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第208章

天鹰教的人把屠龙刀送来之后，她把屠龙刀与倚天剑摆在一起，一刀一剑，同样手法锻造出来的兵刃，与倚天剑吹毛断发的锋利相比，屠龙刀却又重又钝，倒是有几分从前那玄铁重剑朴素又霸道的影子。凤宁拿在手里拎了拎，又舞了两下，觉得它入手分量实在很沉重，若功夫不到家，使这样的兵刃简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单纯从兵器的角度，相比起屠龙刀她还是更偏爱倚天剑。

        对她都是如此沉重又不适用的武器，对江湖中大部分人来说该是都不太友好才对，这样不称手的兵器却这么多人疯抢，果然还是那武林至尊的名头有吸引力，只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一句“武林至尊、宝刀屠龙”，这么多人如过江之鲫般前赴后继的抢夺，还不是因那不知真假的传言勾起了贪欲，幻想着只要得到这刀便能得到这刀中宝藏然后一举成为武林至尊，真是脑补要不得。

        现在，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倚天剑、屠龙刀都摆在他们面前，可是诡异的是，却没有人对他们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的样子，这一点让周芷若心中惊奇极了，无论是天鹰教的人，还是杨逍、凤宁，抑或杨疏寒、张无忌，就算是赵敏、小昭，也没有表现出对这神兵利器特别好奇渴望的模样。

        其实也难怪，凤宁自来性子如此，杨逍当年就不把倚天剑放在眼里，屠龙刀当然也不会例外，而张无忌是从小到大见惯了屠龙刀的，他们这群人里，除了小昭和赵敏看到屠龙刀有些稀奇之外，其他人的态度都是淡淡的，而且她们俩的稀奇，就是单纯的字面意义上的稀奇，只是从没见过觉得好奇罢了。可笑在江湖中地位近乎传说的这一对神兵利器，落到了他们手中，似乎变成了只是一件有趣的玩具或者藏品，没有人对他们心存一丝的敬畏和膜拜，只能算得上一件高品质的兵器罢了。

        凤宁一直仔细留意着周芷若，也许是她也察觉到之前与波斯三使的打斗中她企图借刀杀人的举动过于急切，怕再引起杨逍等人怀疑，她始终都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低调，不多言不多语，这一天都亦步亦趋的跟着张无忌，完全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举止，如果不是刻意留心，几乎都要忽略了她的存在。可是凤宁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寻机会送了周芷若离开，自然是随时随地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在赵敏缠着张无忌叫他拿屠龙刀耍两招的时候，周芷若的神色近乎是下意识的一变，随即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做自己手里的事情，若不是凤宁一直留意她，也要错过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凤宁想了想，取过倚天剑，随手挽了个剑花，然后朝着正在拿着屠龙刀试招的张无忌冲了过去，当年力克莫声谷的龙城剑法在倚天剑的加持下更显得神威凛凛，张无忌仓促间接招本就十分被动，在龙城剑法这等大气滂沱的剑意威压之下，就算他神功在身也依然不敢硬抗，张无忌举刀护在身前生生退了两步才卸去力道，持刀的双手也有些发麻。凤宁蛮横的剑招砸在屠龙刀上，金属相击，一阵刺耳的嗡鸣，两把玄铁铸造的兵刃摩擦，一时间火星四溅。

        这一刀一剑放眼江湖能与之匹敌的兵刃微乎其微，原著里灭绝师太凭着倚天剑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一战中所向披靡，力压与之武功相差无几的庄旗使，足见其威力。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俩突如其来的对招吸引了过去，包括周芷若，凤宁此举本意就是引起她的注意，以她的功力，与一个小辈切磋还用不着全力以赴，她此时一心两用的正留意着周芷若，果然，见他们两人刀剑相击，她骤然紧张，屏气凝息的盯着他们，相比起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二人的招式，周芷若的紧张明显是别的事情。

        内力灌注，刀剑互砍，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凤宁就是在故意的刺激她。

        这许多江湖中人寻觅一辈子连得见一眼都不可得的倚天剑、屠龙刀，任谁的了都会珍而重之的对待，怎么会忍心损毁，又怎会想到内有乾坤，只有刀剑齐毁这倚天剑屠龙刀的大秘密才会显露出来，就算是聪明绝顶如杨逍，若没有凤宁当初直接砍断了倚天剑来找九阴真经怕是他也想不到。

