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夫我想学
有喜本是喜事，可城主离家三载，昨日才归府
喜事？一个弄不好就是集体办丧哦！
尹邈虽已至古稀，但他还念着耄耋，鲐背，遂不动声色地抚须捣糨糊：“唔，夫人无甚大碍，只天生体弱，近日昼暖夜寒，邪火入虚，外加劳累，饮食若不加注意，恐肠胃不适。”
紫藤聪慧，一拨就明，只是她向来做足准备，怎么会？
洛青城还是个宝宝，只惦记：“那劳烦您给多配几个药膳，翻着花样不容易腻。”
尹大夫：城主你果然伤了脑子。
洛青城被尹大夫瞧得忐忑，忍不住挠头“嘿嘿”尬笑。
这下更像个冤头鹅。
尹大夫有些不忍，忙请他落座：“这个自然，城主请。”
洛青城伸手，正紧张，忽地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老夫人到！”
原本老神在在的白胡子神仙忽地手一颤。
“青城？青城呢？”人未现声先至，洪亮如钟的唤人声叫屋内众人莫名齐齐抖了一抖。
还是紫藤机灵，忙快步相迎：“母亲！”
哦，他娘！
洛青城醒神也跟着出门：“母亲！”
“啊呦！我的乖乖！”刚过门槛洛青城还没来得及分辨就被一老妇紧紧抱住：“你可回来了！”
“快让娘看看，呦！瘦了！儿啊，你受苦了！”老妇又拍又掐，豆大的泪珠土财主般洒。洛青城被她一通徒手烙饼弄得迷糊，只糊里糊涂应着：“哎，娘您先进屋坐。”
“嗯。”老夫人的泪来得快去得更快，她搭着洛青城，活似宫斗戏里顶顶高贵的太后娘娘。
紫藤凑上前来也要扶人，却被老太太一个挥手甩得脚下拌蒜，眼看后脑勺就要磕上墙棱！
“小心！”洛青城以身做肉垫救美：“嘶——你没事吧？”
？？？
你才没事吧？
不止紫藤，在场诸人皆惊讶。
这还是那个威风八面，傲气凛然的洛城城主吗？
战场杀敌冲锋陷阵怎学了儿女情长？
“吓到啦？”洛青城见紫藤发愣忙贴心抚背：“哦~不怕不怕~”
老夫人没眼看，冷哼一声自行进屋，走一步碾两脚，恨不能将脚下地砖碾成齑粉。
“老夫人。”
“呦，你也在。”
“城主无碍，老夫人安心。告辞。”尹大夫说完便要溜，却被洛青城一把捉住：“大夫，我送送你。”
“城主有心，老夫认得路。”
“没事，一起散散步。”
尹大夫：有话不直说非得磨人，果然同某人嫡亲。
城主府很大，布置典雅，一步一景，就是苦了洛青城，一双眼四处注意。
总算寻到一片茂密的竹林，洛青城忙拉人：“大夫，我有事相托！”
终于！
“城主请讲。”
“那个，你懂去势之术么？”
“甚？”声音有点小，尹大夫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耳背。
“就，这个！你会么？”洛青城以手做剪，往两腿中间直比划。
尹大夫不是很想懂。
虽说那龟儿偷香不对，但上来就断人子孙，未免也太过阴毒。医术是用来救人而不是害人的，尹大夫只能作揖致歉。
“那你给我点萎阳药。”洛青城果断退而求其次。
这不换汤不换药？尹大夫无语，只能再次挂上歉疚一礼：“老朽无能，还请城主恕罪。”
“你不大夫么？怎么啥啥都不行！”洛青城郁闷，忍不住抱怨。
“老朽无能——”尹大夫念着经又要拜，洛青城赶忙将人托住，她可受不起老人家这么多礼：“行了别念了，回吧。辛苦。”
“好，城主留步。”
尹大夫脱身，忙脚底抹油，却不想下一个转角又被逮！
“大夫等等，药膳！药膳方子你还没写呢！”
药膳啊？这个好说。
尹大夫提溜起的心悄悄放下：“城主放心，稍后老夫写了方子叫人并药材一齐送来。”
“哦~”是她瞎着急了，洛青城有些不好意思，正要找补，却忽地被一群莺莺燕燕劫持。
“城主您回来啦！”
“城郎瘦了！幺娘，快吩咐厨下多做些进补的。”
“虚不受补你懂不懂？调理身子得一步一步来，老爷您说是吧？”
“虚？你哪只眼睛瞧城郎虚了？”
“我是那意思么？成天扣字眼显得你读过多少书似的。”
这二位斗嘴，却叫旁的抢了人：“郎君，雁儿日日念佛祈祷，上天怜见，你可算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明明只三人，聒噪之威却远胜百鸹齐鸣。
