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追夕女子
只见名贵的铜车之中，走出一名男子。
他长身玉立，身着锦袍，戴着一个金色面具，似乎拥有着令所有女子都怦然心动的俊美容貌。
他左右手分别戴着一个黑色戒指和一只碧绿玉佩，胸前还挂着一小串檀木佛珠，显得华美高贵。
苏叶好奇道：“此人就是王不留行？”
他好像颇为倨傲，手持一根玉箫，身边跟着几个护卫，对四周涌上来的百姓视若无睹，径直地往中心大道走去。
两边的呼声还是停不下来，护卫们忙着维护秩序。
也不知是不是被追捧惯了，他话也不多说一句，急着踏上红绫，上升到那座空中楼阁。
不久后，夜幕降临。
整个朗州灯火通明，如同一片璀璨星海。
街边站满了羡慕的人群，众人沉醉在这种太平安康之中。
粉红的花瓣飞天而下，在灯火的映衬下，虹阁显得格外美丽，像是夜幕下的一座凌霄殿，被隔绝在红尘之外，宛如人间仙境，给人以出尘出世之感。
朗州的人都沉醉在这片妖艳的“梦魇”之中。
礼花也接着放起。
“嘭嘭”的声音接连而起，一团团如流星般的焰火腾空飞起，在天际间爆射出绚烂的火焰，铺天盖地那般在天空形成一幅壮丽的锦绣山河图。
一时间满城烟火，喜庆不断。
许多女子看到王不留行登上了虹阁，刹那间，都像飞蛾扑火那般一拥而上，哗声一片。
卫兵道：“有没有请帖？”
年轻女子们都纷纷摇头，满脸愁容，很是不满。
一个虎背熊腰的官兵喝道：“没有的话，请速速离开。虹阁的位置有限，今晚室内的宴会都差不多人齐了，你们各自到街道上游花灯，玩乐去吧，别嚷嚷了！”
“噫！真讨厌！”女子们不欢而散。
也不知是真仰慕，还是故意来凑凑热闹？
这时候，从拥挤的人群之中徐徐走出一人。
来者正是苏叶。
他只是故意在官兵前显露了一下腰间的牌子，官兵们就马上点了点头：“请进，请进！”
然后，苏叶便踏上了那道从虹阁飘扬而下的大红绫。
“凭什么！”
女子们很是不满，都跑了过来涌向官兵，嚷嚷着向他讨个说法：“为什么一个穿着普通的人就可以进？我一个大家闺秀却就不能进了！”
官兵们吼道：“人家的身份不一样！”
苏叶踏上了那道注入法力的红绫，红绫便载着苏叶，慢慢地延伸而上。
红绫虽然轻飘飘的，却能载人。
苏叶如同脚踏一片浮云，不会掉落下去。
也不知这红绫究竟是何物？
很快，苏叶便升上了五百米的半空。
四周寒风刺骨，整座朗州都尽收于眼底。
烟火、人群、彩带、闹市、飘色
繁华天堂，尽在人间。
眼前，是那座那高大壮观的虹阁。
这座悬于天际的楼阁，本来高高在上不接地气，高处不胜寒，里面似有万丈红尘。
苏叶徐徐踏入第一层。
像是穿过了一道白茫茫的亮光，进入了一个仙境。
第一层宛如一座大观园，足足有三丈之高，有复式两层。
这一层摆满了酒桌，大家都在喝酒吃肉，奏乐怡情，风流快活着。
第二层是歌舞之台，大家都在歌唱跳舞。
还有很多文艺女子从第二层的内阁处走出，估计那内阁就是通往更高层的楼梯。
随着“奏乐声起”，话落后，场子上有各种丝竹之乐都合奏起来了。
青铜编钟、琵琶、古筝、玉箫、笛子
礼乐之声绵绵不绝，柔情万分。
桌面上曲水流觞。
人人都像在仙境中享乐着，流连忘返。
在风花雪月中，唱的唱，跳的跳，吟诗的吟诗，吃肉的吃肉
没有人注意到苏叶的到来。
苏叶还是像往常一样，随便找了个位置喝起酒来。
此刻，只见王不留行正立在阁楼正中心处。
他的身边环绕着一群侍女和仆人，她们的手里都捧着各种彩礼，有逐焰花，有各色金银珠宝，有丝绸布垫。
他装束高贵出众，在场没人比得上。
只见他抬头望向复式二楼处——那一幕靓丽缥缈的薄纱背后，似有一道丽影。
他故意展示出手中的黑色戒指，用手爱惜地抚摸了一下，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我说夕妹妹，你就从了我吧！你看，我把排场搞得如此气派，这都是为了你啊！为你点燃的火焰，就像是我对你的爱，那般的绚丽和猛烈”
纱幕中的人并不作答。
王不留行继续道：“难道？你还要我点燃所有烽火台，引来八方诸侯给你增添点乐子，你才肯见我一面么？”
他眉宇之间尽是潇洒倜傥之意。
一时间，就连在场那些不认识他的外地女子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想要跟他奔赴天涯海角那般。
王不留行道：“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没有周全的准备和礼物，我是不会亲自来这里的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用心良苦。”
他忍不住多说两句：“呈上来。”然后指使了一下身边的仆人，嚣张跋扈，“打开它们。”
那家丁下令后，背后的十个侍女同时打开了手中彩盒，那彩盒一开，便是亮铮铮的光，夺目璀璨。
“哇”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虹阁七艳，追夕女子，你既然是这朗州中最好看的女子，那这些自然而然就能配得上你。”王不留行说完，便再次望向纱幕，想看看她的意思。
但纱幕后的那道丽影依旧不为所动。也不见她有所言语，就这样一直沉默着。
王不留行还是有点耐心，接着道：“这些金银首饰，都是用暖玉打造而成，名贵得很，比起北燕、西秦乃至东魏的玉石金属、银鹭首饰还要名贵上百上千倍！”
那幕后的女子依旧不说话。
