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问问自己的心

九月的气候凉快了不少，拍戏也远没有夏天那么难熬，之前只要没戏就纷纷躲回房间或者是车里的演员现在也会站在片场边上贪室外的一口凉风，拿着剧本一边准备下场戏一边围观其他人拍。

随着导演喊了声“卡”字，乔霜月在这个景的戏也拍完了，她走出镜头，接过叶蓁蓁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大半杯。

下一场是配角对峙，没有她跟男主张旭远戏份，张旭远从半个小时前就在旁边百无聊赖蹲着了，现在看见乔霜月也闲下来了，冲着她喊：“霜月，这边是风口，凉快。”

乔霜月应了一声，又吨吨吨喝了一大口水捏着本子小跑着过去了。

他们作为男女主需要配合的戏份非常多，自然也是要经常私下对对台词走走戏的，两人随时随地在片场外大小演的画面经常出现，工作人员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青提》是一部很常规的从校园拍到职场的现代小甜剧，融合了初恋破镜重圆跟前任变成上司了的热门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主的性格跟乔霜月比较贴，她演起来特别顺利，几乎没有卡过进度。

现在刚拍到女主毕业后求职进了大厂，进去后才发现这家公司的老板竟然是自己的初恋的剧情。

第一次对这场戏，两人都没抬头，只是各自坐在矮矮的椅子上对着剧本念台词找感觉，张旭远在乔霜月念完后接上：“当年分明是你不告而别，怎么现在又一副我对不起了你的样子？”

他的声音较为稚气，其实并不贴合这部剧中男主的人设，因此在念台词时乔霜月总会感到有几丝违和。

可男主的声音该是什么样子的呢？乔霜月时常会在发呆的时候不可自控的想着这个问题，而后脑子里便会被江堰霸道的挤满，赶都赶不出去。

现在也是，听着张旭文只带了三分情绪的台词，乔霜月又突兀地想起了江堰，连带着他的声音也出现在耳边，她想象着如果是江堰来念这句台词，会怎么轻而易举就让自己的心又苏又麻。

心思都无法集中在剧本里，乔霜月叹了口气，小声骂着自己没出息，干脆直接将剧本放下，对着张旭远说：“好累，休息一下再对。”

此话正和张旭远的心意，他没有一点不愿，也紧跟着将剧本放在了一边，伸了个懒腰。

“怎么还得拍一个月才杀青，这部戏拍完我一定要好好休息一阵子。”

乔霜月只笑，没有回话。

活动完筋骨，张旭远话音一转，对着乔霜月八卦道：“霜月，你谈过恋爱没？”

乔霜月现在已经学乖了，虽说跟张旭远已经是第二次合作也算是老朋友，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提起了警惕，回答的很是官方：“没有诶，读书的时候忙着学习，哪有时间。”

张旭远哦了一声，语调荡漾，让乔霜月觉得他肯定是意有所指。

若是从前话题到此终止，乔霜月应该也不会再讲话，可今天她不知在想什么，竟然反问：“那你呢，谈过没？”

张旭远倒是大方：“肯定谈过啊，我早恋呢，被我妈发现追着我打。”

乔霜月噗嗤一笑，气氛却是不知不觉软化下来了。

“我真想不出你谈恋爱会是什么样，介不介意说说你都是怎么跟人家谈上的？”

张旭远：“就是我喜欢人家呗，我就追她，我俩在一个学校，我天天早上提前去她家楼下等她，给她买早餐，上课偷看她，给她写小纸条，放学送她回家，周末想方设法约她出来，不过她那会儿是学霸，我成绩就一般，我特不爱学习你知道吗，但我为了能跟她有共同话题，每天狂刷题，就为了找机会跟她讲话，没想到最后硬是考了个全班前十…”

年轻人一旦说起过去就喋喋不休，也许是说起喜欢的人就变得停不下来，乔霜月托着腮看着张旭远的表情从最初的有股淡淡的别扭、装出的豁达，到最后不舍、怀念，那种喜欢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种实体落在了两人跟前。

她猜，张旭远是真的很喜欢。

她又觉得羡慕，羡慕这样热烈的、明晃晃的爱慕跟偏宠，她回想起自己的喜欢，总是遮遮掩掩，见不得人，像一条羊肠小道，既不清晰，也不痛快。

可她似乎别无选择，没有人教过她，不论是家庭还是别人，她没有体会过到底什么才叫爱情。她跟江堰像是两只刺猬，刺猬该怎么拥抱呢。

乔霜月问：“到底怎么样才叫喜欢？”

张旭远嘿嘿一笑，答：“我觉得没那么高深，喜欢就是迁就啊，是需要割舍掉属于自己的一些东西的，喜欢不是看对方为你做了什么，而是看，他能不能为你做你需要的想要的而他又不愿意的事情。”

乔霜月似懂非懂，此时此刻张旭远好像什么恋综节目的爱情导师一样闪闪发光。

她又顺着这个话题问：“那你觉得《青提》这个男主跟女主当初要想不分手应该怎么做？”

乔霜月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她觉得，剧本里的男女主分开的原因，实在是与自己跟江堰分开时如出一辙，欺骗、误会、错过，两个人都端着口气顾及着面子不肯低头，于是掩藏在深处的矛盾一触即发，没有给他们任何演练的机会，结果在战场上斗的你死我活，血肉模糊。

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始终如鲠在喉，可乔霜月无人可说，她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将这段感情当做情史陈述的资格，也许在江堰心里，她只是一个稍微亲密一点的过路人罢了。

所以她只能借着讨论剧情的由头，借着挖寻别人爱情真相的理由，偷偷寻找着自己想不明白的那个答案。

张旭远讲：“这俩人都是不张嘴呗，不过其实换成我也未必能应付好，毕竟我这人也好面子的很。”

乔霜月：“所以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喜欢更重要啊。”

“你觉得他值得，面子就不值一提，霜月，这个问题别人无法给你回答，你要问问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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