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似有风起

　　房间内，老侯爷重重叹口气。云衣反应过来，缩了缩头，知道自己这个主意有些鲁莽了。老侯爷抿了口茶，问应简远，“你媳妇你都不管管的吗？”

　　应简远一派悠然，“父亲您自己不是也不管，我可不去惹这个麻烦，反正不是大事。”

　　“如今这家里的家法，都荒废了。”

　　“别提家法，千万别提，大过节的，我现在听见家法两个字，后背就疼。”云衣告饶。老侯爷被逗笑，指着云衣，“你啊，人小鬼大，这是拿话点我，怪罪我当初打过你？”

　　“云衣不敢。”云衣吐舌头，坐回桌边，“老侯爷沙场英雄，若当初想收拾我，几鞭子打死都可以，还能让我第二日依旧起得来床？可见，您还是心疼我的。”

　　“你啊！”老侯爷无奈。

　　这时，房间门推开，璃瑄迈步进来。

　　云衣抬手打招呼，“璃瑄，中秋快乐啊！”

　　而屋里其他人均站起身，老侯爷恭恭敬敬给璃瑄行了礼，应简远虽然不至于此，也站起来身，只有云衣大大咧咧坐在那里愣了一刻，才看看周围“腾”得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

　　璃瑄笑了，拱手示意，还礼于老侯爷，“老侯爷客气了。”

　　老侯爷请他坐下，众人才又归了座位。大家闲聊起来，不过说了说为何在此看民间表演，又问问璃瑄打算去往何处。

　　“也没什么想法，左右没处去，想着不然回王府一趟。”璃瑄回答。

　　“既然如此，左右无事，不若随我们一同看看表演，权当娱乐吧。”老侯爷笑着邀请。

　　“若是不叨扰，自当从命。”璃瑄虽贵为皇子，待人却一向客气，尤其面对老侯爷这样的人物，他总是谦和的，这让人很舒服。

　　云衣坐在那里围观这个场景，心里觉得这该不会是老侯爷递过去的橄榄枝吧？璃瑄倒是很坦然，应简远看起来更是一如往常，似乎一桌之上只有云衣自己在活动着小脑袋瓜。

　　“卿云衣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应简远开口。云衣在这三个人之间左右看了好几遍，实在让人无奈。本来就算有什么特别意思聚在一起，被她这样盯着也要盯没了。

　　“哦……”云衣收回视线，专注手上的吃食。

　　“云衣最近看起来气色不错。”璃瑄开口，有替她解围的意思。

　　云衣点头，“嗯，我最近还挺好的。你呢？赐婚的事情都订了，什么时候成亲？”

　　璃瑄淡淡一笑，似乎没心思多谈此事，“听凭父皇安排吧，只是最近国事繁重，下月突厥使团便要进京，恐怕顾及不到我这些小事。”

　　“等一下！”云衣抓住重点，“突然使团要进京？下个月？这么快？”

　　“是，今日来的使者，递上的国书。”璃瑄点头。

　　这样一来，云衣搞清楚老侯爷这橄榄枝伸过去的缘由了，“是要来做什么的？”

　　“来人倒是说要签订边境协议，求取公主和亲，至于到底如何，还得等等看了。”璃瑄耐心给云衣解释，似乎并不以她是个妇道人家，又在这个场合而见外。

　　老侯爷叹口气，“定然不会这般简单！同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别人不知，却瞒不了我，这群家伙八成葫芦里还有别的药。”

　　璃瑄点头，“确实，距离上一位送去和亲的公主，大概得有五十年了吧？而上一位和亲过去的和安公主才到了第一年，便随着边境再战被杀了祭旗了。”

　　“那若真的要求和亲，皇上会同意吗？”云衣听见刚刚璃瑄讲得事情，只觉得打冷战，这也太惨了。

　　“自然会同意。”应简远冷冷开口，“即使知道可能是去献祭，但是若能稳住突厥一时，换边境安生一刻，便足够了。”

　　云衣皱起眉头，“当公主便这样身不由己吗……那这次是哪位公主会去和亲可知道了？”

　　应简远和璃瑄对视一眼，看向云衣。云衣愣了愣，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突厥来求取和亲的是如今突厥大汗的小儿子，说来那孩子也不过十来岁，能和他匹配的大概也就是年纪合适的璃月公主了吧。”老侯爷回答了云衣。

　　云衣刷拉一下站起来，“什么？璃月？！这怎么可以！她还是个小孩子啊！”

　　老侯爷诧异的看着云衣，“你与璃月公主相熟？”

　　云衣想了想，缓缓坐下。老侯爷不了解云衣身世自然不知道云衣和璃月的关系。如今突然听闻这件事，云衣只觉得胃里都翻滚起来，“璃月才十岁，哪有这么小的孩子去和亲的道理？那突厥小王子也是的，才那么小，娶什么和亲公主？！这也太奇怪了！”

　　“突厥大汗的大儿子已经成年娶妻，不可能再娶个公主，没办法安置嘛。所以想和亲，自然拿小儿子来和亲。娶过去不过先当童养媳养起来，待再过三四年便可以了。”应简远解释，安抚似的拍了拍云衣的手，“宫中的公主大体都逃不过这样的命数，所谓皇家儿女，享受锦衣玉食，国家需要自然也是要付出常人不能理解的代价的。”

　　“璃月自己……可知道了？”云衣问璃瑄，心里很难过。

　　璃瑄点点头。

　　“她怎样？”

　　璃瑄苦笑，“到底还是个孩子，又没有母妃照顾，少不得哭一场。我去看过她，但也劝无可劝。你若是得了空去宫里，不若去看看她吧。”

　　云衣点点头，答应下来却自己也不知真见了璃月要如何宽慰于她，只是紧紧拉着应简远的手，想从他的温暖中得到一些安慰和力量。

　　“表演要开始了！”未落突然开口指着远处的舞台上，终于打破了这有些压抑的气氛。

　　大家精神稍稍振作些，都起身移步到阳台来。下面热闹的人潮开始涌动，而前面的舞台上锣鼓喧天，好一场节日的欢腾。百姓不懂家国大事，反而活得自在快乐，享受着每一分能抓住的幸福，可劲儿的要欢腾起来。

　　这一晚，老太太的演出很成功，她们甫一出场便引来了一片好奇的声音，静寂一阵后便爆发出一阵掌声！谁能想到在这中秋的舞台上能看到一群花枝招展、精神矍铄的老人，她们拿着红绸，舞得热烈，白发纷飞却挡不住脸上欢喜的笑容，她们舞的虽然不是时下流行的舞步，却有着独属于她们那个年纪的风采，让人振奋。于是那欢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后来，这个节目由侯府资助编排的消息也传开，在市井间好一段时间都被人传说，被人赞叹，算是真的做了一件好事。而自那后老太太也认识了一批好姐妹，三天两头便出门去，大家聚在练舞的那个院子聊天，玩乐，快活的不得了。

　　老侯爷对于云衣这一步走得很满意，云衣接下表扬，回去自然犒赏了一番自己的幕后军师。云衣从后面抱住独自对弈，坐在棋局前的应简远，应简远笑着将拿起的棋子又丢回了棋盒，将云衣拉入自己怀里。

　　这一局棋下得完满，是个皆大欢喜的收场，应简远吻着云衣，享受着短暂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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