        凤宁冷眼扫过，见周芷若这反应心中立刻明了她的确是知道那个秘密的，灭绝师太还是把这刀剑的秘密告诉她了，也定是叫她不惜代价也要取回刀剑中的东西的。

        可惜了，凤宁在心底轻叹一声，这周芷若从小估计便是心思细腻之人，若得良师好好调教，也未必会如此。

        如今的峨眉就像一个大染缸，在灭绝师太刚愎自用的管理下，已经走向偏颇而不自知。灭绝师太眼中这世界该非黑即白，却想不明白若是行的阴险邪恶之事，即使是披着名门正派的外套也成了邪魔外道的道理。在她眼中，只要是明教便都该死，只要是名门正派，即使杀人放火也都是替天行道。

        灭绝师太的确对门下要求十分严苛，可她一味护短，又太过自负，何为真何为假早已混淆，如今的峨眉门下充斥着如丁敏君之流，武功德行不行，阿谀奉承倒是在行，对灭绝师太就大表忠心，对着下面的师姐妹就极尽打压之能事。周芷若从小在这环境下长大，就算是朵纯洁无瑕的白莲花也得学会趋利避害懂得什么是合适和恰当，至于察言观色什么的，更是在峨眉生存下去的必修课，否则像她这样天资聪颖的初入门弟子，定是要叫丁敏君收拾的。那女人想要继承灭绝师太衣钵都要想疯了，好不容易打发了一个纪晓芙嫁人、一个贝锦仪死了，怎么能容忍又有一个后来者居上。而那时候周芷若毕竟年幼，再有天分也不是初时什么时候就什么都会立马变成绝世高手，这中间需要过程学习和积累，若是在这期间，她连自保都不懂的，能不能平安顺利的长到这么大都是问题。

        如此想想，这周芷若也挺可怜的，她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心思重了些，在灭绝这么多年的教导下世界观也有些偏差，看起来好像都是大义凛然的没什么问题，可对何为正邪的定义实在是偏激了些。这么多年灭绝师太对她可谓倾尽心力，她受灭绝师太养育教导之恩，对她的话早就有了一种近乎本能的听从，又因刀剑之事是灭绝师太的临终嘱咐，所以凤宁知道她一定动手，就算心中纠结愧疚，她也一定会这么做。

        原著中她在殷离发现她偷剑之后的选择痛下毒手杀害殷离再栽赃赵敏，为了这件事情她饱受良心谴责，也十分悔恨痛苦，这份痛苦源自于自觉对不起张无忌，源自于杀害无辜之后的惧怕和紧张，更加还有灭绝师太逼她发下的毒誓与自己心意的矛盾，这一切都造成了她的痛苦，坦白说，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她所背负的已经算是十分沉重了。

        她本性的确不坏，即使到了最后也没有修成一副灭绝师太的铁石心肠，可是，这并不能动摇凤宁欲对她出手的决心。凤宁心底再叹一声，人各有命，这对周芷若来说确实有些不公平，可是只要十个人就会有亲疏喜恶，周芷若对她而言只是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自然没有赵敏重要，若是要怪便怪她命不好吧，更何况她也不全然无辜。

        想到这些，凤宁略微敛下目光，不再去看周芷若，手中内力运转，劈下龙城剑法最后一招之后又如突然出手时候一样，毫无征兆的收了招，倚天剑归鞘。张无忌见状也收了招式，余光瞥了一眼地面被剑气劈开的那几尺长的口子，心底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机缘巧合之下学会完整的九阳神功，又练成了乾坤大挪移神功，光明顶上，六大派高手悉数败于他手，武当山上，老仇人玄冥二老也被他轻松打败，这个年龄，如此战绩，虽然没有说飘飘然，可也会有些自负，如今却被凤宁这龙城剑法疾风骤雨的一番教训，一下子也是个警醒，他琢磨着太师父张三丰曾经说过那江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和夸赞凤宁的话来，心想这世上如杨逍、凤宁这样天资过人又勤奋努力的人大有人在，自己还是过于自满了，定要随时随地保持谦逊才好。