洛青城一个头两个大，刚占身的魂魄似欲飞升。
“好了！都少说一句吧，在门口这般聚着成何体统？老夫人还等着呢！”一直没上来凑热闹的温婉美人劝道。
“你要走便走呀，又没人拦你。”
“就是，许你惦记老夫人不许我惦记老爷么？”
“你——”
眼看没完没了，洛青城没忍住，学原主一声大喝：“都给我闭嘴！”
终于，世界清静了。
门房稍远，刚下车的团子不知内里情形，只顾叠声喊着“爹爹”像个小炮弹般撞向洛青城。
“我去！”洛青城一个不防，差点给小炮弹撞倒。
“爹爹爹爹！爹爹抱！”
“啊？哎！”小团子太喜人，稀里糊涂地洛青城便听话。
“洛生见过父亲。”
少年文质彬彬，身量颀长，挺拔如小白杨，只可惜配了副变声期的公鸭嗓，顿时喜感起来。
“洛生？”洛城出生？这是名字？
洛青城努力翻找记忆，明明好大个儿，清晰的记忆却甚少。
什么狗爹！
“是，父亲有何吩咐？”
“啊，你长高了。”洛青城嘴上干巴巴，胸口却肿胀：原主这一妻五妾俩娃，如今全是她“福报”
“爹爹，娘亲呢？”
“娘亲同你祖——母一处呢。”糟了！便宜娘可不待见小娘子！想及电视剧里常演的人后婆媳戏码，洛青城忙领着一大家子赶往北苑。
“青城在北疆打仗不曾有事，从北疆赶回来千里迢迢也不曾有事，怎一进你屋就出事？昂？你到底怎么回事！”
也是巧了，刚进院就灌这么一耳朵。
老夫人嗓门豪放，洛青城忙给怀中团子捂耳：“洛生，带妹妹去玩会儿。”
“是。”
少年乖顺，团子也不闹，着实让洛青城心生宽慰。
只是下梁端正这上梁怎歪斜如斯？
屋内老夫人还在喋喋不休：“你如今既进了我洛家门，自当要有为人媳为人妇的觉悟！不求你学那孝顺的晨昏定省，那夫君、长辈归家你做个样子门前迎一迎总会吧？让你上山给青城祈福你转头就没影，青城回来你不说，青城受伤你更不说，我问你，你可还把我这老夫人放眼里？”
“母亲！孩儿可想死您了！”洛青城进屋准备和稀泥，老夫人却似没看到他：“人家娶媳妇是为了开枝散叶兴旺门庭，我这是做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祖宗！”
谁家祖宗给你跪着捶腿？
洛青城着实对这些封建糟粕反胃，遂径直上前将人拉起按椅子上：“你忘了方才大夫叮嘱了？地上凉！我知你孝顺，但这椅子又没长牙，你好生坐着手也得空，碍不着。”
？？？
这又是哪出？
老太太懵，紫藤更是一头雾水：
夜半动粗是他，今早腻人是他，疑她有染是他，为她同老夫人打擂台还是他
他到底要干嘛？捉不到偷人实证就假意照拂实则煽风点火惹老太婆来作践她？
对！定是如此！他可是洛青城！是洛贼的亲儿子！
圆溜眼一转，紫藤拿定主意：“夫君莫说笑，老夫人训诫是为了我好，哪里有长辈坐着小辈却不尊礼数的？你莫不是在北疆太久被那些个蛮子教坏了？”
洛青城无语，紫藤趁机挣脱开，重又乖顺地伏到老夫人脚边，边捶腿边做娇：“老夫人您看，夫君也要您教导呢。”
“说得是啊，”老夫人语调平平，说的话却不容不从：“青城，跪下！”
想得美！她洛青城只清明跪祖宗！这福气给你你敢要么？
想到清明，一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悲伤忽地松动，外婆妈妈
洛青城心口不由一阵悸痛。
紧接着，小腿剧痛！
扑通——哎？怎么真跪了？
抬头，老夫人精神抖擞，一脸鄙夷：“小兔崽子，你这腿可没翅膀硬啊。”
便宜娘大概真生气了，踹这一脚直冲着阎王殿去！
疑似骨裂的痛楚将陈年恶梦解封：“娘，别打了！我练我练！”
原来原主爹死得早，老夫人又当娘又当爹，连习武也亲自上手教，原主这一身本事都是老夫人训出来的。
敢情家暴基因遗传的这位？
洛青城看着便宜娘，很有些懵。
“说！为何昨夜独自归府？”儿子有了媳妇就忘娘，老夫人的伤心通通化作愤怒摆上脸。
“呃——”洛青城只记得原主打了小娘子，然后小娘子惊呼，然后她就醒了之前？她隐约记得夜黑风急，呼呼拍得脸疼。
对啊，为什么着急回来？他不是打了胜仗得了封赏么？吃那么多苦不就是为了回来扬眉吐气给人看？半夜寻娘子？这么饥渴？
“小兔崽子你装什么鹌鹑？还不快说！”
老夫人一掌怒拍茶几，惊得地上倒霉鸳鸯整齐一哆嗦。
