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女的祈祷
【任务发布：阻止女孩杀人，将她拉入正途。】
杀人？安无恙俊脸僵住，从小到大他连杀鸡都没见过，更别提去杀人。
网友观察细微，将他的窘态看得透彻。
“哈哈哈，这女孩儿也太会找人了。”
“美丽的废物这次的任务悬。”
“不要啊，我还不想他死。这么好看的人死了可惜了。”
死？
【任务失败，玩家会死亡。】
安无恙的额头沁出冷汗，这哪里是玩游戏，分明是玩命，动不动就拿死亡威胁。
尽管内心慌乱如万马奔腾，他面上仍保持镇定，循循善诱，“小妹妹，杀人这种事可不能做。可以告诉哥哥为什么要杀人吗？杀什么人？”
“为什么不能杀人？”女孩语气天真，把安无恙问住了。
不能杀人难道不是基本的常识？还是这个游戏里有特殊的设定，与外界不同？
【温馨提示：游戏中的价值观与现实并无差别，只不过……嘻嘻，后续惊喜待解锁。】
安无恙：“……”
直觉告诉他不会是惊喜。
他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因为杀了人就会变成坏人。”
“如果杀的是坏人呢？”
“坏人要交给法律制裁。”
小女孩退后半步，眼神疏离而警惕。
“不，你帮不了我。”说完后转身跑了。
任务失败会没命，这句话像是警钟时时在安无恙的脑袋里敲响。
容不得犹豫，他赶忙追过去。
耳边风簌簌作响，脚下坑坑巴巴深浅不一，每踩一脚都像是踩在云端，触感并不真实。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骤然将旷野照亮。
远远的，一处单独的房子格外突兀，女孩正在朝房子那头跑过去。
“等等。”安无恙个子高，快步追上女孩拽住她的手腕。
在轰隆隆的雷声中，女孩倏地定住。
安无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木屋门口多了一个人，身材不高但足够粗壮。那人手里拿着一个破碎的啤酒瓶，玻璃沿上还沾着液体。
夜色浓重，看不清是酒是血。
“给我回来。”男人呵斥道，骂骂咧咧地朝这头过来。
女孩拉起安无恙继续跑。
她人不大跑得却很快，像兔子，安无恙虽然为了维持身材偶尔运动，跑步着实不擅长，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刚跑出一段路程，女孩似乎觉得安无恙累赘，松开他自己溜了，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安无恙想跑快些，奈何越着急越用不上力气，恐怖像长了触角的八爪鱼牢牢地拖住他。
“前面那个男的，站住。”
粗旷的男声令人听了头皮发麻，安无恙加快脚步，体力逐渐透支，猝不及防被人从后面拽住衣摆。
“跑什么？”
男人力气大，安无恙被拽了个踉跄，转身对上长凶神恶煞得脸，浓重的酒味儿沁入鼻翼，抓着他的手臂粗壮，上面有一条明显的抓痕。
“干嘛的？”
“路过，这位大哥，能不能先松手。”安无恙指了指被拽变形的睡衣。
男人如鱼目般的双眼在安无恙身上来回打量，见他苍白纤瘦柔弱不能自理，松了手。
安无恙退后两步，熏人的酒气总算淡了些。
“我闺女拽你干什么？”
刚刚的女孩竟然是他女儿？可她分明很怕这个男人。
安无恙平复气息，“可能是觉得我长得好看。”
男人握着啤酒瓶的手背青筋爆出，安无恙看清了上面沾着的是血渍，心砰砰跳个不停，头皮发麻。
“劝你离她远点，她不是可以招惹的。”
放完狠话，男人四下张望一阵，转身离开了。
安无恙还在品味刚刚那句话，难道这个人把他当成了自家女儿的早恋对象？
“吓尿了没？”
“好像没有，看不出来美丽的废物还挺镇定。”
不是镇定，他的腿早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吓得动不了了。
人走后，安无恙活动活动不知是被冻得发麻还是吓得发麻的腿，勉强稳住身形，无奈苦笑，这都叫什么事？
又是一道惊雷，暴雨刷刷砸了下来。
旷野没有避雨的地方，附近只有摇曳的树，雷声轰鸣不断，雨很快遮住视线，女孩早已不见踪影。
