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灾难（一）

莫耶斯一死，众魂髦继续向莫耶斯身后的调查员冲去。剩下的调查员更是没有一击之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们几个已经倒在了地上，看他们的伤势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
魂髦将大门口的阻力解决之后并没有继续前进，它们就像木桩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就在这时，又是“轰隆”一声，原本大门旁边的墙壁被炸出了一个大洞，从爆破的烟雾当中走出来二三十号人，为首一人正是原本民调局的四室主任——林枫。跟着他一起进来的二三十号人我以前都没有见过，这些人形形色色，里面还掺杂着几个黄头发的外国人。
进来之后，林枫立即抬头找到了摄像头的位置。他一边冷笑着，一边对着摄像头说着什么。从口型判断，他说的是：“我又回来了。”说完，林枫伸手指了指摄像头的方向，他身旁的一个外国人掏出手枪对准摄像头，随后监控画面变成了黑屏，整个一楼的监控没有了影像。
“欢迎回到民调局……”高亮哼了一声，他回身打开文件柜的暗门，露出来里面五根极细的铜线，高亮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这五根铜线同时扯断。就在扯断铜线的同时，民调局大楼再次震动了起来，不过这次的震动极有规律，从下到上，像是有什么极重的物体改变了位置。
就在这时，高亮的大秘书王璐推门走了进来，看着高局长说道：“我把留守的文职都带过来了，除了紧急电梯之外，剩余的电梯都被我停了。电话和网络都被屏蔽了，联络不到外面的人，应该是对方屏蔽了信号源。还有，这个东西我也拿过来了。”
她这话是对高亮说的，但是手上的东西却是向我递了过来。就见她手上拿着的是原本被我藏在六室吴仁荻储物柜里的木匣。我愣愣地将木匣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罪与罚两把短剑好端端地摆在里面。心里一阵的恍惚，王璐的电脑也有监控系统，知道出了什么事还说得过去，但是这东西她怎么会知道？
当时的情况，也没有时间多想，这两把短剑在手，我的信心莫名其妙地膨胀了起来。想起高亮说过的要去争取时间的事，我将装有液态铅的玻璃瓶递还给高亮：“高局，还是我下去挡一会儿。我以前处理过魂髦的事件，多少有点经验，再说了……”我故意地拢了拢鬓角的白头发，说道，“现在想弄死我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还挡个屁！”没想到高亮来了这么一句，可能是通过监控视频发现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要严重得多，高胖子已经变了主意，“我把整个民调局都封了，我给他两个小时，姓林的也不一定能到这儿来。”
说完之后，高亮冷笑了一声，对自己的秘书说道：“你把他们都集中到紧急电梯口，先不要下去。”随后又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跟我来。”
不知道高亮想干吗，我只能跟在他身后出了办公室，这时我才发现办公室门口已经聚集了二三十号留守的文职人员，同时还有几个五室的调查员。说是文职，但是他们现在人手一支民调局的制式手枪，更夸张的是，五室那几个调查员都举着以前处理狼患时，我用的那种突击步枪，一看就知道这都是五室的存货。
到底是特种兵出身，我还是对这样的枪械更有好感。尤其是想起来林枫身边那个打掉摄像头的外国人，我就有点手痒，趁高亮没有走远，我向一个相熟的五室调查员要了一支突击步枪和四个弹匣，找了根绳子将装着两把短剑的木匣绑在身后，我端着突击步枪，一路小跑跟在高局长身后。
我跟着高亮直奔到六楼的楼梯口，民调局的楼梯结构是井字形的，在这里向下看，能看到一楼大堂的景象。当初这楼梯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在每一层的楼梯口都有一个死角，从这里能看到下面，但是从下面却看不到上面是否藏着人。
我和高亮侧着身子，站在死角的位置向下看，只见一楼的楼梯口密密麻麻站着魂髦和林枫的人。十来个魂髦站成一排，林枫和他带来的人基本都躲在魂髦身后，有几个拿着铁锨之类工具的人走在最前面，他们正一阶一阶地刨着楼梯横面，这几个人全身由特殊的布料严密包裹着，就这样，他们的动作还是小心翼翼的，好像很忌惮刨下来的粉尘沾到自己的皮肤上。林枫带来的人里面有四五个端着AK-47向楼上瞄准着，但是站在他们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我和高亮。
这时，我才发现从一楼到五楼的楼梯面都翻了个，原本的仿大理石楼梯翻转了180度，现在的楼梯面上密密麻麻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从高亮启动了民调局的机关，再到现在差不多也有小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下面的人才刨干净了两三阶楼梯。刚才高亮说没两个小时他们上不来都还高估他们了，照他们这个速度，没有三五个小时，他们不可能刨到六楼，这还没有算上高亮接下来给他们增加的麻烦。
