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碗麻辣烫（修）
他蹲下身把他揪起来，傅新霁条件反射想拉他，以为他又要打。徐安晏嘴角却笑开了，伸手拍拍他的脸，“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话好好说，不好说还有其他办法解决，但是人犯贱，就没法子，知道吗？”一言毕，徐安晏狠狠扇了他一个嘴巴子。
傅新霁小小啊了一声，偌大操场静悄悄，只剩下篮球在地上跳动的咚咚声。
“你敢动我们体育班的人？”一个粗嘎声音插进来，徐安晏蹲在地上偏头，谢天威带着一帮人眼神不善过来。
“是啊，不服气？”徐安晏懒洋洋回答。
“够了，保安快来了。”傅新霁不想他再惹事。
徐安晏看他一眼，他不是傻子，向前半步的脚收回来，居然够得上认真地回复他：“好。”
“谢天威，这是他应得的。”徐安晏双目阴沉，“如果你要和我算到底，哥也奉陪到底。”
谢天威脸上肌肉抖动，脸色难看到极点，徐安晏是在当面给他难看！但是······
“好，你给我记着，我们走着瞧！”谢天威努力瞪大浮肿的眼皮，放狠话。
傅新霁把一瓶矿泉水递到他面前，徐安晏眸色复杂看他一眼，不甘不愿接过矿泉水喝了半瓶，眼角余光瞥见傅新霁雪白整齐的白衬衫沾染上好几点血迹。
“就你们这样还怎么打篮球赛？”
傅新霁扶一把镜框，无语。
“怎么不能打？谁怕谁！”
徐安晏脖颈青筋突出，小麦色肌肉起伏，显然气得不轻。这人怎么就那么爱打架呢？傅新霁想不通。
徐安晏喝空矿泉水，把空瓶子往傅新霁怀里一扔，骂骂咧咧：“走，不打了！真他娘的晦气。”
大毛和杨浩也没心情，拿起各自东西，留下傅新霁一个人原地，不知该跟上去还是自个儿回家。
“愣着干什么，跟上啊！”徐安晏拎着校服，看见他愣在原地，恶声道。
“我去骑车。”
傅新霁转头向车棚走去。徐安晏不耐烦啧一声，还是站在原地等他，烦躁得在裤兜里摸烟，摸出来想起还在学校，气得恶狠狠塞回兜里。
“晏子，你也别跟那群瘪三见识，那群傻逼就嘴上过过瘾，别的本事什么没有。”大毛安慰他，徐安晏冷哼一声，知道不应该和他们一般见识，但不给点教训看看，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徐安晏带傅新霁去吃麻辣烫。店面很小，在街上支了几张折叠木桌并塑料马扎，就是一个简单店面。徐安晏好像常来，摊主是一个中年大婶，稀疏头发挽成髻，围着一条塑料围裙，正在收拾客人吃完的碗碟。
“二婶，我们来了！”大毛和她热情招呼。
“哎，东子，晏子，浩子，放学啦，吃点什么，婶给你们做。”二婶乐呵呵招呼他们。
“像以前一样就好，婶忙自己的，不用招呼我们。”杨浩先挑了空椅子坐下。
“哎，这，这位，同学呢？”二婶看到徐安晏背后的傅新霁，有些拘谨问道，手不断在围裙上擦着。
“他和我一样就行。”徐安晏开口，也在塑料马扎上坐下。
傅新霁对她笑笑，“对，和他一样就行，谢谢二婶。”
二婶脸上一下子笑开了，“哎，好，小同学坐着，等等就好了啊。”
傅新霁坐在徐安晏身边，桌椅很矮，他感觉伸脚都憋屈，他们四个人高马大坐着，围着一张小桌子，画面有些滑稽。
“大学霸，感觉你像贵族来体验凡人生活。”杨浩憨憨开口。
三人目光转到他身上，确实像，傅新霁连和他们站在一起都不像一个世界的人，更别说坐在这样一个肮脏狭小的店面，他单独把自己隔开一个世界。
傅新霁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觉得你们的生活很好。”
徐安晏不屑嗤笑一声，傅新霁永远理解不了他们，即便说这种话，都是用一种怜悯的语气，仿佛菩萨看见在水沟挣扎的蚂蚁，大发慈悲去水沟体验蚂蚁溺水的感觉。
但蚂蚁就是蚂蚁，菩萨还是菩萨，菩萨永远不会是蚂蚁，蚂蚁会溺死，菩萨不会。
“你不信我？”
“信，怎么不信。”
他的语气摆明了不信，傅新霁不会和他争论，只低头沉默，他能解出各种物理难题，却也有许多他无法切身体会的事情。
“来来来，小心烫，今天有小同学在，婶儿请你们吃卤蛋。”二婶用一个搪瓷托盘把他们麻辣烫端上来。
麻辣烫用不锈钢碗装，套一个透明塑料袋，为了免洗节省碗。粉面菜肉一应俱全，看起来还挺丰富，浓白汤汁飘浮厚厚一层红油，看起来确实挺辣，他从没吃过那么辣的东西。
对面那三个早像饿虎扑食，把粉条吸得呼噜响，傅新霁撕开一次性筷子，夹起一筷子河粉尝了尝，微微惊讶，是可以接受的辣度，而且味道还挺不错。
