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揭穿
方钰面色一片惨白，他却比姬和允要冷静许多，只道：“给你下毒的人是我，魔尊应该清楚，他卓风弦没这么大的本事。你若想报复，我随时恭候。”
南朔却是冷笑一声：“就凭你？我想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何需要同你商量？”
“你的确修为高深。”方钰承认，却也条理清晰：“可你也不要小瞧了药修，我未必就只有背地里给人下毒那点本事。卓风弦实在算不得什么人物，他那点修为只怕在魔尊眼里都不够看，至于他在玄月剑派的地位我想也不用我多言。恕我直言，魔尊实在没必要花这么大心思把这样一个不重要的人拘在魔界。”
南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个不重要的人，何至于劳动凌风仙尊坐下两位内门弟子这般为他求情。”
姬和允难得有脑子灵光的时候，忙接着方钰的话道：“我们来找他那是为了维护我们师门的颜面，不然他这个人根本一点都不重要！你抓了他，也根本一点作用都起不了，不管你想要什么，他都没有，他什么都给不了你！而且他不过是一个和大师兄长得很像的人罢了，你想要这样的人我随便能给你找一大把！”
南朔的目光带上了丝丝寒意：“二位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从未说过他眼下是否安然无恙，又是否在我魔界。而且，即便我当真要将他困在魔界，也必然不会是因为如你们所言一般的利益权衡。我若抓了他，必然只会是因为，我想抓他。”
方钰身上头一次出现了一种类似于绝决一般的情绪：“若是你因为我给你下毒的事情怨恨我，我可以自废灵根，算作对你的补偿。但是……你不要将这种事情算在他的头上。我们也只是想要知道，他现在到底如何了而已！”
“而已？”南朔突然暴怒，目光中燃气熊熊烈火：“当年我也是这般求着你们，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如今……我凭什么告诉你？”
卓风弦目光一闪，险些便要走上前去，却见不远处一人御剑，飘然落下。
卓风弦看清那人，不由微微皱眉——向子瑜居然这个时候来了魔界！
虽然这人的确是他叫来的，虽然他的确是有些事情需要找向子瑜确定，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向子瑜偏偏挑了现在！此刻南朔可还在这里！
大约是终于看到了底下的南朔，向子瑜也是面色一变，控制着脚下灵剑便想要再次腾空，南朔却早已发现了他的踪迹。
在南朔一声令下，冉瑛瑶当即腾空而起，瞬息功夫便抓着向子瑜来到了众人面前。向子瑜本就体弱，即便身为一宫之主，也不是冉瑛瑶的对手。
卓风弦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渐渐确定了自己最初的猜想，顿住脚步便要向后退去。
南朔沉声问道：“向宫主？不知向宫主来我这魔界有何贵干？既然来了，怎么刚来就要走？不打算多留片刻吗？”
姬和允和方钰原本都还沉浸在失去师兄弟的沉痛中，不料突然在这里遇到向子瑜，两人面上双双显出迷茫神色，却见向子瑜的目光瞥向了正在缓缓后退的卓风弦。
他的目光其实并未在卓风弦身上多作停留，不过匆匆一瞥，但众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身上，他这欲盖弥彰的一瞥当即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卓风弦。
这是个露天的所在，原本就人来人往，且他们谈论的内容并不是什么机密，因此南朔等人方才的交谈便没有刻意避开路人，也就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个身份不明的白衣修士静静听完了他们全部的对话。
如今向子瑜的眼神和卓风弦抬脚想要离开的动作将他彻彻底底暴露在众人眼底，卓风弦便是想离开也不能了。
果然，下一刻姬和允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那边那个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说话？鬼鬼祟祟做什么！”
他这么一喊，卓风弦反而不打算溜了。
他原本就是想找南朔的，只不过因为不想让方钰和姬和允知道自己还活着，这才没有当即现身罢了。事到如今，倒也没什么所谓。
卓风弦于是回身，正正对上了南朔的目光。
四目相对，南朔微微一愣，看那眼神卓风弦便知南朔必然认出了他，可似乎还是不想理会他，见他朝着这边走来，竟直接抬手让冉瑛瑶放了向子瑜，转身便要离开。
卓风弦忙将人叫住：“等一下！你不想知道那个真正想要盗走源脉的人是谁吗？”
南朔闻言，果真顿住脚步。方钰看看卓风弦，再看看向子瑜，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姬和允则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向子瑜微微一愣，便见卓风弦快步上前，径直扭住向子瑜，对南朔道：“想要盗走源脉，毁去源脉的正是此人，月桂宫宫主向子瑜！”
