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两面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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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梅花乘电梯来到六楼，通过门口上方的提示牌找到了孔繁荣的办公室。孔繁荣坐在靠背椅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喝着高级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女人的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急忙起身向门口走去。正当藏梅花在门外准备叩门的时候，孔繁荣正在门里准备开门，他隔着门板就乐呵呵地说，“我觉得你该到了，”孔繁荣拉开门一看，果然是藏梅花，马上笑脸相迎，“藏局长，里边请。”

        藏梅花站在门口下意识地看了孔繁荣一眼，微笑着说，“孔书记，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随即，她走进了孔繁荣的办公室。

        “请坐！”孔繁荣在给藏梅花让座的同时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藏梅花感到，孔繁荣将有什么秘密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你姐夫陆志高现在怎么样了？我已经‘打发’办公室的人去医院看望他了，他真是当代的欧阳海啊！”孔繁荣边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边回头望着藏梅花，说：“请坐，别客气！”“已经度过了生命的危险期，谢谢孔书记的关心。”

        孔繁荣的语气虽然很平和，但是，“打发”二字还是让藏梅花听了不舒服，给她居高临下的感觉。所以，孔繁荣还没有落座，藏梅花自然就站在了沙发前。她暗暗地打量着孔繁荣，突然发现，孔繁荣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却长着满头乌发。在冀凉江市市委市政府大院内，对于主要领导们来讲，倘若是按照头发的成色来评判年龄大小的话，应该数他孔繁荣最年轻了。孔繁荣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并没有坐下，他弯下身子从抽屉里取出两个信封，转身走到藏梅花跟前，严肃地说，“如果这两封信反映的情况都属实的话，那么就有可能查出震惊全市，不，将会震惊全省的官员腐败大案；那就有可能查处冀凉江市政法系统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玩忽职守、甚至腐败大案。”藏梅花用惊讶的目光审视着孔繁荣的脸，“这么严重啊？”“藏梅花同志，你自己看吧！”

        藏梅花从孔繁荣的手里接过了信封，望着孔繁荣的表情，她从孔繁荣的目光中觉察到了这两封信所反应的问题的严重性。藏梅花一边揣摩着举报信的内容，一边看着孔繁荣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她随后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把其中的一个信封里的信笺拿了出来：“孔书记你好，目前我是被司法机关网住的一只苍蝇，我自知罪孽深重。可是，在我们冀凉江市的显赫位置，仍然活跃着一些呼风唤雨的蛀虫，一些被人民群众戏称为老虎的人仍然逍遥法外，不知道孔大人敢打不敢打。比如，身为副市长的张占北，据我所知，他假公济私、狐假虎威。他手握分管城建的大权大肆索取贿赂，仅在市人民医院新建住院大楼这个工程中就索得赃款近千万元。一次，他酒后吐真言，说他在北京四环路附近买下了一个近三百平方米的小别墅，是专门用于存放贪污受贿的那些赃款的。他还说，他向别人索要了一辆专门的运钞车，每次攒够一定的赃款后，他就亲自驾车送到小别墅去。据知情人透露，他的专门运钞车是一辆黑色越野三菱吉普，他所得赃款赃物起码超过了八千万。我是一个有罪的人，不久将会被正法。我的举报信也许你老人家不相信。但是，在我临终之前，我愿意看到冀凉江上空蔚蓝的天……死囚周全敬上！”

        藏梅花看着看着额头上的汗珠子就直往外冒，她索性站了起来，下意识地说，“蹊跷，周全不是死在号子里了吗？一个死人怎么会写举报信？难道……。有人借尸还魂？”

        “别急，沉住气，”孔繁荣向她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坐下，“藏梅花同志，看完了另一封举报信你再发表意见不迟！”

        藏梅花坐下来，取出了另一封举报信：“我是一名普通的公务员，对司法工作了解甚少。但是，我非常明白，在各种腐败当中，司法腐败是最严重的腐败。今天，我以一个司法局外者的身份，向孔书记反映一下我市司法部门存在的问题。当然，我向孔书记反映的问题仅仅是我个人的猜疑，我觉得打赌喝凉水撑死人事件严重失常，所以，我怀疑周全喝凉水撑死的背后大有文章。此外，我更怀疑窦喜财无罪释放的背后藏有猫腻。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在周全喝凉水撑死这件事上谁被买通、谁玩忽职守；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在窦喜财无罪释放这件事上，谁被金钱所俘虏。但是，这其中肮脏的交易是瞒不住人民群众的慧眼的。今天，我冒死给孔书记写这封举报信，只是希望孔书记在位之时，能做点分内之事，彻底查处那些害群之马，彻底挖出党内的蛀虫，这无疑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陆志高敬上！”

        “见鬼，陆志高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这怎么可能呢？”藏梅花心跳的厉害，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藏梅花在读这两封信时，明显地感觉到孔繁荣那两束老辣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庞。他在密切地观察着藏梅花一丝一毫的反应，他想从藏梅花的脸上读出一些内容。

        “tmd，这两封举报信的手法惊人的相似，从信封到信笺上的字迹来看既不是手写的，也不是打印的，好像是从报刊或者杂志上剪下来拼凑在一起的。这两封举报信是分期写给我的，而且都没有注明日期。举报人这样做的目的不言自明。可是，在举报信的末尾又署了姓名。举报信言辞辛辣，故卖破绽。这种藏头露尾的做法说明了举报人是何等的狡猾？特别是举报窦喜财的那封信，斯文地骂我孔繁荣是尸位素餐之辈，这不是明着在抽我孔繁荣的大嘴巴吗？”孔繁荣拿出一支香烟，堵住了自己颤抖的嘴唇。

        藏梅花把她身旁茶几上的一个打火机递给了孔繁荣，“孔书记有什么指示？”藏梅花看着孔繁荣吐出的烟圈儿，“请明示！”“查，一定要彻查……”孔繁荣激动得额头上的青筋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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