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的命运
乌鲁克的夜里比起白日要凉爽许多，今天恰好是月中，圆月高悬，月色映照之下连夜也不再是纯粹的黑。
长街尽头，一个高挑的人影慢慢从夜色深处走来。
他面容俊朗，红色斗篷裹在一边肩膀上，腰间围着一层一层的彩色的考纳克斯，走得有些懒散。
“是他吧？”鹤冲霄的声音在夜风中几不可闻。
乌鲁克有宵禁令，神妓告诉他们说，能晚上出行的人不多，会出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的，毫无疑问只能是吉尔伽美什。
“嗯。”
虽然从未见过，但心中升腾起的强烈的战意，已经告诉恩奇都来人的身份。
他从他们栖身的房顶上站起来，走了两步凌空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转落在街道的正中央。
鹤冲霄紧跟着站起来，她没有下去，站在屋顶边沿有些紧张地看着下方街道上距离不过百米的两人。
吉尔伽美什脚步顿了一下，他眯起眼睛扫过屋顶上矮小的身影，随即目光落在街道中间那个男人的身上。
是他？！
“那是一个能与你匹敌的男人，他的命运将会和你纠缠在一起。”耳边忽然回想起他母亲曾经告诉过他的话。
“吉尔伽美什。”恩奇都忽的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静谧的夜里已经足够清晰。
“哈。”吉尔伽美什笑了一声，“报上名来，无名之辈！”
让他看一看，这一颗星星是不是如梦中所见
“凡是娶亲，你是第一个，丈夫要居其次。欺男霸女，这就是乌鲁克的保护人？”恩奇都语气很冷，嘲道。
“有何不可？”吉尔伽美什歪了下头，他嗤笑一声伸开手臂：“无人能敌的王，理应拥有世间的一些，珍宝、财富、女人。”
无人能敌？
恩奇都眨眨眼没有应声，他身体弓起，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上去，中途一脚踩在道路旁的墙壁上借力而起，飞踢向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瞳孔紧缩，侧身躲过这一击，下一秒他猛然回身，挥拳挡在身前，抵住恩奇都紧跟而来的攻击。
“只有这般伎俩吗？”他咬着牙死死抵住地面没有后退，另一只手闪电般地朝着恩奇都的喉咙抓去。
恩奇都退后两步避开：“对你，足够了。”
两人视线焦灼在一起，借着朦胧月色终于看清楚对方的脸。
吉尔伽美什皱起眉头，先是不可置信，随即整个人忽然暴怒：“你是谁！”
那张脸他如此熟悉，那分明是他少年时候的模样。
恩奇都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僵硬了一瞬眼里涌出无法掩饰的厌恶与憎恨。
那高高在上的神，他们创造了他，他从战神尼努尔塔的身上汲取了非人的力量，他的外表被野兽的绒毛覆盖，可他内里的躯体是用什么创造？
“恩奇都，我的名字。”
他挡住吉尔伽美什暴怒挥向他的拳头，攥住他的手臂一把将他甩向一边的墙壁上。
世上的另一个他，他们想让他和这个家伙厮杀，这算什么？神明的游戏吗？
轰隆！
泥砖的墙壁在这重击下倒塌，扬起一阵尘土。
“咳咳！”吉尔伽美什一手撑着地从废墟里站了起来，他把裹在上身的斗篷一把扯下来扔在地上。
“恩，奇，都。”
他猛冲两步跳起来一个飞跃，一拳接着一拳重重地砸了下去。
恩奇都亦是以拳头回击，架住他连绵不断的攻击，只没防住他角度刁钻的一下子，被他打在了脸侧。
他当即就是回以颜色，锤在他下颌。
吉尔伽美什呼吸一滞，猛地一扑缠住恩奇都的脖子与他扭打在一起。他箍着他的后脖颈，任他怎么猛踹他就是不松手。
恩奇都咬牙切齿，腿上动作不停，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冲着他腰侧狠狠地猛挥几拳。
“唔！”吉尔伽美什闷哼一声，在疼痛中理智慢慢回笼。
可恶，就比他强一点点罢了！
“喂！”他松开箍着他脖颈的手，瘫在地上，“别打了，我认输。”
好吧，他承认，这个家伙确实实力在他之上。
恩奇都定定看他几瞬，松开他站了起来：“你染指新嫁娘的恶行不停歇，我们的战斗就不会终结。”
“什么嘛，明明她们也很满意我的。”
吉尔伽美什嘀咕了一句，他揉了揉自己的下颌，神色恹恹坐起来说道：“强者理应得到尊重。听着，恩奇都，我以乌鲁克王的名义宣告，自此女人将有权利支配自己的身体，这权利神圣而不可侵犯。”
呼——
鹤冲霄松了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商量出结果就好。若是这国王是个死硬派，那事情就复杂了。
她自是也看清了这两人的脸，一个年少一个成熟，两人站在一起，那吉尔伽美什还比恩奇都高上一些。若是褪去那身上的毛发，恩奇都就像更年轻一些的吉尔伽美什
那些所谓神明究竟想做什么？
“走吗？恩奇都。”她从上面轻盈地跳下来。
“嗯。”恩奇都点点头，“再等我一下，很快。”
他把手伸到吉尔伽美什面前，问：“要起来吗？”
吉尔伽美什挑挑眉，一把拽住他伸出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你是我父亲还是我母亲的子嗣？”
简直和他十七八岁那会儿像极了！
“我是诸神创造出来与你争斗的兵器。”恩奇都淡淡道。
啊，不是他的弟弟吗？
吉尔伽美什先是失落了一瞬，随即冷哼一声，又是那群家伙！
他眯了眯眼：“你要与我为敌吗？恩奇都。”
“不。”恩奇都扯动嘴角笑了一下：“你还不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大笑出声：“你也不错！恩奇都，做本王的挚友吧。”
世人对神明趋之若鹜，可谁曾超然人世升了天？人的命运，怎能由神来主宰！
“走了。”恩奇都不置可否。
他转身摆摆手走到鹤冲霄跟前要抱她起来，这地方断壁残垣走路不方便。
鹤冲霄任他抱起，没在旁人面前推搡，她将捏在手里的小金珠朝吉尔伽美什弹过去：“房子赔偿，麻烦你转交了。”
这里全是特权阶级，很麻烦，还是让这位乌鲁克的王出面吧。
吉尔伽美什随手接住，两个手指捏着捻了一下，接着便嗤笑一声又给她弹了回去：“啧，还是让本王来背负这赔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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