啊。”
“多谢提醒。”
月城林笑了笑,带着怀里的蓝玫瑰,转身走向晚霞的尽头。
每走一步,他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离他而去。
交易开始生效了。
某种冥冥之中的连接断开了。这种感觉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
他意识到,自己忘却了一样东西。
月城林努力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心里有点空空的。
“记忆好像是有点模糊了,但也不是完全遗忘。”月城林沉思。
【系统:故乡的记忆是刻在灵魂里的,当然不会轻易全部忘记。但是如果一直没有重建“连接”的话,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渐渐淡忘的。】
而最重要的名字,象征着与故乡的“连接”,已经无法再回忆起了。
这种遗忘,遗忘者本人甚至都毫无所觉。
“故乡的事我还记得,过去的亲友我也还记得,以前读过的书和漫画也记得,刚刚做了交易我也记得。”月城林苦思冥想,“所以,我忘记了什么呢?”
【系统:我可以告诉您,不过您还会再次忘记的,这是交易的代价,月城。】
月城林眨了眨眼:“月城?”
【系统:是你的姓“月城”的中文读法。】
“啊,好像是的,”月城林还记得中文,但他有点困惑,“可为什么要这样叫我?”
【系统:……因为突然想这样叫。】
【系统: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有个特别的称呼也不过分吧?】
月城林愣了愣:“说的也对。那你的名字呢,系统?”
【系统:系统没有名字,叫我系统就可以了。】
月城林:“怎么能没有名字呢……”
话一出口,月城林仿佛在一刹那间想起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可是下一刻他又不记得了。
算了。月城林顺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有点无奈地笑了笑。
“至少回家这件事本身,我还没有忘。”
只要还记得目标的方向就好。
【系统:低头,看蓝玫瑰。】
月城林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蓝玫瑰:“怎么了?这是……”
蓝玫瑰中央,不知何时静静躺着一小颗蓝色的宝石。
【系统:这是世界的感谢。您付出的能量不仅仅用于推后剧情,也在帮助这个世界更加稳定。】
月城林愣了愣,拿起蓝宝石,有种微凉的触感。
在这一刹那,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忽然被填满了一部分。
【系统:失去一份“连接”的时候,您也在和这个世界构建新的“连接”。】
【系统:虽然这还是个不成熟的世界,但终有一天,它也可以成长为您的后盾。】
【系统:收好啦,世界的偏爱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月城林轻轻把蓝宝石扣在掌心,抬起头,身边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他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停下脚步。前方的路灯下靠着一个人,抱着胳膊,似乎在等他。
看到月城林停下,对方挑了一下眉:“终于发现我了?”
“松田……?”
————
如果在平时,月城林对其他人的注视很敏感。但是刚刚他心情起伏波动,竟然没注意松田阵平看了他多久。
“半个小时,”松田阵平啧了一声,“你居然一直在发呆。”
松田阵平晃了一下手机,上面是和萩原研二的聊天记录。
萩原研二:“找到人了吗,小月城在做什么?”
松田阵平:“找到了,在发呆,看着失魂落魄的。”
还附了一张照片,拍的有点丑,因为是逆光,人脸都是黑的。
月城林:……拍的很好,下次别拍了。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刚刚你突然说要出来走走,我们都觉得不对,而且你还半天不回去。”
“月城,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月城林愣了一下,心里浮现一丝暖意,无奈道:“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收到消息,爆炸案的犯人逃脱了,心里有点难受。”
松田阵平的眉毛也拧起来:“这事我也收到消息了。气死了,负责押运的警察是怎么回事,竟然还能让人跑掉!不行,我非要把人抓住不可!”
“想必警察也尽力了……”月城林扯扯嘴角。
实在是敌人太难缠。
这次参与劫车的,估计不止一个人。
凡是想要参与三年后摩天轮爆炸案的穿越者,都有可能会插手。
还有名嘉真佑——别的穿越者先不说,名嘉真佑绝对不无辜。
为了自己的说辞不被拆穿,他是不可能让犯人被抓住的。
想到这个人,月城林微笑道:“松田,你先回去照顾萩原吧,我去看看侦探同学。毕竟这次多亏了他,需要好好感谢一下啊。”
松田阵平深深看了月城林一眼,忽然凑近。
月城林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不对劲,”松田阵平摸了摸下巴,“绝对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关于那个侦探吗?”
月城林:……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嘛,”松田阵平不满道,“你怎么和景光以前一样,都要把事情藏在心里。”
月城林心说,不是他不想说,问题是他没有证据。
名嘉真佑作为救了萩原研二和整个爆破组的人,收获了众人的感激。这个时候,他说对方有问题,会有人相信吗?