        这样想着，张无忌也跟着收了招，谢过凤宁的指点，这血腥的一天，随着夜幕再次降临而结束了。

        往后半个月，他们一直驻扎在岛上，黛绮丝和小昭很快翻译出来圣火令上的武功，这一期间，杨疏寒和张无忌一直在凤宁的严格要求下练功。

        张无忌已经知道杨疏寒要走了，对于这个从小就深沉的表弟，张无忌对他即将的离开其实有些想不通的。张无忌性情温良，心思也十分纯然，他从来都猜不透杨疏寒的心思，也不明白杨疏寒的野心，只当他都是为了小昭，很是感慨了一番。

        其实这几个年轻人里，若说真有一个人能理解杨疏寒，大概也就只有赵敏了，杨疏寒对小昭自然是真心，可即使没有小昭，他最后一定也会走上这条路。

        杨疏寒的野心和抱负从来也都不是仅仅止步于一个中原明教的教主，他的性情之刚烈完全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淡漠和不动如山。他的心中一直认为作为一个男人他这一生都应该不停地拼搏，用尽全力的搏杀到最能达到的巅峰。不说追求名垂史册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起码这往后百年江湖上提起他的名字依然是备受仰望的那个。所以当初才会那么痛快的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一战的时候的把教主的位置让出来，因为他从小昭所求救她的父母这件事情中看到了更加遥远也更加艰苦的目标。毕竟，以他当时也练成了乾坤大挪移这一点来说，身负九阴真经武功的他，一样可以替代张无忌成为为明教力挽狂澜的那个人，加上他从小就被杨逍带在身边，要知道明教这么多年的实际掌权者是杨逍，而他作为天门门主这么多年帮杨逍处理各种事情，在教内也有相当的威望，他们父子任何一人想要登上教主之位，也真的就像韦一笑最早想的那样，就是振臂一呼的事儿。更何况杨疏寒那时候从密道出来又学会了乾坤大挪移，距离名正言顺也就差一个圣火令而已，可是圣火令遗失已久，几任教主都没有，就算那时候他没有，也没人说得出来什么。

        其实说的不客气一点，张无忌的教主之位，若不是当时杨逍父子力排众议一力保他，恐怕他也没有那么顺利又平稳的登上教主之位。杨疏寒的性情就像从前的杨逍，那个初出茅庐时候的杨逍，那个没有遇到阳顶天和凤宁之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一心想成为天下第一的杨逍。少年人的锐气总有着一种近乎蛮横的执着，即使那执着似乎透着一股子傻气，好像遥不可及又十万分之天方夜谭，但可不能否认，这也正是少年人身上的可爱之处，他们的表象千变万化，可一旦执着，就分外执着。

        相比之下，他的同胞妹妹杨疏雨，看着最是任性妄为，却是个没什么追求和大志的女孩子，只想着开开心心、轻松自在的过一辈子就好。

        杨疏寒是带着小昭和黛绮丝离开的，韩千叶被凤宁以身体虚弱无法负担长期海上旅行为由扣了下来，专人护送往光明顶由明教代为照顾。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所谓的代为照顾，只是把韩千叶扣下来作人质罢了，可这理由冠冕堂皇，行的是阳谋，大大方方不怕让人看穿目的，因为就算看破又如何，说出来除了让自己更加尴尬难过别无他用，这理由让黛绮丝完全无法反驳。

        韩千叶的确身体受不住长期海上颠簸，而海上航行仅仅是个开始，抵达波斯之后才是真正开始险象环生，波斯明教的情况十分复杂又混乱，在黛绮丝当年离开总坛的时候便是如此了，如今杨疏寒要去颠覆总教百年来的规矩——圣处女担任教主，他又是个外人，可以想象其中即将遇到的事情将会何其艰难险恶，韩千叶即使跟去也帮不了什么忙，他跟去只会给他带来危险，黛绮丝再不舍得也不忍心他陷入危险之中，更何况，如今她们一家三口身家性命全都拿捏在凤宁和天鹰教手里，就算不同意，她又有什么话语权呢？

        与她们同行的还有被凤宁废了武功的波斯三使，这三人受尽酷刑，又被凤宁喂了定期发作的毒药，最终受不住，把所有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又答应了为他们带路，至此，才结束了那生不如死的日子。

        然后，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杨疏寒出发了，临行前最后一次给杨逍、凤宁三跪叩首，忍下一切不舍和牵挂，决然登上了大船出发了。他不是孤军奋战，除了此时随行的这些人之外，他用惯了的天门手下，还有殷野王给他安排的船队、水手和另一批高手已经在福建集结，等待他的到来，他们以商队为掩护，即将陪同杨疏寒共赴那陌生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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