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可爱值百分百（4）
走廊除了他们空无一人，光线模糊不定。
玻璃窗外一阵怪风刮过，树影婆娑，走廊上安静得可以听见窗外树叶之间的摩擦作响。
王舒行俊秀的脸一半藏在阴影里，琥珀色的眼眸在暗处微微反射着亮光。
录仁下意识喉结微动，勉强把惊疑不定压下去，半晌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你、你的影子……？”
“我的影子？”少年侧头看向自己的身后，黑色的影子安静地躺在走廊的地板上。
录仁随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王舒行那本来好像在地上蠕动的影子此时一动不动，看上去仅仅是很普通的光线造成的阴影。
录仁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吗？”王舒行扭头问录仁，疑惑的神色不似作假。
录仁满头问号，“刚刚……它好像…在动？”
王舒行又低头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影子，抬头后仍然显得很茫然，最后他望了望闪烁不定的灯泡，“大概是光线不好吧。”
光线不好……为什么录仁他自己的影子不动，只有主角的影子在动啊？
是他真的看错了？录仁再一次观察王舒行的影子，现在真的没有再动了。
——
“想要知道世界的真相吗？今天18:00学校天台见。”
第二天一早，第一节是语文课。一打开课本，录仁就在自己的语文书发现了一张小纸条。这行字是打印体宋体，整齐的排列成一行。
录仁问了几个学校的打印店，问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几个店主都说没有，还有一个说没看到其他人有什么可疑的，录仁倒是挺奇怪的。
录仁：……
临到放学，王舒行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扭头要和录仁说话。结果，门口有同学喊他，“王舒行，殷老师找你！”
王舒行停顿了下，眯起了眼睛。他看上去很不情愿，录仁也以为他大概不会去了。
但王舒行最后只是跟他说，“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然后出去了。
还有半小时到傍晚六点。
录仁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现在过了15分钟，王舒行还没有回来。
他估计王舒行就是单纯被调走了吧。
有人希望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为什么非要他知道这个？还特意帮他调走了时刻不离的主角。
多想无益，让他去会会这个人吧。
这个学校的天台，是封闭的，录仁走到最后一层楼梯，看到楼梯的平台前放着一个黄色警告牌，上面写着，“禁止通过”。楼梯上旁边的铁扶手和墙壁被铁锁链连接着，潦草地封闭着这一空间。
很久没人来过这里了，据说曾经出过事。地上有些灰尘，不太明显却很平整，录仁抬脚越过锁链，踩了上去，留下一个还算明显的脚印。
也只有他这一个脚印。
上面真的有人吗？
录仁开始怀疑是有人在跟他开玩笑了，他回头望了望四周，没有人。
他安静了一会儿，抬起手表看到时间是17：50，还有十分钟。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跨过了锁链，踩在灰尘上，又绕了半层楼梯，碰到了天台门把上的蜘蛛网。
“嘎吱——”门很锈，但终于开了。
夕阳熔金，橙红色的光辉撒耀在这片天台之上。
光辉的尽头，楼宇与天际的交接线处，一个人坐在教学楼的边沿上。
录仁看着对方，看着对方也扭头看了过来。
“你来了？”陌生的少年从边沿处站起，风吹起对方宽松校服的衣摆，令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瘦小，并且摇摇欲坠。
“……”录仁一言不发，拧起眉头，只是在面瘫脸上不太明显。
这是要做什么，看上去太危险了。
陌生少年动作退后半步，半只脚掌踩在虚空里，好像只要一阵风就可以把他从这个世界带走。
录仁没有贸然动作，他很疑惑。
如果是这个人叫他过来，那这个人是从哪里上到天台的，又是想要告诉他什么，为何站在那个危险的位置等自己。
他都不能解释。所以他很警惕，不会去靠近。
“这个世界是一个虚假的世界，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但我愿意告诉你这世界的真相。”陌生少年说，“如果你想知道，那就到我身边来吧。”
他信心十足，既然录仁来了，说明是好奇的。
但录仁摇了摇头，说，“你到我这里来说。”
“我腿麻了，动不了，你过来吧。”陌生少年说。
“我恐高。”录仁更加警惕了。
陌生少年妥协似的从边沿跳到天台地面上，“这样可以了吧？”