月城林看着松田阵平,有点犹豫,但在对方担忧的眼神中,还是说道:“我觉得……名嘉真佑有点问题。”
松田阵平一愣,陷入了沉思。
“你是今天唯一到二十层救他的人,”松田阵平问道,“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月城林叹了口气,“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没想到,松田阵平摇了摇头。
“有的时候,直觉也很重要啊。”松田阵平认真道,“有了这种感觉的话,确实可以重视一下。”
月城林看着松田阵平,似乎没想到他这么说似的。
半晌,他忽然笑了出来。
“你就这么信我的话?”
“那不然呢?你不是那种随意怀疑别人的人。”
松田阵平了解月城林的性格。
能让月城林说某个人“感觉有问题”,实在不容易。
说到这里,松田阵平就想到曾经那个让他莫名不爽的青森向木。
月城林笑了一会儿,才道:“总之我没有证据——试着查查看吧,他毕竟是这次的英雄呢,也不能随意怀疑。”
被信任的感觉很好,月城林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在这条路上,他不是孤独的。
“我先去看看侦探同学,马上回来,”月城林说道,“可惜,本来晚上想和你们一起聚餐的,现在萩原在医院,也没办法聚了。”
松田阵平挑眉:“这个问题不大,我们可以在病房聚会啊,反正是单间病房——叫上班长一起。啧,景和零那两个混蛋,和你一样一毕业就搞失联。”
月城林眼前一亮:“好诶。”
终于不是他一个人被迫喝白粥,看着别人吃香喝辣的时候了!
————
在去名嘉真佑所在的医院之前,月城林先回了一趟公寓。
上次匆匆一别后,时隔几个月,他终于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蓝色窗帘依旧在风中起伏,阳台的花草生机勃勃,之前种下的西芹也长的很好。
月城林蹲下看了看,发现泥土还是微微湿润的。
他的同期真的在定期帮忙浇水。
他给西芹拍了张照,发给松田阵平:“虽然长的不太高,但是感觉可以吃了,晚上给你们做菜怎么样?”
松田阵平秒回:“??只有zero那家伙爱吃这种东西,等他回来你给他做!”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月城林笑了,翻出来一个花瓶,把蓝玫瑰插进去,摆在窗边。
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天上有几片乌云汇聚,细碎的雨滴砸下来。
白天天气明明很好,夜幕即将降临时,竟然真的下雨了。天气预报倒是很准确。
“这天气不错。”月城林喃喃道,“很有氛围感,适合去做一件事。”
他一边翻箱倒柜,试图找到被自己压箱底的某样东西,一边拨通了名嘉真佑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通。
“月城警官?”名嘉真佑的声音传来。
月城林仔细听着,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对方说话时的背景音中有雨声和鸣笛声,不像是在医院,像是在室外。
这说明对方很可能真的没有受伤。
月城林目光冷下来,语调依旧平稳:“你在医院吗?检查结果怎么样,严重不严重?”
“月城警官是要来看我吗?”名嘉真佑有些惊喜。
“对。”月城林微笑道。
“大概多久啊。”名嘉真佑问道。
“一个多小时吧。”月城林算了算,从这里赶到医院需要半小时,他还需要时间准备一下。
挂了电话以后,月城林摸了摸下巴。
不论对方现在在哪儿,想必对方会努力在一个小时内赶回医院。
嗯……如果是悄悄赶回医院的话,应该不会堂而皇之走正门。
可能会走更隐蔽的路线,比如说某条没有监控的小路。
月城林看了一眼天色,暮色四合,月亮渐渐升起,城市的霓虹灯依次亮起,光晕笼罩在蒙蒙的细雨里。
他眯了一下眼睛,敲了敲系统。
“以前你说过,赠送每位穿越者易容技能,什么时候需要的话,可以找你,对不对?”
【系统:对!您要使用这个技能吗?】
系统有点兴奋。
太好了,唯一的红方终于要奋起了吗?
【系统:开马甲的话,系统可以再帮您伪造一份身份档案,会更真实!】
月城林愣了一下,犹豫着问道:“……现在揍人还需要身份档案吗?”
【系统:……?】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系统:揍人?】
月城林点点头,满脸无辜道:“对啊。”
“虽然我现在没有名嘉真佑策划这一切的证据,也不能对他做什么。”月城林一本正经道,“道理我都懂,针对他的事需要从长计议。但我现在就很生气,忍不了啊。”
“君子报仇,十年太晚,只争朝夕。”月城林义正辞严,“我先把他揍一顿,其余的账慢慢算,不过分吧?”
“当然了,作为警察,干这种事确实不太好。还是易容一下吧……或者我戴个头套也行。”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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