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到现实
温柔的白光吞噬了录仁。
录仁闭眼，下一次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时间还早。
录仁没有着急起床，而是盯着自己的左手，慢慢地用右手覆盖上去。很真实的感受。
这个是他所待的任务世界，这个世界的感触，和梦境世界也没有什么不同。
录仁在梦境里待了十几年，也没有忘记他当初为何主动站到了李临辰的面前。这些时间对他来说变得逐渐不值一提了。
他永无止境地在寻找摆脱任务世界的方法。
梦里的记忆如潮水般退散，逐渐模糊不清起来。
他思考着，任务世界和梦境世界，两个世界是有所关联的。
他在梦境里一直把李临辰构造的世界视为真实，就像把任务世界视为真实一样。
这些世界都很真实，在各个细节上，你无法认为这些世界是假的，是幻想的。
梦境世界是在任务世界的基础上衍生构造出来的。但梦境世界的人把他们的世界当作主世界，一个完全真实的世界。他们从出生到死亡，都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
任务世界的人同样，把他们的世界当作主世界，他们认为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那么，任务世界是否也是在另一个世界的衍生品？
对于录仁来说，是否还存在一个真实的主世界。在那里，才有着对他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记载，是他的真实。
梦境世界里的王舒行，变成了“鬼”后，才看到了两个世界的交点。
王舒行说过，他只看到了他一个“鬼”。
录仁对此抱有疑惑，王舒行的“鬼”的状态，和虚拟形象的鬼怪真的是一种东西吗？有没有可能，王舒行并不是变成了传统意义上的“鬼”，而是变成了一种脱离了世界、又没有完全脱离世界的一种能量体，以这样一种极为特殊的状态，所以才看得到不同世界的接口。
一个处于这世界当中的人，所看不到的接口。
他陷入了无法停止的思考，而这一回，闹钟不断地在旁边响着，他却没能察觉。
——
李临辰觉得自己很清醒。
又有些不清醒。
他是谁。
李临辰，或是王舒行？
大片的黑色空间内，属于他的白色漩涡缓缓流动着，而他漂浮在无边黑色之中，不断的处理自己的记忆。
入戏太深了。
他不是王舒行，他是李临辰。
李临辰又对自己重复了一遍。
可能是这回扮演的角色是以突破两个世界连接点的方式从梦境中脱离出来，他本体受到的影响也变得严重了。
他头痛地皱紧了眉，又重复进行了上述的自问后，终于妥协地想，他是李临辰，但他穿越后变成了王舒行，可以了吗？
他既是李临辰，又是王舒行。
他适应了半会儿，坐起身来，默想到，回去。
他的梦境世界便从黑色的底色，翻转成了一片白色。就像是将硬币的这一面，翻转，变成了另一面。
白色的空间和黑色的没有什么区别，只有一点不同，这里面藏着一头黑色的怪物，它指甲锋利，白色的空间上挂满了黑色的爪痕，以至于显得破破烂烂。而那爪痕皆来自于它。
要知道，对方可是已经在他的梦境空间里闹了好多年了。
他与他强大的怪兽无可奈何地共生着，他们都看不惯对方，却同受一副身体的生命力束缚。
它在逐渐地销毁他，毁灭他的自我。就像他一直都想毁灭它一样。
现在，这头怪兽，似乎被安抚过了一样，正在酣睡。
李临辰知道，那是录仁的功劳。
果然，李临辰不能没有他啊。
录仁的存在，对他李临辰来说，必不可少。
李临辰垂眼，一瞬之间，他的梦境空间又再次翻转。白色空间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黑色的空间里，没有爪痕，没有怪兽，只有一个干净温柔的白色漩涡，静静地躺在这一大片的黑色之中。
——
等到晚上的时候，李临辰和录仁的见面，依旧在李临辰的白色漩涡旁边。
这一回，李临辰认出了录仁的脚步。
“哟。”李临辰朝录仁挥手。
录仁在听到李临辰的声音之前，就看到了李临辰的灯泡脑袋。他虽然在这个世界只是一天没见主角的灯泡脑袋，却觉得是很久没见过了一样。乍一看，还有点晃得不习惯。
“晚上好。”李临辰自认为灿烂地笑了下。
录仁又被白光闪到了，估摸出这大概是主角情绪有所起伏时，就会闪亮。
他忍不住微笑道，“晚上好。”