高局长只看了一眼，向我嘱咐了一句：“你在这儿看着，我马上就回来。”之后他转身离开，过了十五六分钟，就在下面那帮人开始打磨第八阶楼梯面的时候，高亮带了五六个文职工作人员赶了回来，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三四个塑料口袋，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将这些塑料口袋放下之后，高亮便打发这几个文职工作人员离开。高亮斜眼看着下面的情形，见他们已经到了一楼半拐角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口中念念有词：“三、二、一，走你……”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轰”的一声，一楼拐角的地面凭空冒出一个大火球，站在上面的两个人顿时变成了两个火人，他俩挣扎着在地上滚来滚去，一时间，哀号声和咒骂声不绝于耳。
趁下面大乱的时候，高亮扯开了一个口袋，露出来里面粉红色的粉末。他抱着口袋，看了我一眼，说道：“照露头的打！”
我还没听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见高亮绕到我对面的楼梯横栏处，一抖手，将整袋的红色粉末一股脑儿地都倒了下去。这些好像是染了色的面粉一样的粉末，被高亮扬起来后，竟然没有扬尘，粉末快速地落到一楼，又是“轰”的一声，十来个更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红色的粉末接触到魂髦时竟然凭空自燃，一排十来个魂髦无一幸免，它们被火烧成十来个火球，在地上翻滚着，嘴里发出凄厉的悲鸣，听得我心中一阵紧缩。
高亮得手之后，身子马上向后仰，几乎就在他后撤的同时，楼下的枪声也响了，有几发子弹真是擦着高亮的头皮打到了墙上。我趁乱举枪朝楼下扣动了扳机，一个站在林枫身边的秃子应声倒地，当我将枪口对准刚才打掉摄像头的外国人时，猛然发觉他也正举枪瞄着我。这是个高手！我猛地一惊，手上微微地颤了一下。“啪”的一声，我们俩同时开枪，那个外国人丢了枪，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他的左耳被我一枪打穿。我也应声仰面栽倒，一颗子弹打进了我的喉咙。
我眼睁睁看着一股血箭从喉咙里面喷了出来，这个场景以前不是没有见过，但都是我一枪打穿了别人的喉咙，亲眼看着中枪的人满脖子流血，气管被打断，最后因为窒息而死亡。以前下手太狠了，枪枪要人命，这也算是我的报应吧。
现在唯一提醒我还活着的，就是咽喉处那要命的疼痛。我捂着伤口在地上挣扎时，看见高亮抱着肩膀蹲在对面，高局长的眼神有些嘲弄的味道。见我注意到他，高亮伸出他那小棒槌一样的手指向我勾了勾。
我的心里有些恼怒，勾勾手指算什么意思……眼看着我死，就不能过来搭把手吗？就这么一分神，恍惚间，咽喉处的疼痛竟然没有那么强烈了。我尝试着松开手，伤口处几乎不再有鲜血涌出来。
再次触摸伤口，虽然看不见，但是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小了很多。现在更多的是咽喉处的异物感，疼痛反而减轻了许多。不适的异物感让我趴在地上呕吐了起来，吐了几口鲜血之后，一颗黄澄澄的子弹头从我口里吐到了地面。
这时候，我的脑海里响起了广仁说过的几句话：“像我们这种服用不老药的人体质特殊，只要不是斩首这样的伤害，基本上都可以复生……”不过他好像还说，恢复过来要花点时间的，这次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还有一件事情我也想不通，为什么高胖子好像比我还清楚我什么时候能恢复？下面乒乒乓乓的枪声听得我心烦意乱，越想越乱，索性还是干点适合我的事情吧。
早知道这样都打不死，刚才我就拼着和外国人对枪了。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面一阵恼恨，参军到现在，这是我吃过最大的亏。我爬起来，举起突击步枪对着楼下就是三枪。
可能是没想到我这个位置还会有人出现，楼下枪手的注意力都在高亮身上。被我钻了空子，三枪过后，三个拿着AK-47的枪手头部中弹，死尸栽倒在地，可惜刚才那个外国人不在这三个人里面，不然这次就把刚才的仇报了。
楼下的众人飞快地躲到我射击的死角，只留下了十几个魂髦，还有两个倒霉蛋的遗骸。我举着突击步枪向下瞄着，只要有敢露头的就开枪。场面短暂地安静了下来，也就是过了一根烟的工夫，就听见楼下一个公鸭嗓喊道：“林枫，你不是说他不在民调局吗？这算什么意思，让我们给你当炮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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