“到我这里。”录仁却还是不同意。
“可我只愿意在这里说。”陌生少年在那边说。
两人来回掰扯了好几回合，录仁却打死都不愿意往那边靠近一步。
两人僵持了快半个钟头。录仁看对方没有从危险位置下来的意思，担心王舒行在找他，转头欲走。
陌生少年也没想到对方这么警惕胆小和无动于衷，他的火气也渐渐上来了。心里呸了一句，最后自己还是先一步往录仁这边走来。
就一小会儿功夫，录仁都没看清对方是怎么过来的，对方就走到了录仁的背后。
“看来没骗到你啊，”少年在录仁的背后说，“我演技很差吗？”
他悠悠地叹了一句，“为什么不自己过来呢？我本来没打算伤害你的。”
录仁看着他，眼睁睁地看到对方的手轻轻一推，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半掩的门被他的身体猛地推开，他勉强抬手护住了脑袋，身体和楼梯“咚咚咚”地发生碰撞，他从门口摔到了楼梯间的平台。
“本来没想做这么绝的，但谁让他最喜欢你呢。”少年从楼梯上慢悠悠地走下，看到录仁狼狈的样子，总算感到高兴了些，脸上也带了一些笑意。
他手上升起一团黑色火焰一样的波动，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就是，你只不过是一个虚拟出来的配角。”
“很快，他也会明白，这个世界完全是虚假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录仁瞳孔放大，一团火焰吞噬掉他整个人，最后原地只剩下一些灰烬。
陌生少年，汪昀然，抬脚踩灭了灰烬上的火光，又面无表情地碾了碾。
本来没打算让这个角色死掉，但待在这个世界实在让他感到焦躁，让他忍不住还是动手了。原因无他，这个世界过于真实了，构造一个梦境世界需要这样的构造水平吗？
那个人说主要角色马上就会死。这么多年，那个人一直这么说，依他看，那个人就是照常的偷奸耍滑，不干正事罢了。
谁知道主要角色到底会不会死，而且死掉了就可以让对方察觉这是个梦境了吗？
他都在这破梦里面呆了十多年了，从来没有一次任务这么棘手过。他真的受不了了，每一天都这样真实，他担心再呆下去，他真的要忘记他在真实世界里是什么样子了。
所以汪昀然很难同意那个人的看法，他认为应该刺激主要角色，让对方受到刺激后暴露出梦境核心位置，然后捏碎核心，这个梦也就结束了。
但主要角色非常棘手，基本没有破绽。唯一的破绽还是近来才发现的，主角对这个人抱有极大的好感，对他十分执着，这突破了汪昀然的想象。
也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他最初的计划就是栽赃陷害，诬陷这个配角推他下天台，只要他这个身体一死，对方又在天台上，配好他提前准备的“爱好摄影师作品偶然拍下这一场景”计划，让对方人生被毁，名誉全失，并被捉走。从而毁掉这个人，让主要角色大受刺激。
但是这个人实在是油盐不进，令人感到迷惑——你都来了怎么还不肯过来一下呢？
一副“我就是路过看看，没别的意思”的样子，把汪昀然的心态都搞崩了。
所以看到对方要离开这里，汪昀然也懒得再装了，直接烧了完事，虽然和最初计划有所差别，但只要主要角色能受到刺激，过程无所谓。
没听到对方的惨叫，大概是自己的火烧得太快了，对方还没叫出声来，就被烧没了。
他看着地上的灰烬，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空间波动一下，汪昀然便从楼梯间凭空消失了。
过了许久，天色渐沉。黄昏的光线从天台大门的缝隙里变换，由橙黄逐渐黯淡。
月光洒在楼梯所对着的墙壁之上。
若隐若现，墙壁前一团黑气冒了出来，一个人影慢慢显现。
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黑色火焰，看上去和黑气有一点相似。火焰并非没有烧到录仁，只是烧的是他的衣服，没有将他身体吞噬。
录仁看着地上的灰烬，又借着月光沉默着看了看自己的样子。
很好，把他所有衣服都给烧没了。嗯……那他现在该怎么出去呢？这真是个不错的问题。
录仁作为一个正经这么多年的路人，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事，让他尴尬得没办法自己主动从黑气中走出来。一旦他走出来，那就是社会性死亡的问题了。
很难形容录仁现在的心情，大概是既有些躲过一劫的庆幸，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恼怒。
现在，如果现在给录仁一个机会，能在刚刚那位仁兄面前说一句话。他一定会说，宁有病吧？
如果还有一个机会，可以和黑气交流，他会和黑气这么说。
哥，下次保护我的时候，能不能麻烦您，顺便护我件内裤。
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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