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家
“只要能找到六界之脉中的任何一脉，便可开启时空隧道，将我们传送回现世。”
这个世界共有六界，分别为人界、修真界、魔界、妖界、鬼界、仙界，而每一界支撑其运转的，便是该界之脉。比如，人界的龙脉，或是修真界的灵脉。
一般只要六脉正常，六界便不会有什么大乱子。偶有战乱，只要六脉不曾受损，六界自会在六脉的调节下慢慢恢复正常。
便听向子瑜道：“修真界的灵脉不是我这个身份可以接触到的，但龙脉却要好得许多。所以初时我便想借用人界的龙脉开启时空隧道。可待我到了人界，才发现如今的人界竟是狼藉一片。而龙脉，早已严重受损。”
这一点卓风弦也深有体会。按说现在人界既无改朝换代，也并未发生什么大面积的战乱，即便不是什么收成大好的丰收年，也不该如他此番看到的这般荒凉。
他不由问：“为什么会这样？”
向子瑜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虽说现在的人界没什么战乱，却已是连年天灾不断，只有个别地方可以堪堪维持人们生计，很多地方早已好几年颗粒无收，有钱也买不到粮。这座城还算好的，洪水、瘟疫、地龙翻身……这些天灾在人界几乎随处可见。”
听到这里，卓风弦不由皱起了眉头。
向子瑜掩扇轻咳两声，接着道：“很多偏远地区的人都死在了这些天灾之中。有些临近京城的人家见多识广，为保命大都找门路将孩子们送往了修真界。有些找不到门路的，只能拖家带口逃往妖界。可妖界哪里是好待的地方？妖族素来排外，人族去了，只能做他们的奴仆。
“我继续查下去，最后发现……破坏了人界龙脉的，可能是魔界。当年第一次正魔大战，便是因魔尊想干预人界王朝更替而爆发，修真界为了支援人界而参战。最后魔界败露，人界与修真界交好。可正是从那以后，人界便开始式微。”
陡然听到魔界二字，南朔那张单纯的笑脸便突然出现在了卓风弦脑中。他皱起眉头：“你是说……魔界因败落而恼羞成怒，所以破坏了龙脉？”
“我也只是猜测，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第一次正魔大战刚刚结束，很多具体信息我无从得知。”
卓风弦微微低下了头。
向子瑜察觉到他的神情，忙补充道：“修真界的灵脉我们怕是拿不到，龙脉已毁，妖界、仙界和鬼界都不是轻易可以去得的地方。若真还有办法让我们可以回到现世……恐怕只有找到魔界的源脉了。六界之脉乃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想必只有魔尊知道源脉的具体位置。”
卓风弦自然听得明白向子瑜言外之意。想要回现代，只能找源脉。而只有魔尊知道源脉在哪里，所以想要回去，就只能从魔尊身上下手。
向子瑜也是看过原作的，不可能不知道原作中魔尊也是对原身心怀不轨的人之一，而且也一定知道，原作中魔尊在对原主露出真面目之前，对原主那是予取予求，极尽温柔。
若向子瑜只是想要告诉卓风弦回现代的方法，没必要将龙脉为何受损也一并说出。所以向子瑜和他说这些话，其实到底还是希望他利用南朔对自己的那点心思到魔界去，从南朔口中套出源脉所在。
大约是看出了卓风弦心中想法，向子瑜苦笑一声道：“我知道这事凶险，你我二人都想回去，但这个险，却只能由你一个人去冒。玄月剑派大师兄已死，如果现在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接近魔尊，那这个人只能是你。”
“可……魔尊心爱之人是玄月剑派大师兄，不是原主，更不是我。”卓风弦也很想回现代，但一想到代价是要他到魔界去以身诱敌，便十分抗拒：“他不是真心对我好的……定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透漏给我。”
“可是你可以趁他还没有露出本来面目的时候，利用他给你的特权在魔界找一找！总归，源脉就在魔界！”
说完，向子瑜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激动，不由掩面再次轻咳几声，缓和语气：“抱歉，我只是……太激动了。在遇到你之前，我原本几乎都要放弃了。实不相瞒，我甚至连到玄月剑派将你带出的念头都动过，只是考虑到若你并非穿书者，我根本不可能说服得了你这才作罢……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上天会在这种时候让你我站在同一战线。”
卓风弦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他理解向子瑜。这么多年待在这样一个世界，恐怕谁都不会好过。但要他亲自去面对一个冷血无情杀人如麻，还有可能在将来对他痛下杀手的魔头，即便知道对方短时间内会对自己很好，卓风弦也难免犹豫。
都是看过原作的人，向子瑜自然也能明白卓风弦的担忧。