安无恙丝绸的睡衣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身上，肌肤若隐若现。
“哇哦～这是我可以看的吗？”
“美丽的废物竟然有腹肌？这不科学。”
“别忘了废物前面的形容词是美丽，有腹肌不是很正常？”
“嘶哈嘶哈～”
直播页面并没有受雷雨的影响，安无恙仍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观摩。
雨水从他脸上淌过，被打湿的发丝贴在额前，长着那样的一张脸非但不显狼狈，反而格外性感。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是安无恙的颜粉。”
“算我一个。”
“祈祷他顽强地活下去。”
安无恙无心理会这帮看客，露营灯防水，微弱的光衬托下的荒野如黑洞，加之雨幕阻碍，能看到的东西有限，浑身湿漉漉的感觉很不舒服，他正准备就近走到一棵树下，手中突然多了把雨伞。
“寂静的风为您投了一把雨伞。”
安无恙如获救星，撑伞隔开雨幕，抹了把脸上的水，“多谢了。”
“寂静的风怎么回事？又来了。安无恙派来的卧底？”
“谁知道，没准是他的爱慕者。”
雨下得太大，风刮得也急，雨伞只是暂且挡住上半身的雨。
乡野是黄土小路，泡了雨都变成了淤泥，安无恙借露营灯微弱的光线深一脚浅一脚寻找女孩以及避雨的地方。
时间被无限拉长，雷雨交加，恍如一场酷刑。
安无恙如盲人摸象，不知走了多远，腿又酸又麻仍没看见半个人影。
漫无目的寻找并不是办法，他对空气询问：“有人在么？有没有提示？”
【系统会根据玩家的不满指数作出相应的提示，您作为本轮游戏不满指数满级玩家，无法获得任何提示，请顽强地生存下去。】
顽强不了，安无恙这辈子都没顽强过，此前他也没遇到过能让他顽强的事。
想泡热水澡，想吃热乎乎的东西，想家里那张温暖的大床，想回去。
空气中飘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儿，是火锅的味道，这荒郊野岭的雷雨夜怎么会有火锅？
可能是临终前的幻觉，他要死了。
安无恙循着味道亦步亦趋找过去，火光跳入眼帘。
巨大的树下支着一张遮雨布，下面有一顶帐篷，帐篷外燃着篝火，不管是人是鬼，不人不鬼的安无恙快步走过去，
雨幕相隔，依稀可见遮雨布下背对这边坐着个人。
“请问……”话刚说出口，安无恙骤然止住，不该打草惊蛇的。
在他思绪翻滚之际，那人已回过头，是个男人。
安无恙唇微张，话将落未落，其中有一半是惊讶。
男人的黑衣几乎融入夜里，跳跃的火光映照出他脸上刚毅的线条，微短的发，高鼻梁，廓形很是硬朗。
“迷路了？”他淡淡开口，似乎对安无恙突然的出现并不惊讶，近似审视的目光自他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紧贴在腹部的睡衣上。
不过是一个眼神，安无恙竟觉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挡住腹部，顺手扯了扯睡衣，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都是男人怕什么，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是，可不可以——”
“可以。”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避雨。”
“对。谢谢。”
男人拉开身旁的椅子，邀请他过去坐。
安无恙将伞放到帐篷下，坐在他旁边，面前的篝火上支着陶瓷锅，汤汁滚烫，香气袭人，旁边的架子上还摆着一盘蔬菜一盘肉，这人貌似是来露营的，在这种鬼地方露营，多半不是什么正常人。
扑面而来的温度驱散周身的寒气，安无恙拧着身上湿漉漉的睡衣，不争气地吞了下口水。
“帐篷里有替换的衣裳，去换。”男人指着遮雨布里面的封闭帐篷，里面燃着一盏灯，昏黄温暖。
“不用麻烦了。”安无恙还没放下戒心，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坐在身侧的男人。
察觉到他的目光，男人转过头来。
好英俊。