洛青城委屈，她不正想努力想着么？昨晚，昨晚
【警告！未开放讯息不得强行窥探！】
？几个意思？
昨天晚上到底——咚！洛青城被系统强制休眠。
“青城他”看着额前一个大包昏迷不醒的儿子，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恨不能所有病痛都自己受了。
“哎呀你别光皱眉！说啊！”
说啥？说你儿子屁事没有？
尹大夫郁闷至极，明明手下脉象平稳有力，莫说康健，比那耕地的牛都壮实！但偏偏，这壮过牛的城主比捧心的西子还娇，动不动就晕！动不动就晕！
装的？看针灸反应也不像呐。
老夫人见尹大夫俩眉毛扭成麻花，急得上手拍人：“尹邈！别给我装锯嘴葫芦！”
尹大夫吃痛，忙扯出个可能：“哎呀你莫动手！是个人困了都得睡不是？”
“哈？”老夫人以为自己幻听：“你再说一遍？”
“城主无事！”见老夫人放下“凶器”，尹大夫忙起身离远，并特意挑了最靠门的椅子落座：“你想啊，他千里迢迢回来，风餐露宿的，本就积劳，腹内空空还要被你打骂，城主再壮实你也不能真把他当铁打的不是？”
竟是这样老夫人陷入自责，大拇指无意识地狠掐中指，旧年伤痕重又泛起红肿。
室内静默磨人，尹大夫欲叮嘱几句脱身却被人抢先：“尹大夫，您的意思城郎是饿晕的？”
这——
尹大夫刚张嘴又被一咋呼夺去发言权：“甚？老爷昨日就归家，总会不一天一夜都饿着肚子吧？”
“耳朵呢？尹大夫不都说了？你忘了，城郎自小胃便不好，少一餐小脸都煞白，这一天一夜熬着不晕才稀奇。”
“对哦，平日我都记着备几盒糕点在屋里的。”
又是两息沉默。
金玥见一众姐妹没胆搭台，暗暗翻一白眼自己莽上：“咱们都在山上祈福，没人提点，底下的人哪里时时细致？哎不对，姐姐你不是在府中么？”
紫藤一直跪着，纤细的手腕被飞溅的茶盏碎片割出好几道小口，滴滴血珠渗出，有的直接凝结有的渗进外裳开出朵朵浅淡的粉红，狼狈又招人怜爱。
紫藤不接话，明明跪着却浑身散发出让人轻视不得的高贵。
金玥最烦她这幅样子，胸中邪火盛，憋不住索性都发出来：“姐姐，做过什么又没做过什么，可不是装哑巴就能蒙混过去的！城郎回来老夫人都不接就来寻你，却一口热饭都没吃上，你是人不在府中还是忘了自己仍是人/妻？”
这话放肆又露骨，还当着外人
室内气氛瞬间紧绷，众鹌鹑齐齐偷瞄老夫人。
老夫人垂眉敛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默许？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十娘不敢她江雁敢！
“自古妇以夫为天，妾身都懂的道理夫人定也懂得。城主归府接连出事怕是意外，只是意外多了倒叫人怪心慌的。”
金玥亦看不上江雁，但有人搭台总比唱独角戏强：“谁说不是呢？咱们几个倒是日日跟着老夫人念佛，沾不上那些不干不净，但有的人，可就难说。”
金玥句句带刺，但紫藤却似聋了，泥塑一般眼观鼻鼻观心。
好在江雁这回给力，忙接过话头：“哎呀，姐姐这么一提，当初英哥儿不也是这般动不动就晕的？这——老夫人咱们是不是该寻个高人瞧瞧？”
英哥儿是洛青城同紫藤的第一个孩子，虎头虎脑，甚是喜人，可惜还未满周岁便夭折。
老夫人依旧不语，金玥索性再添一把火：“老夫人您也别怪江雁胆子小，幼年失亲，新婚丧子，姐姐这命格实在太硬！城郎只一个，我稀罕得紧自也怕得紧，老夫人您若没意见我这便遣人去请净心法师。”
剜人心肝还要给人扣克夫克子的污名，白雪公主她后妈也得来声佩服！
洛青城看着昏迷，但意识却清醒，这一出把戏听了个真真切切直反胃：这些人真是吃饱饭闲得慌，天天雌竞啥呢？一个家暴渣男，也太哄抬猪价了！真恨不得立刻、马上用现代女权主义给她们洗洗脑！
【叮——恭喜宿主选定修正目标！积分任务已开启。】
【任务一：请宿主生存十二时辰。】
？？
洛青城有种强烈的插旗既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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