他慢条斯理吃着，额头冒出热汗，忍不住抽了张纸巾擦汗，结果汗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倒了杯水，嘴唇辣红，酥酥麻麻，他用手扇风缓解辣度。
徐安晏余光看见他被辣得大喘气，内心哈哈大笑，像恶作剧得到实现的快感。
“怎么会这么辣。”傅新霁嘀咕，看着剩下的发愁，他感觉吃不下去了。
“麻辣烫不辣怎么叫麻辣烫，别浪费粮食，快吃。”徐安晏大咧咧看他，眼中兴味浓到溢出来，嘴角勾起，傅新霁看见了，心想这人还真是恶劣得不行。
傅新霁闷头吃，一边吃一边喝水，纸巾堆了满座，那一大塑料壶全被他喝光，他伸手拿水杯，却扑了个空。
他抬头疑惑看徐安晏，徐安晏好看的眉毛皱起，“喝太多肚子会痛。”
“不行，太辣了。”傅新霁摇头，他已经感觉不到嘴唇的存在了。
徐安晏看他一眼，抢过他那份麻辣烫，呼啦呼啦帮他吃。傅新霁抓着筷子嘴巴微微张开，他想说，那是他吃过的，里面，有口水。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咽口唾沫，用手帕纸擦汗。大毛和杨浩吃完，看见他在吃傅新霁那份，目瞪口呆。
“这这这······”大毛这了半天这不出东西，他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徐安晏都不会吃他们吃剩的东西，怎么，大学霸这？！
不过看大学霸斯斯文文的样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要是对象换成他们，算了，想想自己都嫌弃。
吃完后，徐安晏付钱，当然是傅新霁的，还豪气的不用找零了，二婶不依，死活塞给他。
“那我走了。”傅新霁推着山地车站在巷口，和他们告别，吃完应该就没事了吧，也到回家时间了，否则，傅新霁一想起他爸就没什么好脸色。
“站住，这么早就回去，夜生活才开始，跟哥走，带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夜生活。”徐安晏狡黠一笑，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傅新霁心头。
“不行，下次，我要回家了，我爸妈在等我。”傅新霁拒绝，推着自行车想走。徐安晏走过来，蛮横抓住自行车头，威胁道：“你要是不跟我，以后也不用跟了。”
“你！”傅新霁睫毛颤动，万万没想到他这么无赖！
“不能超过八点。”这是他最后底线。
徐安晏嘿嘿笑，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走在前边，大毛和杨浩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徐安晏，走到徐安晏身边去。
十几分钟后，傅新霁跟着徐安晏到一个挂着巨大花花绿绿灯牌的地方。还没进去，站在大门都能听到里面喧嚣的迪斯科电子乐，这就是被老师家长视为洪水猛兽的，夜店。
“你，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你还没成年。”傅新霁呼吸急促，结结巴巴。这种充斥劣质啤酒香烟味道的地方，他听说都没听说过。
“切，未成年有什么大不了，哥高一就在里面混了，跟我进来。”徐安晏白他一眼，径直走进去。
夜店门口站着两个大汉，仿佛是看场子的，看见徐安晏，仿佛很久没见，“呦，晏子，好久不见啊！明哥今天还说起你，怎么的，真转性回去好好读书了？”
“强哥开玩笑呢，我们是不是读书的料大家都知道，像我们这种人读书有什么用，他娘就不装知识分子了。”徐安晏熟练和他们打交道，掏出香烟分给他们，还帮他们把火点上。
强哥深深吸了一口，眯起眼，颇为同意，“就是，读那么多文绉绉酸书，最终还不是出来混口饭吃，大毛，浩子，以后多来走动走动，人情世故很重要，这就是学校教不会的事情。”
“强哥说得对，我们哥三个还是得靠强哥多提携提携。”大毛上道拍马屁，把强哥捧得晕乎乎。
傅新霁肚子隐隐犯痛，不知是水喝太多，还是麻辣烫太烫，他望着徐安晏市侩圆滑和这些老油条打交道，内心漫上一层石油般黏腻物质，憋闷得透不过气来。
这样的徐安晏让他不喜，让他陌生，让他想远离。
“快进去吧，和明哥打声招呼。”强哥拍拍他肩膀，看见了他身后的傅新霁，呦呵一声。
“晏子，怎么回事？哪拐来的乖宝宝？瞧瞧这长得，比那个谁还标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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