刚刚远看只是一个轮廓，这样近的距离倒是完完整整地看清了他的脸，安无恙自诩长相不俗，这男人和他相比也并不逊色。
只不过是和他气质截然相反的，另一种英俊，硬朗又阴郁，像是矛盾的结合体，不好用语言形容。
“我去，这是什么颜狗的天堂。”
“这直播间果然是来对了。”
“那个男的看美丽的废物眼神不对劲，我的腐女dna蠢蠢欲动。”
“还等什么，cp磕起来啊。”
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安无恙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和人对视过，感觉怪怪的，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那些弹幕迅速在眼前闪过。霎时间，他的耳尖变得通红。
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看到弹幕，总归他看到觉得不大好意思，羞涩来得莫名其妙。
安无恙浅咳嗽一声为自己方才的失措打掩护，“你从哪里来？”
“和你一样，算是这个游戏的参与者。我叫司寂。”
“安无恙。”
“我知道。”
“哦。”知道也不奇怪，毕竟他之前还算出名，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想到这，安无恙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你……能看到弹幕？”
“嗯。”
能看到，意味着刚刚网友说的话他都看到了。
“哈哈哈，美丽的废物脸红了。”
“被火烤的吧？”
“瞎说，就是脸红。之前没听说他交过女朋友，难道喜欢男的？”
“倒也不是没可能。”
……
直播间的网友说话越来越放肆，安无恙耳根热度攀升，这不合理，他本不是容易害羞的人。
“去换衣裳，当心感冒。”
司寂的话给了他一个台阶，安无恙这次没拒绝，忙不迭地进了帐篷，和刚刚逃命的速度不差分毫。
身后的人将他的慌乱尽收眼底，唇角微动，眼中流露出那张冷峻脸上本不该有的温柔。
帐篷只有不足一张床那么大，睡袋上面放着米色的家居服，他正准备脱衣服时突然想起件事，对着空气问：“换衣服就别直播了吧？”
【温馨提示：特殊时期可用积分换取镜头黑幕以阻断直播画面，10000积分可兑换一分钟。】
屏幕中自动跳出兑换选项，安无恙输入分钟数，果然，屏幕连同弹幕一起消失了。
他迅速脱掉湿衣服，以最快的速度换完，在系倒数第二个扣子时，弹幕闪现：
“我错过了什么？”
“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拿我们当外人？不开心。”
“下次不要再见外了。”
安无恙并未理会，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个扣子扣好，顺手把湿衣服带出帐篷。
衣裳略大，裤脚几乎拖地。
司寂伸出手，“湿衣服给我。”
那双骨节分明，长而有力，可以轻易扭断什么。
安无恙几乎是条件反射把衣服递过去，递完才想起对面的人不是管家老付，而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没等他说什么，司寂已经将湿衣服凉到遮雨布的线上，旁若无人地坐回去。
“谢谢，这是你的衣裳？”安无恙曲着腿边卷着略长一截的裤脚边问，他之前没干过这种活，衣裳面料丝滑，卷了两次也没能如意。
身侧司寂弯腰凑过来，捏起裤脚。
他靠近得很突然，骤然带了一股凉气，如同夏天的冰棍，夹着淡淡的甜。
面前的人近在咫尺，安无恙心莫名狂跳，握住他的手腕，“我自己可以。”
掌心下的手腕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死人的手。
他仰头对上司寂的目光，只要再稍稍向前就能触碰到彼此，可这么近的距离却独独感受不到正常人应有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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