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植物人
冯志兰进了陈书杰的书房，左思右想，拿出手机给丈夫打电话。
女儿提的这个要求很过分，并且有点侮辱人，但是仔细一想又合情合理。陈书杰连几百万的房子都不肯放弃，怎么可能会对他们家的财产无动于衷。
当初将一半的产权送给他，是希望他能看在房子的份上，好好跟女儿过日子。此一时彼一时，他们即将送出去的是两家快消品工厂，经营好了，一年赚个几百万不成问题。
他们只打算给他两个工厂，也是考虑到万一他变心，自己和丈夫手里还有钱，能够继续照顾昏迷不醒的女儿。
他现在自己也能挣钱，但终归是不稳定。
电话接通，冯志兰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意思，抬头看向窗外，“马上就将部分生意交给他打理，我想再试探他一次。你就当是我任性，咱们赚的这些钱，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心怀不轨的人，女儿还躺在床上呢。”
耳边安静许久，终于传来丈夫的声音，“你决定好了就行，我支持你，毕竟人心隔肚皮。”
冯志兰笑着结束通话，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接上打印机，准备好协议打印出来。
带着打印好的协议回到女儿房间门口，陈书杰从外面回来，脸上挂满了汗，显然是刚刚结束晨跑。
“回来了。”冯志兰放下心来，笑道，“我给思思洗漱过了，你去洗澡吧。”
陈书杰掩去心虚，应声去洗澡。
昨晚从让女友试婚纱开始事情就很不对劲，明明没做什么，早上起来比跑了几百个八百米还累。女友也一副累惨了的样子，脑子里却没有任何奇怪的记忆。
元锦在陈书杰进门时就重新躺了回去。
一晚上的“美梦”就承受不住，当渣男就这点体力，真不行。
不过自己的收获倒是不错，一晚上凝出两枚以恐惧为主的情绪灵丹。对鬼来说，阳间活人的情绪是修炼灵药，越是恶毒的情绪效果越好。
陈书杰洗完澡换上干爽的衣服去照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精神萎靡，那种不适的感觉又无端端冒出来。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楚思怡的生命即将走到了尽头？听家里老人说，人快死的时候会看到很多已经死去的人，会看见去地府的路。
他从来不信这种传说，经过昨晚他是真的有点信了。楚思怡不死，她就永远没有反抗自己的能力，死了反倒有可能变鬼来找自己。
不能自己吓自己，这世上没有鬼。
陈书杰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扭头去楚思怡的房间。她还是无知无觉，生命体征平稳，他禁不住暗笑自己想太多。
一个在床上躺了一年多的人，怎么有可能会搞事。
他走过去像往常那样帮她按摩双腿，状似不经意地跟冯志兰说，“妈，我想问一下伴娘的人选，是你们安排还是从公司里挑几个年轻的员工充当。”
楚思怡变成植物人后，她的同学闺蜜已经很少来往，能请到的伴娘最多只有一个好朋友。
洛向晚要当伴娘，最好还是让楚思怡的父母来安排，自己插手容易露陷。
“从公司里挑几个年轻的员工，和思思的好朋友一起当伴娘。”冯志兰努力藏起自己难掩高兴的小心思，“思思以前说过，她希望自己的婚礼上能有8个伴娘，伴郎那边我们就不插手了，你看着请。”
陈书杰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行，那我看着安排。”
他要当着岳父母的面迎娶自己的情人。
当初刚追求楚思怡，他俩可没少奚落自己。领证后他以为他们这么有钱，给自己拿个百八十万创业不成问题，谁知这俩铁公鸡一毛都不给。
他追求楚思怡就为了少奋斗几年，无本创业，什么都没有日子没必要过下去。她脾气差、控制欲爆棚，总是一副看上自己，是自己走运的态度。
给了钱还能忍忍，等自己发达了再一脚踹开她。
没钱，他忍无可忍。
楚思怡变成植物人后，他端屎端尿无微不至照顾的账，也要一笔一笔的算。
在婚礼上娶自己的情人，只是第一步。
8点多，楚思怡的爸爸楚鸣山带着律师一块过来，陈书杰眼皮跳了跳，主动迎上去，“爸，张律师。”
一大早带律师上门，他们是准备好要将其中两家工厂分给自己了吗？
没想到他们行动如此迅速！
陈书杰难掩激动，将两人引去客厅坐下，立即殷勤的去泡茶。
“书杰你先别忙，到思思房里来，我们有事要跟你说。”楚鸣山叫住陈书杰，示意他到女儿房里去。
陈书杰心跳加速，笑着跟过去，“这就来。”
所有人落座，冯志兰拿起打印好的协议，递给陈书杰，“爸妈知道你是真心深爱我们家思思，但是我们也希望，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
陈书杰克制住激动，伸手拿走她手里的协议。
看到是要求自己放弃这套房产一半产权的内容，他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复又若无其事地笑起来，“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毕竟我怎么说都很难让人相信，自己确实没有其他的目的。”
这是一种试探，更是侮辱。
他们从始至终都瞧不上自己，无论自己做什么，在他们眼里都是为了贪图他们家的财产。他承认自己就是，但是被人这么当面羞辱，还是很不爽。