向子瑜瞪大了眼睛，仿佛气急，半晌才道：“卓风弦你这小人！枉我这般信任你，你竟然毫不留情就这么出卖我！你难道忘了我们共同的目标了吗！你居然这么轻易就出卖了我！所以你叫我来这里，就是想要把我出卖给魔尊？”
姬和允已经被这一系列的变故看傻了，愣愣地半晌也反应不过来，只喃喃道：“卓……卓……你……你是……”
然而却没有人理他。南朔转身，定定看向卓风弦，像是在等一个解释。
卓风弦只冷冷回视向子瑜：“原本我叫你来，的确是有事想要确认。但是看到你，我便已经确认，自然没有了再和你相谈的必要。至于我们共同的目标……”
他抬眸看了南朔一眼：“根本就是你编出来骗我的吧。其实你想要得到源脉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借用那么简单。”
南朔没有言语，像是在静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向子瑜面色煞白：“卓风弦，你这是什么意思！”
卓风弦口中说着的是对向子瑜解释的话，目光看向的却是南朔。时至今日，他已经根本不在乎向子瑜如何看他评他了，他要趁着所有人都在场的机会，趁着南朔不会再躲着他的这个机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南朔。
他的确曾经伤害了南朔，南朔是否原谅他那都是南朔自己的选择，他合该受着，但是他有必要让南朔知道一切。
“初见时，你告诉我你我来自同一个世界，你说只要得到源脉，我们就能有机会回家，我信了你的话。那时候，我对一切都没有记忆，无论是南朔也好，还是玄月剑派也好，在我看来都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看到的那一本书，我对这个世界中的所有人都充满了敌意……只除了你。”
他定定看着南朔，终于将一切过往全部摊开讲了出来。
这个故事对于从始至终都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南朔三人而言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姬和允听了个开头就已经完全懵了，从头到尾安静如鸡，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方钰和南朔则始终紧紧皱着眉头，却没有人打断卓风弦。
待到卓风弦讲完，向子瑜甚至都还想要负隅顽抗：“我们原本世界的经历，我可编不出来。你凭什么说我骗你？”
卓风弦终于将目光转向了他：“我起初对你只是怀疑，并不能确定。在师尊那里，我对你多番试探之后甚至险些决定彻底相信你，直到那日你告诉我，师尊因为你的缘故想要带我下山。”
那日，向子瑜说自己并未言明，是沈泓邈曲解了他的意思，才想要带着卓风弦下山。这话乍一看似乎没什么纰漏，可细思便会发现，事情还是在向着向子瑜希望的方向发展。
在不了解卓风弦和南朔之间感情究竟进展到了哪一步的人看来，在被南朔看透了真实目的之后最明智的举动显然是躲在玄月剑派，这一点上向子瑜分析的倒是没什么错处，因此虽然当时卓风弦总觉得怪怪的，却还是选择了相信向子瑜。
但他前脚刚用为卓风弦考虑的口吻告诉他让他留在玄月剑派之后，后脚便又利用自己和沈泓邈的关系暗示了沈泓邈下山，即便他说自己只是无心，也很难不让人起疑。除非……他仍旧没有放弃用卓风弦诱得南朔敞开魔界大门。
若能成功，他便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得到源脉；若不能，死的也会是卓风弦，和他毫无关系。
要做到这样的事情，自然首先便需要让南朔与卓风弦相见。
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若真如此，那向子瑜便是早已把卓风弦当作了弃子。卓风弦不愿这样去想，可将此事细细思量，便终于发现明白了自己最初试探时为什么会感到怪异——向子瑜那时候的语气太过宽宏大度，太过站在卓风弦的角度考虑问题了。就好像，能不能回家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一般。
但对于任何一个穿越者而言，离开自己所熟悉的世界前往另一个完全陌生且残酷的世界，对回家的渴望都不会少。向子瑜当时哪怕多表现出那么一丝失落，都能显得真实可信几分。
可这些都只是猜想，若单凭这些东西，卓风弦也不足以断定向子瑜是不是在骗他，所以他才会在让向子瑜帮自己调查了一些当年旧事之后，叫向子瑜来魔界。
卓风弦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发簪：“当初我师尊在我身上放下一只发簪，用以追踪我的行踪，方钰和姬和允也是因此才能几次三番找到我。后来是你告诉我这件事，我才将它丢弃，并且使用了你给我的这一根。”
“这发簪设计的当真是精巧，上面一丝灵力也感受不到，我险些就要以为这不过是一根普通的发簪。可我分明没有告诉过你我在魔界的什么位置，甚至多番暗示我躲在一个非常安全的角落，为何你一落地，便落在了这最是容易暴露的魔界大门口？”
“最重要的是。”卓风弦缓缓抬手，在向子瑜震惊的目光中向那玉簪注入灵力：“若是强行激发玉簪上的灵力，这灵力的气息，倒是和你极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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