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黎明
时间过得极快，羽生结弦处理好一切再回来的时候，就被宇野告知了教练找他的话。
他捂着脸无奈一笑，换好鞋的柚子在旁边茫然的望向他，踟蹰着上前。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他故作轻松地伸手揉了把她柔软的发顶，表面的笑容下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可奈何。
“你在这里等着我就行，问题应该不大。”
只要教练不让他加练。
相比较被监督着训练，他更喜欢自主的投入其中，他内心其实是有些小叛逆的，别人越是要他练习，他越想要放松。
宇野适时的过来插了句嘴，“教练说让你带着柚子一起过去，织田前辈已经先一步过去了，让我在这里跟你们说一声。”
是的，织田信成已经先一步过去请罪了。
羽生结弦蹙眉，教练虽然训练时严肃，但平日还是很好相处的，特别是对待工作人员。
他撞上柚子略带不安又有些执拗的目光，努努嘴，柚子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教练应该说不出什么重话吧？
他神色和缓，不沾半点轻愁的俊朗容颜上露出笑容，“那柚子和我一起过去吧！”
他怕小姑娘紧张，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一会儿他要是骂你，你就躲到我后面，我脸皮厚，不怕他的口水。”
柚子紧张的心情因他一句诙谐的话恢复平静，唇角上扬，脸颊两侧泛出若有似无的两个酒窝。
两个人相携着来到教练的休息室，羽生结弦在前面敲门，得到应允后，带着人进去。
柚子被他挡住，她探出个脑袋看向屋里的情况，织田信长耷拉着头，一看就是被狠狠训了一顿。
教练注意到她的动作，打眼瞧过来，她下意识想要躲闪，又怕引起对方的不满牵连到两个人，强迫自己与之对视。
羽生结弦和教练打招呼，“教练。”
“过来了。”
“嗯。”
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教练的视线始终落在柚子身上，半点没有要分给其他两人的意思。
柚子也觉得煎熬，她的眼睛有些酸，忍不住眨巴眨巴，结果一不小心挤出滴泪来。
羽生结弦注意到，以为她是害怕了，忙开了话头，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教练，是我擅自决定带她上冰的，你别吓她，她胆子很小的。”
教练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而对着柚子开口，“以前接触过平衡和舞台表现方面的训练”
“对。”
“练了多久？”
谈及柚子的禁区，她头一次不带任何怯懦地与面前的男人对视，她蹙着眉悠悠开口，“15年”
教练打量着面前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了然地点头，这样就说的通了，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令人震惊的能力。
他现在还是有些好奇的，便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以前学的是什么？”
她敛了神色，出于礼貌并没有第一时间露出不喜，只是静默着，看上去像是在沉思，陷入了某个遥远的怀想。
他本以为不会等到答案，准备轻拿轻放的时候，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舞蹈。”
教练让羽生结弦把人带走，织田信成准备跟着离开的时候，被教练从身后叫住，露出个颓废的表情。
羽生结弦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便拉着柚子往外面走。
他走的很快，柚子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子，被他发现后，他立刻调整速度，好让她不用跟得那么急。
两个人彻底远离了教练的休息室，羽生结弦原本紧绷着的弦彻底断开，转身朝着后面的休息室扮了个鬼脸。
察觉到身边的小姑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伸手摸了摸鼻子，“柚子，你就当没看见就好了！”
他看到面前的少女露出笑靥，眉目温柔，眼底有戏谑地笑意，她说，“可是我看到了嗳！”
羽生结弦瞪大了眼睛，捂着胸口后退两步，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看着他笑起来，眼底的暖意被无数倍地放大。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前不久她还因为被问到舞蹈的问题而心生不喜，现在却又因为他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而露出笑容。
羽生结弦，真的是一个能把温暖带给外界的人呢。
她就站在原地，看着他浮夸的表演，很长时间都没有移动步子，直到他装够了，笑着抬起头撞上她的视线。
柚子背过手去，往前快走两步，驻足回眸对他露出个挑衅的小表情，“至于看到了什么嘛。”
她故作神秘的伸出手指抵在自己的唇上，“这是秘密哦！”
他捂脸道，“柚子，你实在太犯规了！”
……
羽生结弦带着柚子在训练场馆里闲逛，看周围人的反应，柚子就知道他是多么受欢迎的一个大男孩。
她忽然联想到自己，忍不住问道，“羽生君，你是怎么和其他人相处的啊？”
他怔在那，旋即反问道，“就像和柚子你一样相处啊，难道柚子不是这样吗？”
她摇摇头，侧过头看他，“我只和羽生君才会相处的这么轻松。”
她的目光认真而真挚，似乎期待着他接下来脱口而出的答案，这让他有种错觉，无论他是怎样的回答，她都会无条件地信任他。
他想了想，拉着她靠在墙上，注视着人来人往的场馆入口，开口道，“大概是用真心换真心吧。”
柚子点点头，抿着唇思考着他的话，被他注意到这副严肃的表情，他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
“打起精神来啊！今天看到柚子的时候，就觉得柚子你不太对劲了！”
柚子的脸跟个面团似的被他揉搓着，害得她出口的话都变得含糊不清。
她气愤地瞪着他，一双灵动的杏眼里是对他满满的控诉。
他就像是没看到，自顾自揉搓了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人，“这样看上去才有些气色嘛！”
她伸手揉着自己的脸，别过头不肯理他。
见她闹起小脾气，羽生结弦在心中反省是不是自己太过了，歪着头凑近她问道，“真生气了别生气啊！”
