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舍身饲魔
卓风弦有时候是真的很好奇姬和允的自信到底都是哪里来的。
南朔大概也很好奇这个问题，上下扫了姬和允一通，挑了挑眉：“奇了，今天怎么没哭着喊师尊？”
他懒得和姬和允多费口舌，看向卓风弦：“仙君的手感觉好些了么？”
卓风弦感受着手上凉凉的触感。那灵流挨上之后，手上的疼痛便已经缓解许多，那么深的一道伤口，这会儿功夫居然已经愈合了七八成，便道：“好多了，刚才多谢……”
话未说完，姬和允再次打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想骗他跟你走是不是？南朔，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你这个道貌岸然的……”
南朔看着姬和允，眼底的烦躁越来越藏不住。
卓风弦遇到危险之后愿意找他，他心里其实是喜悦的。多日未见，不知卓风弦有没有想他，但他真的很想卓风弦。可有这么个烦人的玩意挡在中间，南朔实在很想给这人一掌。
“别说了！”卓风弦察觉到南朔的情绪，慌忙捂住姬和允的嘴，小心翼翼看向南朔：“那个……我……我其实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南朔彬彬有礼：“仙君请讲。”
卓风弦无奈看姬和允一眼，道：“我师弟身受重伤，这里离玄月剑派还有不短的距离，我怕他回去的路上再遇到什么意外。你能不能送他回去？”
“自然可以，我确实有些闲置的手下在这附近。但是……”
“我愿意跟你回魔界。”卓风弦知道求人帮忙，必得付出点什么代价，不等南朔但出什么，便很知趣地自己开了口。
其实他也不全是为了姬和允，只是应劭的死让他突然想明白了罢了。左右已经身陷这样一个扭曲的世界，走到哪里都是险象环生，那么魔界和其他地方的区别也没有多大。
倒不如，冒一把险。若能成功，他便能回家了。而且说不定，还能顺便找到修复人界龙脉的方法，让人界不再如现在一般生灵涂炭。
但姬和允显然对卓风弦的目的有些误解，听了这话直接挣开卓风弦的手：“我用不着你为了我跟这个魔头走！”
卓风弦：“我不是为了你，我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不知道姬和允瞎知道了些什么，只见他一脸视死如归道：“我姬和允堂堂七尺男儿，今日就算是死，也不需要你靠着委身于人来救我！”
南朔深吸一口气，看向姬和允，语气依旧温和：“我和仙君说话，能不能麻烦你，把嘴闭上？”
卓风弦平白从南朔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杀意，忙打断道：“只要你能保证他安全回到玄月剑派，我就跟你走！”
南朔看向卓风弦，眸光微沉，显出几分失落。
他刚刚并非想要以姬和允要挟卓风弦些什么。若卓风弦出言请求他护送他回玄月剑派，他不会拒绝，顺带捎上姬和允也不是不行。但卓风弦一开始便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
卓风弦一出口，便是以自己前往魔界为代价换取姬和允的平安。
姬和允还在嚷嚷，南朔听得愈发烦，干脆一道指风过去封了姬和允周身大穴。姬和允现下灵力损耗太过，冲不开穴道，只能安静地瘫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卓风弦和南朔交涉。
南朔看向卓风弦。既然这一次是卓风弦主动提出要去魔界，那他们便有得可谈了：“并非我不愿意帮仙君这么一点小忙。只是若是仙君为解眼下困境才愿意随在下前往魔界，日后若是后悔……”
“我不会后悔。”卓风弦抬眸，坚定地看向南朔。他已经想好了，他不会再后退：“是我想要跟你去魔界，不是为了小师弟。”
冉瑛瑶办事效率很高，片刻功夫已经扭着细柳腰去而复返：“尊上，属下已经将那些人全部……”
说到一半，看到南朔的眼神，又看看在场的卓风弦，怕南朔不愿让卓风弦听闻一些太过刺激血腥的场面，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吞下去，道：“已经将事情处理好了。”
来得正好，南朔指了指姬和允：“把这个人完好无损地送到玄月剑派去。”
这便是说答应了卓风弦和他之间所谓的“交易”。
冉瑛瑶疑惑地扫了姬和允一眼，却也没多问，应声道：“是！”
姬和允不能发声，闻言挣扎着想要冲开穴道，憋得双目通红。
卓风弦很想直接一走了之，但最终还是叹一口气，对姬和允道：“小师弟，你以后行事，千万不要再冲动了，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是每一回，都能有人及时将你救下的。”
听了这话，姬和允竟意外地静了下来。
看着卓风弦那张酷似大师兄的脸，看着人最后离开的身影，回想着卓风弦最后的眼神和话语，从中感受到了无尽的留恋与不舍。
