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爱上你了
“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季凡突然说，“仅仅因为你喜欢上别人了？”
这是他们重逢以后，季凡第一次明确地提起从前。
林括愣了愣，随即笑了，摇摇头说："我没有爱上别人。”
好奇怪，他纳闷地想，我可能确实不了解他了。
按他对季凡的了解，对方是绝不会主动问出这种话的人——他一向洒脱，不感兴趣了就干脆地跟彼此退回普通朋友的准线，从不会以旧情试探些多余的什么。
那他现在在纠结什么呢？林括费解地想，所以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是什么有意义的吗？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季凡又问道。
林括彻底沉默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林括苦笑着说道，"季凡，我当时彻底爱上你了，我怕如果我再呆下去，会把自己折磨死的。”
季凡的眸光动了动，他似乎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差点连一贯的应对自如都没保持住。
他短暂地沉默了两秒，然后才微微勾起唇角，看来是不打算直面这个答案。
“天气好像要变冷了。”季凡转移话题道，“你有带厚衣服过来吗？”
林括心里微微一动，揣在兜里的手指无意识地缩动了一下。
空气中的水汽十分明显，枯黄的草叶上挂了薄薄的一层霜，天色依旧漆黑，风透过窗户吹来些许凉意。
林括想，曾经他和季凡感情“更进一步”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黑夜里。
那是从匹兹堡回来后的几个月，也是同样的晚秋。
那天正好是节假日，因为学校离家也就半个小时路程，林括按习惯回家住。偏赶上林父单位有应酬，回来得晚了，老两口闹起了不愉快，一直折腾到午夜十二点多还没吵完架。
林括在一墙之隔的次卧听着父母从今天吵到十年前，从喝酒应酬吵到柴米油盐，最后摔盆砸碗一片沉默，只余留下林母压抑不住的啜泣声。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木着脸爬起来，连外套都没穿，拿着手机就出门了。
现在想想，那天也跟今天差不多，空气里刮着冷风，刺骨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林括想回学校，但时间又太晚，宿舍早到了宵禁时间，于是他最后在手机联系人里看了一圈，还是给季凡打了电话。
季凡来得很快，林括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就见对方从出租车上下来，远远地朝他跑来。
那天季凡穿了一身满是褶皱的黑衬衫，头发凌乱，走近前时林括看到他额头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
“怎么这个点出来？”季凡说，“冷吗？有没有带厚衣服。”
林括还是木着脸，摇了摇头，说，“不冷。”
季凡从他的回避中看出了他对前一个问题的的态度，于是贴心地不再追问，只是脱下外套披给他。
林括顿了顿，突然问季凡道："你刚才在酒吧？你电话背景声好吵。"
"对。刚跟一个男的喝酒。"季凡回答道，说完他便往马路走，"走吧。"
“怪不得没开车。”林括望着季凡的背影暗念道，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他不禁暗骂自己真贱。
季凡陪林括压了一会儿马路，他们走过了一段没有路灯的施工路段，然后走到大路上。
寒夜的风刮得越来越大，街道两旁已经有些行人冻得瑟瑟发抖，林括也冻得不行，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搓在一起，侧过头看了看季凡，正好迎上他的目光。
“太冷了。”季凡弯了弯眼睛，说，“去我家吧。”
那是他们恋爱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向彼此开放私人空间，林括还记得那夜风刮得越来越大，把窗子上的玻璃被风刮得"啪啪"响。
凌晨三点多，他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望着外边黑漆漆的夜空。洗完澡的季凡带着满身温热的水汽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亲昵地咬了咬他的耳垂。
“留下来吧。”季凡的声音很轻，“这几天都住我这吧。”
林括记得，自己当时说了声“好”。
时隔两年，面对同样的人，同样的问题，答案却不会一样了。
“没带。”林括冲季凡晃了晃手机，说：“但我一会儿可以打车回家拿。”
季凡点了点头。
“好，那你路上小心。”他说。
话音将落，他终于结束了这次寒暄。林括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
季凡掀开被子，缓慢坐起来，目送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的背影好像还跟两年前一模一样，除了身型消瘦点，没有什么变化。
林括能察觉到季凡的目光还停留在他身后，但他没有回头。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清楚明白，自己不应该再对季凡抱有幻想
他们不合适了。
但是林括的脑袋里却闪现着那一幕幕美好的画面，以及季凡的温柔体贴。
林括的脚步越走越快，走到门边的时候，他甚至用尽全身力气关上了门。
林括的心跳很快，他知道自己的心脏快蹦到嗓子眼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怕自己会再一次失控，他害怕会再次做出一些令自己后悔的事情，让两个人的关系陷于更加尴尬的境地。
季凡怔怔地坐在床上，看着关紧的房门，良久，才伸出右手，摸了摸鼻梁，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这一刻，他突然感到自己有些迷茫。
季凡以为他并不在乎林括的离开，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他仍然深深记得林括刚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季凡，我当时彻底爱上你。"
夜晚的风透过门口的缝隙吹进屋里，林括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出租车的效率比林括预想的快一些，等他走到医院大门，车已经停在路旁等着他了。
林括坐上副驾驶，扯过毛绒绒的腰靠塞进怀里。
司机放下保险杆，照常询问他地点情况：“请问是到水岸城小区吗？”
“不。”林括闻言想了想，临时改了主意，摇摇头说道，“去狂怒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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