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我们总说来日方长，却忘了世事难料…

        凌冽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周六像这样来海市监狱探望周奕了。

        因为不是周奕的亲属，之前一直不能探视，最后经过特殊审批才被允许。

        警察：对不起啊，他本人还是拒绝见你。

        凌冽笑了笑，她已经习惯了。

        艳阳天却突然下起了雨，凌冽忘了带伞，从监狱出来跑到公交车站亭下躲雨，她随手拭去凳子上的雨水，从包里拿出装在饭盒里的三明治，大口的吃起来。

        四年前

        凌冽跟往常一样，下班后随着人流挤进地铁，回到家先打开电视，她多年的习惯，不管看不看电视，都要开着，这样才不至于家里太冷清。冲了澡后，简单收拾了下，差不多10点钟就上床睡觉了。她睡觉很轻，入睡也困难，在床上辗转反侧差不多1个小时后才勉强睡着。迷迷糊糊中听到电话响了，她爬起来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了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凌冽吗？我是周奕。

        凌冽确认自己是清醒的，她猛的坐起来，好半天才说：哦，你好啊。

        电话挂断后，她心跳开始急剧加速，她使劲呼吸了几下，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然后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穿上衣服，跑到楼下药店。

        凌冽：你好，我要买一些感冒发烧的药，还有碘伏，纱布，棉球等。

        药店值班的大爷透过小窗口揉着睡眼看了看她：要多少？

        凌冽：我想多买一些，麻烦了。

        凌冽买完药回到家，觉得还是不太够，翻出家里的存货，找出最大的行李箱，挑了几件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一股脑的都扔了进去。然后拿出手机定了最早一班飞往庆阳的航班。

        早上5点，楼下的副食品批发市场开始渐渐热闹，她火速买了些饼干，奶粉等就匆匆忙忙赶去机场了。到了机场差不多7点半，登机前给经理发了个短信，说家里突然有急事，要请一星期的假。

        飞机降落到庆阳后，她按照周奕电话里告诉她的：到了庆阳转大巴坐到汪水村，一定要赶上午11点的那班车。

        大巴车上不是农民工就是老人带着孩子，因为车子老旧，没有空调，男人女人的吵嚷声，小孩哭声，还有各种体臭让凌冽快要窒息，她把头靠在窗户上，捂着口鼻，闭着眼睛，回想着昨天周奕和她的对话。

        凌冽：老周，真的是你吗？

        周奕：是我，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现在遇到点事，想请你帮个忙。

        凌冽有些激动：你说。

        周奕：我需要钱。

        如果是平时，凌冽绝对会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但是对于周奕，却没有一点儿怀疑，虽然他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了，但是周奕的声音就像刻在她脑子里一样，永远都没法忘记。

        凌冽毫不犹豫的问：你需要多少？

        周奕：越多越好。

        凌冽：我尽量。

        车子越走越颠簸，行驶了差不多七八个小时后，车上的乘客已经少了一半。

        到了晚上八点，终于到了汪水村。

        汪水村非常偏僻，下车后只有一个小卖部，因为天太黑，她看不清远处，但视野索达范围内全部都是山。她走进小卖部，里面东西少的可怜，她买了几包看似劣质的饼干和一瓶水，坐在行李箱上啃起来。小卖部的老板娘专心盯着一部很小的彩色电视机看，里面播的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电视剧。她啃完饼干，不停的在门口踱着步，等差不多10点的时候老板娘不耐烦的冲她说了句：你还要在这待多久？

        凌冽立刻对老板娘说：来两条最贵的烟。

        老板娘磕着瓜子，面无表情的从玻璃柜里甩出2条烟，然后继续看电视。

        凌冽困得不行，把头靠在墙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老板娘推醒了：我要关门了。

        凌冽刚想开口说再买些什么，老板娘把她连人带行李推了出去。

        凌冽站在仅有的一盏路灯下，借着微弱的灯光，原地踱步，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一边焦急的张望着，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此时月黑风高，安静的只能听见蝉鸣和远处的狗吠，她越来越害怕。不停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过了一会，周围似乎变得更安静了，突然收到一条信息：往你左手边走，切记不要说话！

        凌冽试探的走了过去，黑暗中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人影，她确定是周奕。她开始心跳加速，咽了咽口水，抿了抿嘴唇。当黑暗中的人影渐渐清晰时，周奕冲她摆了个“嘘”的手势，她点了点头。周奕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两个人就这么借着月光沿着山野小路一前一后，轻手轻脚的走着，一路上无话。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周奕在一座破旧的土房子前停下。他谨慎的环顾了四周，确认没有人跟上来，开门进了屋，点燃了一根蜡烛。

        凌冽借助烛光才看清了周奕的脸，他头发长到压肩，胡子拉碴，面黄肌瘦。

        周奕低沉的说：钱带了吗？

        凌冽回过神来：带了。

        然后掀开裤腿，解开绑在腿上的塑料袋。周奕笑了，说：怎么绑在腿上。

        凌冽尴尬的说：我下了飞机后怕被偷，就绑腿上了。

        周奕迫不及待的数着钱。凌冽有点愧疚的说：我没什么积蓄，你要的又比较急，总共才凑了7万2，不过我已经让我朋友给我汇了5万，估计明天能到帐。

        周奕沉了口气，这点钱对他来说远远不够，但是还是感激的冲凌冽说了句：谢了。

        周奕把钱塞在炕席底下，转身对凌冽说：今晚你就在这先凑合一晚吧。

        凌冽小心翼翼的问：这里，没有电灯吗？

        周奕：太晚了，会被人发现，先凑合下吧。

        周奕指着炕头对凌冽说：你睡这吧。

        凌冽咽了下口水，看着周奕，周奕马上又说：哦，只有这一张床，我睡另一边，你放心。

        凌冽穿着衣服轻轻的躺下，没多久就听到了周奕的鼾声，她虽然很困，但是根本睡不着，心里有太多的问题想问，直到天开始蒙蒙亮了才半梦半醒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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