他为什么……竟从来没有发现过卓风弦对他的这般心思？
他一直都知道卓风弦有多么胆小，可如今……他竟愿意为了他，只身前往魔界？
从来没有人这般默默地在意过他……大师兄也没有。
卓风弦感觉到南朔在看自己，但是他不敢睁眼。
事情的开端是这样的，南朔带着他离开山谷之后便来到了一处颇有烟火气的人界城镇。如今人界能这么热闹的地方委实不多，卓风弦便推测此处应当是皇城。
南朔有事要去处理，便将他一人留在了客栈房间之中。他昨夜跟着师尊赶了一晚上的路赶到九宫城，今天一天又发生了太多事情，卓风弦实在有些累，没等到南朔回来便和衣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过去不知道多久了。卓风弦才将眼睛眯开一条缝，就看到了坐在床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南朔，吓得他赶紧合上眼睛，假装刚才只是睡梦之中无意识的动作。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在被人盯着的情况下醒来有点尴尬。他虽然想好了要去魔界当卧底，但还没想要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南朔，因此便打算先装睡，等南朔走开再醒，可谁料这一等就是足足半个时辰。
南朔居然坐在他床前一动不动盯着他看了半个时辰！
这下卓风弦更不敢醒了，背上全是渗出的薄汗。
看着卓风弦，南朔眼底的神情晦暗不明，先前在山谷中的不悦被陡然放大。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他明明在卓风弦面前将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都藏得那么深，仅仅因为自己是魔尊，就能让卓风弦对他恐惧至此？
以往只要他不痛快，必然不会让给他不痛快的人好受，但眼前人偏偏是卓风弦，南朔有劲无处使，便兀自坐在床头平复心绪，待到那些阴暗的念头全部被压下之后，才缓缓起身，朝着卓风弦挪了过去。
他不想让卓风弦一直畏惧自己，他要和卓风弦好好相处。
卓风弦感受到眼前人的动作，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努力克制着自己跳起来躲到一边的动作，感觉到南朔一点一点挪到了他身边，向自己伸出手来。
他努力在脑中搜索原书剧情，想知道这种情况下南朔会怎么对原主，却发现居然一个类似剧情都没有！
南朔的手已经摸上了卓风弦的腰带，卓风弦在脑内尖叫着和自己想要迅速弹起来的本能对抗，却感受到那只手顺着腰带向后，摸到了他的后腰。
卓风弦当即心中警铃大作，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南朔伸手，不轻不重地在他后腰轻挠起来。
他后腰有一处十分怕痒，从来不敢让别人碰，可南朔又怎么会知道！
卓风弦在逼得人头皮发麻的痒里忍不住颤抖起来，喉咙忍不住滚动，可是现在醒来比方才还要尴尬，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紧闭双眼。
南朔见状，愈发变本加厉。卓风弦忍笑忍得实在辛苦，忍不住咬住下唇，却知道这样的举动已经露馅，只能猛地弹起，逃脱了南朔的魔掌，缩在角落小心翼翼看着南朔：“我错了。”
南朔挑了挑眉，心情愉悦几分，佯作不懂：“仙君说什么？仙君不是什么事都没做，何来做错一说？”
卓风弦受不了他这般好似纯澈什么都不懂的眼神，虔诚认错道：“我刚刚……装睡。”
南朔似是惊讶：“原来仙君刚刚是在装睡？所以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装睡？是不想看到我吗？”
“不是！”卓风弦忙矢口否认。
“那就是很想看到我？”
“……也不是。”
因为社恐，卓风弦面对绝大部分人都是这个能躲就躲的态度，但是他过往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来没遇到这般被人逼着刨根究底的情况，尴尬得脚趾疯狂扣床。
南朔看着卓风弦，突然就消了气，但还是不能轻易放过他，继续逼道：“如今是仙君自己想要跟我回去，可你若继续回去做合欢宫宫主，你我之间必然少不了许多公事上的协商讨论，仙君总不能一直这般躲着我。”
卓风弦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点头应声：“是。”
“所以仙君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事情，彰显一番自己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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