想要拿到比这更多的资产，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当网红不是长久之计，他要做人上人，要让楚思怡的父母后悔看低了他。
可如果签了协议，他们又反悔不把任何生意交给自己打理，自己就会鸡飞蛋打。
陈书杰又看了一遍协议，双手忽然控制不住地发抖，脑海里模糊出现自己坐在事故车里的画面。
冷汗顺着鬓角滚下来，心跳也快得有些不正常。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笔，利落的在两份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拿起手机开摄像功能，“协议我签了，我再录一份视频，证实我是自愿签署的这份协议。同时也向你们保证，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照顾好思思。”
冯志兰和丈夫交换了下眼神，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们的女儿没有选错人，陈书杰可靠又正直。
陈书杰在律师的见证下录完视频，分别给他们发了一份，心慌地感觉依旧没散。
他扯了下嘴角，径自坐到床边，握住元锦的手轻轻笑出声，“宝宝，你听到我跟爸妈的保证了吗？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元锦默默给自己催眠，当自己的手是被狗给碰了下，极力压制楚思怡身体里那一魄，传递给自己的情绪。
傻姑娘终于拿回爸妈辛苦赚到的半套房子，情绪有些崩溃。
她已经很幸运，多的是像她一样的姑娘们，最后连命都没保住更别说财产了。
半个小时前，她给婚礼的赞助商和一些广告商发了邮件，这场婚礼的每一分钱，陈书杰都别想让外人帮他出。
“没什么事，你们先去上班吧。”冯志兰担心他们在房里呆的时间太长，女儿已经醒来的秘密保不住，赶紧拉起丈夫，“婚礼还有许多事情要筹备，公司那边事情也挺多的，耽误不得。”
陈书杰应了声，藏起眼底的阴狠，放开元锦的手起身出去。
“这房子也要好好收拾一下，康复医院那边的病房定了下来，明天早上几点过去都要提前安排好。”冯志兰边走边说，“书杰你是先回父母家住，还是住哪里？”
“我到朋友家住几天，回家要经过堵车路段不方便。”陈书杰一脸真诚，“我希望能给思思一个难忘的婚礼，哪怕她看不到。”
冯志兰脸上露出慈爱的笑。
陈书杰演完完表面功夫，跟冯志兰说了声再见，拿起车钥匙和楚鸣山及律师一起出门。
乘电梯下到一楼，他别过楚鸣山和律师，继续乘电梯去车库。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越想越窝火，点了支烟塞进嘴里狠狠抽了一口，掏出手机给婚礼赞助商打电话。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脸色沉了沉，火气压都压不住，“我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说还要再考虑，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
婚礼的婚戒赞助商，忽然改变主意，说是总部那边还要审核是否赞助他的婚礼。
他订的可是十几万的钻戒！
对方似乎并不想跟他讲道理，解释完这是总部的意见就结束通话。
陈书杰骂骂咧咧拉开车门，谁知一打火就浑身发软，手也抖得不成样子。
硬撑着试了几次，心慌的感觉越来越严重，身上冷汗直冒。
陈书杰低声骂了句粗，熄火下车，打开app叫专车。真是见鬼了，他怎么会突然之间害怕开车？
……
一整天，陈书杰做什么都不顺利，女友还请假不来上班。
原定赞助婚礼的珠宝品牌，临时更改合作计划，拒绝提供婚礼用的对戒。另外两家红酒品牌也拒绝合作，理由是该公司进口的红酒因为手续问题，还要在港口停留几天，本地库存不够。
这一天他又是花钱买对戒，又是联系新的红酒供应商下订单，账上的钱哗哗往外流。
下午5点多，陈书杰好容易闲下来，楚鸣山又打来电话约他一块下班。
挂完电话他就忍不住骂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他拿到楚家的工厂，一定要这俩狗眼看人低的人好好瞧瞧，他是怎么一步一步将楚家所有的产业，拿到自己手里。
好容易熬到晚上8点楚鸣山夫妻俩离开婚房，陈书杰关上门就冷着一张脸去浴室洗澡。
从昨天开始事情就很不对劲，像是一直以来的好运走到头了？
陈书杰越琢磨越害怕，谁知洗到一半浴室的灯忽然熄灭。他低声骂了句粗，抬起头就看到镜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模糊的女人身影，吓得险些抽过去。
他双腿跪在地上，两只手死死抓着浴缸壁，好一会才缓过劲。
“艹！”他低咒一声，想要站起来谁知水里有东西拂过皮肤，有点像……头发丝？
陈书杰抖着手，死死闭上眼将奇怪的东西捞起来，确定是头发丝，口中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鬼啊！”
真的有鬼，他家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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