李临辰笑意加深了，张开双臂，大大方方地道，“我想抱你，可以吗？”
录仁顺着他的手臂看到他的手。那是一双修长而骨感的手，它们让录仁想到王舒行。
于是录仁战胜了灯泡脑袋的光芒，上前抱住了李临辰。
就着这个姿势，他微微扭头，看到李临辰的耳根和侧脸。
在近距离下，李临辰的脸庞的轮廓模模糊糊地显现了。录仁看不清，但能分辨出这是一张很俊美的脸，有着很熟悉的轮廓。
李临辰的脸，大概会是st-103和王舒行的长大版本吧。录仁出神地想。半天才听见李临辰唤他名字。
“我长得太帅，看到出神了？”李临辰调侃道。
录仁回神，心想，长得太亮了看出神还差不多。
“你真的很喜欢我这张脸诶，”李临辰笑着说，“幸好，长大了后，长相还能符合你的口味。”
两个人没有拥抱很久，李临辰现在已经礼貌地松开了录仁。
他们面对面站着，处在一个既显得亲昵又不会太过于冒犯的距离里。
录仁对着灯泡没有杂念，心念一动，问，“st-103，是你以前的长相吗？”
↑st-103，录仁难以忘记的男神。
“嗯，是啊。”李临辰说，“我15岁就是长那样的，发育晚，后来几年长高了很多，和以前倒不太像了。”
录仁越来越好奇李临辰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但那时候没有骗你，”李临辰补充道，“当st-103的时候，生长因为一些原因受到限制，就一直保持15岁的长相了……那个世界，我就活到了22岁吧。”
录仁猛地看他。
李临辰察觉他的眼神，又连忙说了几句，“那个身体救不回来了，延长了寿命也最多活到那个时候……呃，抱歉，你别哭，我说多了。”
录仁只是感觉上有点酸楚，李临辰不在乎，恐怕当事人st-103也一点也不在乎，但录仁却莫名感到伤心了。
他不记得具体的梦境了，但秀丽而坚定的少年在月光下低头咬断绷带的那一幕，美好得让他印象深刻。他听到美好破碎，忽然脑中又闪过一个片段或是画面，那是和st-103临别时，对方欲言又止后，露出的微笑。
录仁说，“我是有点伤心，但我没哭。”
李临辰没说话，却伸手温柔地擦过他的眼下，带走一点湿热。
“笨蛋。”李临辰开口轻声道，“……但我很高兴，真的。”
……两人歇了会儿，开始回顾上个世界的内容。
“你做得非常好！”李临辰不吝啬自己对录仁的赞赏，道，“帮了我大忙了，如果没有你，这个任务很难完成。”
李临辰解释到，委托人的情感需求会转移一部分到录仁的身上，而录仁很好地扛住了这部分的压力，大大减轻了他这部分人物设计的压力。
“以一个无人陪伴的绝世寡人为核心，这个世界很容易就会在他真正死亡前崩塌。”李临辰说。
“那个世界有可能崩塌吗？”录仁疑惑道，“它看上去那么真实。”
“梦境世界的崩塌不在于真实，而在于能量的平衡，”李临辰解释道，“在那个时候，我扮演的王舒行，他的黑气就已经是超过阈值的规模了，那个世界里黑气就代表着能量，他的能量使那个世界难以保持稳定。”
“他最后选择了离开那个世界。”录仁说。
“是的，那是必要的。”李临辰说。但那样的选择，让他回来后都着实困扰了许久，不过他没打算和录仁说这一点。
“另外，那个梦境里还有几处奇怪的地方，”李临辰思索道，“前辈们提到过的阻力，一是来自‘殷闲人’和‘汪昀然’这两个角色背后的扮演者，二是……”
“还有其他的势力？”录仁接话道。
“我隐隐约约觉得是如此，”李临辰说，“那个可爱……”值系统。他停顿了。
“可爱？”录仁疑惑。
李临辰咳了声，忽然不好意思起来，他显得有点慌乱地看天看地，却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来话。
“可爱搞事的黑气。”李临辰急忙想了一个补充。
“黑气？”录仁只看得到李临辰的灯泡脑袋在虚弱地发光，但仍看不到对方的神情，道，“那个世界的能量？在搞事吗？”
“嗯……抱歉，我刚刚说错了，应该是我的错觉。”李临辰认为自己编得太烂。
录仁挑眉，没揪着不放，若有所思地问李临辰，“你构造的梦境世界，是无法由你完全掌控的，对吗？”
面对正经问题，李临辰状态回归，道，“是的，我只是构造，但无法掌控它的运行。就好像上帝创造了人类，但人类的行动却不是由他完全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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