随后，他又拿起仆人手中托着的一瓶美酒，道：“这是西秦国最美的酒，产自帝都白帝城，从制曲到捣米，用忘川河的水配红芍和薰草酿制，足足花了三年时间，浮生若梦，今晚定与你大醉一番！”
仿佛是听到了“三年”，纱幕后的那人终于开口了：“不过为了一个‘求’字罢了，王公子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你终于肯说话了？”王不留行难免有些许兴奋。
那声音又甜又美，听声音像是一位妙龄女子：“公子为了迎娶我，竟然这般挥霍？再说我都还没有答应我与你尚未有婚礼之约，怎可算得上‘法纲之允，天地许诺’？又何需如此多的仪式和礼品？”
“需要的，需要的！”王不留行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了，他边说边走，像是要立刻跑上楼去与那女子共度良宵。
然后被两名黄衣女子挡在了楼梯口。
“你们？”王不留行疑惑了。
幕后的女子委婉道来：“我一个弱女子，怎劳烦你带那么多人前来拜访际会？而且还要亲自迎我回府委实让人受宠若惊再说，我不过是一个会弹弹琴的虹阁女子，身如浮萍，怕是无福消受了。”
“怎会无福消受？这不过是婚前的小意思，一些微薄的彩礼，待到婚时、婚后，自然还会有更多的礼品。”王不留行挥了挥手中的玉箫，且摩挲了一下其中的音孔，像是一柄名贵的玉箫，他很是爱惜。
幕后那女子道：“久闻王公子所用之名并不是真名，曾用多个化名在这虹阁中挑一些好看的姑娘并把她们赎回府中，用以修炼，公子对我恋恋不忘，也不知小女子会不会沦为你修炼的牺牲品呢？”
此言一出，王不留行身躯忽地一震，颇感讶异，随后故作镇定，道：“怎怎会如此？我疼你还来不及，你如此貌美而且多才多艺，我怎么舍得况且你和她们那些胭脂俗粉怎能一样？至于我的身份，这就不用管了，我对你真心就好，身份并不重要。”
“呵呵”一旁的女子忽地抿嘴一笑，也不知是何意。
片刻过后，幕中那女子又说道：“公子既然来了，反正这漫漫长夜，甚是寂寥，也不急得一时如若我嫁与你了，更是一辈子那般漫长。既如此，公子不如先听我奏一首曲子也无妨如若你能听得懂，我便随你回府，与你朝夕相伴。”
“甚好，甚好谈到这乐曲，我绝对很懂，想我小时候”正当王不留行炫耀自己如何如何优越的时候，楼阁上的奏乐声便弹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说话声。
那幕中之音一出，全场皆静。
那丝竹之乐如潺潺流水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一时之间，众人陶醉于美酒佳人。
王不留行听丝竹之乐已起，虽觉那追夕女子丝毫不给他情面，打断了他，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但事已至此，也只好故装高深，享受起来。
“这曲子弹得真好。”苏叶听那美妙之乐，如天籁之音似的，想必“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应是如此。
他闭上了双目，静静地聆听着。
场上所有的奏乐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二楼的纱幕处。
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如痴如醉。
就连王不留行身边的婢女，也不例外。
只见纱幕背后，那位女子正静坐着，她仿佛身影娇丽，似是冰冷玉人，此刻的她正手持一乐器弹奏着。
一在座的白面书生忽然说道：“凤首箜篌，有项如轸。”
苏叶心生疑惑：“箜篌？难道不是古筝弹出的？”
音色柔美清澈，像是梦里和画中的世界，竟令人如痴如醉。
宫、商、角、徵、羽，五音之间的变幻无常，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比之琵琶，有过之，而无不及。
恍惚间，似是带人穿梭了一个极美的梦。
众人都沉醉在奇妙梦境，想出都出不来了。
如雨霖霖，淅淅沥沥。
如缘，如愁。
挥剑方寸之间，斩也斩不断。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虽然，之前苏叶也来过虹阁、听她弹奏过曲子，但追夕女子弹的这首新曲，他好像非常熟悉，那旋律，那音韵，那意境凡此种种，都像是在回忆，而不是在听一首新曲。
似乎，在他尘封的记忆里，他曾听过
在这一瞬间，时间定格住了，往事似乎历历在目
在梦里，也曾有一位既陌生又熟悉的女子，为他弹奏过这首曲子。
在场的人仿佛都窒住了，恍若石化那般，像是整座城的人都在听着，烟火也霎时凝住了，虹阁上的红绫也不再漂浮。
清脆的乐声，扣人心弦，臻于化境。
清冷□□，弦丝轻拨，惊动天下。
座上有诗人忽然吟道：“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突然，乐声戛然而止。
梦醒了，苏叶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南柯一梦，像是经历了一番浮生，极为漫长却又短暂。
阁楼中的文人墨客都品评起来，纷纷称赞：“美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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