半晌，他叹一口气，从乾坤囊中取出一盒灵纸鹤递给卓风弦：“我身为一宫之主，不能在外长留，得回九宫城了。我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都告诉了你，虽然我很希望回现世，但这件事需要涉险的人毕竟是你，所以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若实在不愿，我自不会强求。但若你愿意去，就用这个纸鹤联系我，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安全。”
向子瑜离开之后，卓风弦也离开了那座小城。策马一整日，见人界果真如向子瑜所说，一片凄凉，一整天都不见人烟，却随处可见破败的村落茅屋，想必曾有不少人在此处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逸生活。
然而他们的生活，却最终全都随着龙脉的受损化为了泡影。
眼看日头将落，卓风弦找了一处还算完整的屋舍住了进去。
躺在床上思前想后，卓风弦还是从乾坤囊中掏出了向子瑜给他的那只纸鹤。
其实原作中魔尊在露出真面目之前曾有过预警，他看过原作，心知若是到了最后的时刻也没能套出源脉的所在，联系向子瑜将他救出也不是不可行，就像这次他也能顺利离开魔界一样。
但一想到南朔那张稚气未褪的少年面容，卓风弦就浑身不自在。
若是魔尊的长相也如同书中写到的他的性情一般乖张暴戾，他倒也或许还能保持自己的初心，完美完成任务。可南朔偏是那副模样，他又从来是个意志不怎么坚定，也不怎么会拒绝别人的人，实在很难保证不会被南朔迷惑。
罢了，今日已然不早，这个问题明日再考虑也不迟。于是卓风弦很快做出了决定——明天再做决定。
然而他刚打开乾坤囊，准备将纸鹤放回去，方才摘下来放在一边的发簪便像是闪了一下。卓风弦以为自己眼花，不由扭头看了一眼，却没留神手下的动作，将那乾坤囊碰到了地上，里面法器洒了一地。
而方才吸引了卓风弦目光的发簪，正静静躺在桌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或许当真是眼花了。
他于是只蹲身下去，将那些法器一件一件重新放回乾坤囊中。
手上碰到一条软绵绵的绳子，卓风弦拿起来一看，正是前几日向子瑜送他的那根捆仙索。那时候两人尚且不知对方来路，向子瑜却又知道原主命运，或许是出于对原主的同情，将这东西送给了他。
好意是真的好意，但是……一想到这捆仙索捆人的时候的奔放风格，卓风弦便是面色一变，碰也不想再碰这玩意，匆匆就要塞入乾坤囊中。
谁料这个时候，这半灵法器不知被触及了哪里的机关，倏忽一下便闪出了金光。
卓风弦一惊，当即便要放手，却已经来不及了——这根软绳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顺着卓风弦的胳膊便爬了上去！
他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扯，可却恰好遂了这玩意的意，直接捆住他的两个胳膊，朝上一拉便将他双手拉向背后，捆成了个双手抱头的姿势。
紧接着，那绳子的另一端便顺着卓风弦的脊背一路向下，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道将卓风弦浑身上下都紧紧捆成了昨日他在客栈中见到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姿势。
卓风弦奋力挣扎，忙使出灵力想要控制这绳子松开自己，可不知是不是他实在太弱，竟连一根绳子都使唤不动！
这里四下无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若是不能解开了这绳子，他岂不是要以这个羞耻的姿势被捆到捆仙索灵力耗尽为止？可有些上品的半灵法器充一次灵力，是足足可以使用五六天的！
被这么绑上五六天，他会死的！
不过好在卓风弦努力尝试调度体内灵流，渐渐居然找到了些规律，只觉身上的绳子似乎稍稍放松了些许。他心头一喜，正要再试，却忽然感觉到一股非常强大的威压，正缓缓降临在自己周围。
卓风弦不由微微一愣，紧接着便被这威压压得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他原本就姿势尴尬，如今被彻底压倒在地动弹不得，更显难堪，虽尚不知来者何人，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已涌上心头。
果然，下一刻，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便见面前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小门便顷刻间化作了芥粉。
卓风弦一脸惊恐地转动眼珠瞟向门口，便见一个一身银白长袍，珠玉环身，腰佩长鞭，头戴玉冠的身影徐徐走入房中。
此人眉目英挺，五官深邃，顶好的相貌，眉宇间却带着腥风血雨般怒意，让人望而生寒——正是卓风弦的师尊，凌风仙尊沈泓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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