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云笙没有应声。
县令的话，不是恭维，更不是夸大其词。
这确实是一件以命相搏的事情。
这个时候，善清堂候诊的病人都纷纷围观过来。
毕竟他们都是头一回见到县令给人下跪，这人还只是一个大夫，一个平民。
这一幕，不目睹都觉得遗憾了！
众人围观，就连家里的三个小家伙也齐齐地站在一起，纷纷仰着小脸看着云笙。
他们小脸稚嫩，清亮的双眸里充满童稚的赤诚。
没错，他们在殷切地等待着云笙的答案。
虽然他们不知道那答案会是什么，甚至还有一些茫然，他们心里是更希望娘答应？还是不答应？
可是云笙却在对上他们目光的那一瞬间，寻找到了答案。
她答应。
她也必须要答应。
哪怕只是为了不让更多像小家伙们一样的小孩失去父亲，或者母亲，又或者所有的亲人！
甚至会失去他们小小的、稚嫩的、还没有来得及多看看这个丰富多彩的世间的生命！
“我答应。”她说道。
声音淡然，却透着毅然。
县令瞪大眼睛，随即惊喜得又一磕头，“我替庆州所有百姓谢谢云神医！”
云笙垂眸，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扶起，“大人如此心系百姓，实乃朝廷之幸，百姓之福。”
“不及云神医半分，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前往……”
“大人，客气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云笙嘴角勾着浅笑，神色却认真严肃，“我想知道关于这个瘟疫更详细的信息。”
梁子清也颇有眼色，忙说道：“请大人前往内室详谈。”
关于候诊的病人，大山连忙出面安抚。
庆州距离燕京不远，同样也距离青灵镇不是很远，关于那边传染瘟疫的消息，这几天已经纷纷传开了。
瘟疫面前，人人自危。
过了一会儿，大山去请示过，确定云笙今日已经没有时间坐诊。
“抱歉，云神医今日没有时间坐诊了，大家也知道，瘟疫当前，云神医可能要奔赴瘟疫前线，抵抗疫情……”
“理解，理解。”
“对，我们懂。”
“云神医真勇敢。”
“如果云大夫真的能够奔赴庆州，拯救百姓，治住瘟疫，那他绝对是一个伟大的人！”
“是啊。”
“所以，我们愿意等云神医回来！”
“对啊，等云神医平安归来，我们再来善清堂看病。”
“是！”
大家都纷纷地举手表示一样的观点。
此时，在内室里。
县令大人将一份手记交给云笙，“这是一位有过治瘟疫经验的老神医亲自记录的，但是他也无法医治这次的瘟疫，前几天还不幸的也染上了瘟疫。”
云笙接过手记，仔细地阅览。
这位老神医记录的，就是一个身染瘟疫的病人的所有症状等，几乎等于是一份诊病记录。
但是这绝对不是这次瘟疫病人的全面病情，否则那位老神医也不可能束手无策。
然而，这已经给云笙很大的帮助了。
“主要症状是腹泻、高烧。”云笙蹙眉，“再结合之前这瘟疫是先出牲口之间传染，到人吃了肉也被感染，基本可以确定，这极可能就是一种可寄生可感染，并且可变异的细菌类病毒。”
在场的人，都听得满头雾水。
那是真真正正的有听没有懂。
“师、师父……”梁子清听着云笙分析得十分顺畅明白的模样，心里的敬佩之情又升华了一次，他已经觉得，哪怕师父坚持，但是他再喊师父的名讳，实在是太过大不敬了！
“嗯？”云笙瞥了他一眼。
梁子清忍不住好奇了，也不怕暴露自己的无知。
毕竟，在这么厉害的师父面前无知，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问道：“师父……细菌……到底是什么东西？”
“细菌就是……”云笙也是才反应过来，耐心解释，“细菌，仔细的细，菌姑类的菌。”
这年头，已经有菌菇。
这说法并不陌生。
“至于到底什么是细菌，我回头好好与你说。”云笙转头看向县令，“虽然我不是绝对的肯定，但是综合判断，这是细菌引起的感染和传染。”
县令听着，又喜又忧。
喜的是，没有想到云神医这么快就判断出瘟疫的“来头”。
忧的是，这瘟疫到底应该如何解决？
云神医可有办法？
“那该如何解决？”
云笙：“如今，要先阻止瘟疫继续传染更多的人。”
“是是，这一点，庆州知府已经下令，谁出门都是捂嘴遮面，尽可能避免传染。”
云笙：“没有用。”
“为何？”
“从之前那些人染上瘟疫的原因，是吃了得瘟疫而死的牲口肉这一点来看，应该是细菌的‘误食’而导致的。”
县令神色有些茫然。
他没有明白云笙的意思，但是又不好意思直问。
云笙看了他们一眼，对于他们的懵逼和不解，非常理解。
她没有戳穿，只是继续解释下去。
“我打一个比方，两个人没有遮面没有捂嘴，一个身染瘟疫，互相擦肩而过，甚至一起同行，也很可能不会产生传染。”
“但是，假如一人染瘟疫却还没有表现出症状，在另一人完好但是不知情的情况之下，与其同桌而食，一起共餐，那就非常可能产生传染。”
县令闻言，瞪大眼睛，“对，对对……”
他激动得都有些大舌头，说话不利索了。
云笙如琉璃般的眸子淡瞥了他一眼，“大人别急，慢慢说。”
县令激动道：“前阵子瘟疫一次大爆发感染，就是庆州一户人家办喜事，来庆贺喝喜酒的人，有庆州的，也有乡下的……人很杂。之后，不出十天，瘟疫传染得十分广泛了，经过各个大夫的统计，其中身染瘟疫的十多个人，都曾经去过那一户人家的喜宴啊！”
“然而，这种现象，谁也不知道这到底只是巧合呢？还是因为什么……如今你一说，完全中了！”县令看着云笙，目光里露出更多，更浓烈的赞赏，“云神医，没有想到你还没有到庆州，就已经分析出这么多的有用讯息了！”
县令站起来，走到云笙的面前，朝恭恭敬敬地作揖，说道：“事不宜迟，我命人准备车马，恳请云神医即刻前往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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