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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满帘旧影重楼


  王先生将纸笔撇到一边,从案底翻找出一块翠绿的旧玉牌,玉牌上篆刻古文,似乎是经过了很长久的岁月,上面擦满了磨痕。

  他并出双指触在玉牌牌面上,数息时间,莹绿的翠光闪烁,纤细的白雾萦绕在他的指周,丝缕中温蕴涵藏。

  王先生闭上双眼,像是认真感受,身周的空间变得朦胧而不可视,犹如一片独有的星空,周遭的空间被隔绝,他衣衫浮动,沉浸如此。

  秋早风和日丽,秋雀窸窣的碎鸣打破了书堂里的宁静,王先生惊醒,收指,那片小世界也慢慢溃散。

  “中天中天,如何才能算入意随心......”他收起桌案上的玉牌,透过侧窗,看着荷池里的荷朵发起了呆,很久的时间,他才收回心神,而后拾起一卷书读了起来。

  堂外传来尘长梦和白无意的交谈声,两人并肩走进书堂,一齐对王先生行礼,然后坐上各自的木案。

  尘长梦似乎一直想说些什么,可看着王先生又说不出口。

  王先生细敏,察觉到尘长梦的紧张,他低眉看一看手中书卷,抬头说:“想知道溯魂的事?”

  尘长梦用力地点头。

  王先生思索了会儿,放下书物后问,“想知道些什么?”

  “都想知道。”

  王先生捋了捋心中的思绪,“我讲是很难讲完的,关于万物追源,是很久远之前就有的事情了,没有人知道第一位溯魂者是谁,也没有人知道是谁发掘出这样的力量。

  在我们看见亦或是看不见的事物中,存在着六种真意起源,它们被称为天地魂源,而我们的世界就是由这六种魂源架构组成,称做六意——风林火山雷水。

  周人的身体九岁左右经脉才发育成熟,也就是说直到九岁之后,我们的身体才能够感悟天地之间的魂源,并塑造自身的穴脉经魄。”

  “那王先生是一名溯魂者吗?”尘长梦急切地打断了王先生的话,又为自己的不礼貌而后悔。

  “是的......”王先生并不在意,望着木香烧出的缕缕白烟,只是叹气,像是在惆怀也像是在悼念。

  “因为巧合,我成为溯魂之人,但只为求道。”

  尘长梦低低呢喃,“父亲就是厉害的溯魂者,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像他一样。”

  “世界上从来都不缺有天赋的人,要想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光靠天赋是不够的,唯有在磨难中成长,才能通透心性坚定身格。

  只有做到随意顺行且永远坚定原则,明辨是非且不为俗世所难,才叫强大。”

  王先生也不在意他们能否听懂,只是整理着木案上的物件。

  书堂外一仆人匆匆跑来,他低身扣了扣门面,“先生,夫人传我,说尘大人回来了!”

  “父亲回来了?”尘长梦呼喊,起身如脱兔,跑出了书堂,白无意也随着尘长梦离开。

  “无烟先生回来了?”

  王先生走出书堂,眺望无云的天空,好长时间,他收回万千飘摇的思绪,背着手向廊外走去。

  钰夫人将尘无烟接回了澈水楼,此时正愁容满面坐在床边。

  因为战斗,断裂的肋骨刺伤了内脏,伤势太严重,他离死亡只差半步迈入门槛,好是有人及时送他回了军营。

  尘无烟清醒过来,但是暂时只能在床上卧躺,他苍白的脸依然明俊,伸手掩住钰夫人的手背,“一些小伤,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再说。”钰夫人瞪了尘无烟一眼,却藏不住眼里的担忧,似乎不忍心看到他的模样,钰夫人偏着头。

  “你答应我不去冒险,然后又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幅模样。”

  尘无烟没有说话,他透过床帘的薄纱望着天花板,许久才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约定?”

  钰夫人微怔,“在浮生山的日子?”

  他点了点头,“那时候你在花堂,而我在半月山,我去见你,其实要越过桐山和鹤山之间的高涧,然后再过九首林......”

  “九首林不是......你从没和我说过这些。”钰夫人纤手摘下一颗果盘里的葡萄,送进尘无烟的嘴里。

  “所以我每次和你分别之前都会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再来见你。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不管是在浮生山还是在西嗤荒原又或者是在以后的其他地方。”

  钰夫人替尘无烟扯了扯被子,盯着他的眼睛愣神,“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这么固执,我总觉得当时徐叔公那么说你,你心里会很难受,然后放弃。”

  尘无烟平躺着,缓慢而坚定地摇头,“不是师父收我,我可能已经饿死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你这样说,我就觉得你爱我只是为了还人情。”钰夫人抿着嘴,模样就像一个小女孩。

  尘无烟笑了笑,许久不言。

  并没有敲门,卧门被一双小手推开。

  “父亲!”尘长梦跃着来到床边,想要扑到尘无烟的怀里,被钰夫人伸手阻拦,“父亲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不可以触碰到他。”

  尘长梦并不知道父亲受了伤,于是站在床边。

  “好久不见,小梦长高了不少。”

  白无意犹豫着也进了卧房里,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倒是尘无烟先看到了,于是转头问向钰夫人,“这个孩子是?”

  钰夫人欲言又止,只是转头看了眼白无意。

  “夫人好,尘将军好。”

  尘无烟见钰夫人没有说话,便点头对白无意回意,并没有多问,又与尘长梦说了好些话,直到钰夫人将两人带出卧房。

  “那个孩子似乎与古氏有关。”钰夫人说的很慢,“你还记得闲聊时我曾提起的那些事情?”

  “极北的古脉?”

  “嗯。”钰夫人颔首,思考了后再说:“衣葵氏在广陵也有千百年的历史了,我是衣葵家的人,曾经族里的姥爷对我提起过,说是衣葵家的老祖宗是极北古氏的追随者。

  后来我偷偷翻查过家里的文书,按书中记载,那古氏之人手腕间曾有六色符印,发色银白。”

  钰夫人意味深长,“那孩子与书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尘无烟静静地看着钰夫人,然后偏过头,“你相信这传说真的存在于世间?”

  双鬓如蝉薄翼般的黑发从耳旁滑落几丝,似乎也是不愿肯定这个事实,钰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他们曾经帮助过衣葵......我相信他们。”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哪怕他只是个孩子?”他的声音平淡得像死潭的枯水。

  钰夫人抓住尘无烟的手,语间抱着一些歉意,“原谅我事先没有和你说,可我觉得这个孩子很特殊,说不定以后能够帮到梦儿。”

  尘无烟的声音依然平淡,“我一直都相信你,既然你选择相信他们,那我就尊重你的选择。”

  钰夫人的选择总是很准。

  十几年前,他们也是孩子,衣葵钰选择了尘无烟。

  就像现在她选择相信白无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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