他看到她紧抿着勾起的唇角，抱着胸傲娇的挑眉，“什么嘛，明明都笑了。”
柚子转过头瞪他，觉得命运真的很奇妙，能遇见他是件很幸运的事情呢。
羽生结弦看着她柔和下去的眉眼，觉得气氛被渲染的差不多了，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柚子，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在烦恼吗？”
她瞪大眼睛反问道，“很明显吗”
他绕着她打量了两圈，最终停在她身前的位置，托着下巴认真的点头，用以强调自己先前的判断。
虽然说不上来他为什么会觉得柚子有心事，但他就是觉得她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第六感
她注意到周围人来人往的，便道“我们去外面说。”
柚子拽着他的袖子往外走，出了场馆，在一处低矮的石墙处停下，这是一个被围起来的小花圃。
柚子将这几天求职的事情和他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她说得轻松，他却猜到事实应该是残酷的。
他问她，“为什么不继续跳舞呢，柚子跳舞的话，肯定很棒吧！”
她摇摇头，指着胸口的位置，“因为这里会很累。”
羽生结弦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他不笨，先前几次的接触下来，每次提到过去的事情，柚子都是一脸的凝重，那些仿佛都是她的禁区。
现在的柚子大概想要彻底告别以前的自己吧。
他虽然觉得无论是怎样的回忆都值得被纪念，但还是决定尊重她的选择。
他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柚子，或许曾经有过很多艰辛之事，但你要知道，是没有不拂晓的夜晚的，属于柚子的黎明肯定就在前方等着呢！”
属于她的黎明吗？
柚子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真的有被他的话安慰到。
她抬头看向天空，明媚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微微发胀，不讨厌，反而喜欢得紧。
她张开手掌高举着，虚虚一握，试图抓住一束阳光，想将这份春日暖阳送给身边的人。
他听她说，“羽生君，伸手！”
他看到她捧着他的双手，轻轻的合上，带着她手掌的温度。
“阳光被你抓到手心了。”
他配合的将手里的阳光塞进自己的口袋，捂住口袋，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拉着她往场馆里跑去。
他说，“快跑，小心让它溜走了。”
……
柚子在这里度过了相当愉快的一天，下午离开的时候，羽生结弦提出要送她，被她拒绝了。
“你要是每次都送我的话，下次我可就不敢来了。”
他瘪了嘴巴，回应她，“行吧，为了你下次还能来，我就不送你了！”
柚子带上自己的包，抱紧了手里的winnie，一步一步地朝着场馆外走去，身后的羽生结弦忍不住喊住她。
“柚子！黎明会到来的！”
她驻足回眸，坚定不移地点下头。
这是她目前为止收到的最好的祝福，她戳了戳怀里的winnie，来自它主人的祝福。
回去的路上，柚子刻意去了欣子店长的花店，此时店门前停着一辆货车，欣子在往下搬着花盆。
她先把winnie装进包里，才过去和人打招呼，放下包，挽起袖口就帮着搬起来。
欣子注意到，和她客套了两句，见没效果，便由着她去了，今天的小姑娘看上去格外有活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搬卸工作因为柚子的加入变得轻松起来，她人虽然瘦瘦小小的，干起活来却一点也不马虎。
欣子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被蹭脏，看着她胀红的脸，就知道这小姑娘搁这儿逞强呢。
万幸的是，现在只剩了些收尾工作，很快就能结束了。
彻底完工，欣子把人领进店里，给她斟了杯花茶，茶香从空气中弥散开，惹得柚子跟着吸了吸鼻子。
很香的味道，带着茶叶的清香和花的芬芳。
她啜了一小口，有些苦涩，慢慢品味，逐渐尝出一点甘甜来，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羽生结弦说的话。
她垂眸盯着褐色的茶水，里面她的模样被一览无余。
她想，她现在的生活应该和这茶相似，只要她坚持住，苦涩之后就只剩醇香了。
欣子被她变幻莫测的表情逗笑，到底也还是个孩子而已，但凡想得入神些，表情管理就消失了。
她笑道，“看来，柚子你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柚子点点头，“还要谢谢店长您，要不是前两天碰到您，我可能也不会明白的这么快。”
欣子不置可否，转身去把那盆满天星端出来，她道，“我啊，也不是一个吝啬的人，看在你今天辛苦的份上，这就当做是辛苦费了。”
柚子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她伸手触摸着每一片探出花盆边缘的小叶子。
欣子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在变相的拒绝了，还真是个执拗的性子。
“我会给你留着的，等你把它买回去。”
柚子点点头，算是应下。
两个人又一起聊了一会儿，欣子似是不经意间问道，“柚子，为什么对满天星情有独钟，店里漂亮的花不是还有很多吗？”
柚子想了想，并无所获，便笑着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第一眼看到便喜欢了。”
欣子点头表示理解，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说不上来为什么，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她店里的满天星其实不多，应该说相当少，这盆白色的是唯一。
至于为什么……
每每看到这种花，她就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想念，曾有一个人捧着满天的星辰送与她，可结局却……
见时间不早，柚子告辞准备离开，欣子站在花店门口目送她，侧头注意到桌上的满天星，她又想起了它的花语:
我甘愿做配角
瞒着所有爱你
我携满天星辰以赠你
仍觉满天星辰不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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